第7章 異父異母親兄妹

朱厚照去找張懋孫子張侖，就要穿過人市。

今年江浙突然罕見的下了場大雪，江西雪深五尺，浙江大雪三月沒停，受災人口何止千萬。

無數的災民就涌向了京師，希望能得到官府施舍活命。

官府不但全力救助，弘治也從內帑源源不斷的拿出錢來，開設粥棚。

但人實在太多了，依舊有不堪的，被逼的賣兒賣女。

走過人市，就聽到一陣哭聲傳來，而在外圍觀的百姓，一個個咬牙切齒義憤填膺，不斷的低聲咒罵：“衣冠禽獸，豬狗不如的東西，怎么就沒人敢管管啊。”

另一個苦笑嘆息：“他爺爺一代國公，手握京營總管和五軍都督府都督，還是太師，皇帝的老師，皇上寵信無比，天下誰敢管啊。”

所有百姓就仰天長嘆：“難道就任由這個紈绔張侖，橫行害人嗎？”

一聽說張侖，還是民憤如此之大，朱厚照當時熱血上頭，俠義心爆棚，當時大吼一聲：“我來啦，我是正義的A——”

然后就在眾人扭頭看他時候，朱厚照帶著八虎撞進了人群。

人群中，一個老太婆死死抱著一個干瘦的小女孩不放，一個惡奴卻在拼命的拉扯。一時間，大人哭孩子叫，整個一收租院的場景。

朱厚照對著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張侖大吼一聲：“你小子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強搶民女？”

張侖認識朱厚照，但依舊大大咧咧的回懟：“太子殿下可不能這么血口噴人。”

一個太子殿下一出，周圍圍觀的百姓轟然炸開。

我的媽呀，這個高喊著正義化身A的，竟然是大明獨苗太子殿下啊。

立刻，有那膽小的百姓一哄而散。但也有懂得禮節規矩的百姓，趕緊跪地參拜。

朱厚照不管那些跪地參拜的，而是背著手，圍著張侖轉了一圈。

這就是大明繼他爺爺之后，勛貴里，為二的死后被追贈太保，有謚號，謚號莊和的那個有名的，公正忠堅的第三代英國公嗎？

不對啊，看他現在這個德行，難道是棄明投暗，改正歸邪啦？

嘿嘿笑笑：“很好，有種。見到本太子爺竟然敢不跪。行。”

張侖被嬌慣壞了的，理直氣壯回懟：“你是太子，我還是國公世襲世子呢（張懋兒子早前戰死沙場，所以提前冊封也是獨苗的張侖為世子，以表彰英國公一脈忠心）我干嘛跪你。”

朱厚照淡然一笑：“我不跟你這個小屁孩一般見識，說說吧，怎么回事？”

張侖就一指那個母女：”本世子爺看到這個小孩子眉清目秀，就想買下。賣身契都簽了，銀子也給了，結果那個死娘們又不賣了。這還了得？本世子當然要公正買賣講究信譽啦。”

聽到這樣的介紹，朱厚照又背著小手，圍著那對死死抱在一起的母女又轉了一圈：“買賣以成，怎么能反悔呢？”

這個女人哭訴：“太子爺不知道啊，這個世子爺買了我家丫頭，說是送到他家道觀里做圣女。太子爺，您知道圣女是干什么的嗎？是平時刺血煉丹，又要受混蛋道士蹂躪，一輩子也見不到日光的啊。”

朱厚照聞聽當時臉色大變，他知道這種事。

大明朱長臉出身和尚，對佛教內幕門清，所以他不信佛主信老子。

從他以下，大明出來兩個自封道家圣君的，修建武當山，華山的，還有兩個吃道家仙丹蹬腿的。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于是各個達官顯貴，也紛紛自建道觀庵堂，弄的是烏煙瘴氣。

而有些道觀為煉制丹藥，就收所謂圣女，那是一件及其悲慘的事。

于是對著張侖大吼：“我怒了，我真的怒了。你怎么能做這么傷天害理的事？”

結果張侖冷笑：“公平買賣，還請殿下不要多管閑事，否則你攪擾別人買賣，我要報官的。”

“你還報官？現在，我決定，這個女孩子不賣了。”

“你憑什么決定別人的去留生死？”

朱厚照就被嘢了一下，但立刻梗著脖子大吼：“她是我失散多年的，異父異母親妹妹，長兄為父，我說不賣就不賣。”

張侖可不慣著你什么狗屁太子，當時大怒：“你壞我好事，我揍你個小子。”

朱厚照當然不示弱，更何況這是豪俠的替天行道，立刻揮拳相向。

一時間兩個小的打在了一起。

朱厚照哪里是將門出身的張侖比？當時就身處下風。

但朱厚照被打倒，爬起來再戰，越挫越強。

而八虎也是義憤填膺，沖上去和那群惡奴拼命。

戰場打的一片混亂。

朱厚照上街，錦衣衛那是時刻秘密緊緊的盯著，生怕有什么閃失。

這下一見殿下和張侖打起來了，當時大驚失色。

張侖后臺硬，殿下不能傷，自己這些暗中保護的，又誰都惹不起。

怎么辦？直接找指揮使大人吧。

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牟斌，是有名為人正直，不同流合污。不但不害人，還救了許多忠臣義士，為此不惜抗上得罪皇后。

在牟斌治獄期間，錦衣衛讓朝臣和民眾們印象深刻的，不再是“恐怖”和“血腥”，而是“公正”和“仁厚”。

聽說太子被打，當時大驚失色，趕緊親自騎馬趕來，這才拉開兩人。

牟斌對著張侖冷臉呵斥：“身為臣子，毆打君上，你不要命啦？”

張侖不依不饒：“都是他起事再先。”

牟斌也懶得和這個小紈绔廢話，直接對手下下令：“來人，把張侖押著，送他爺爺處管教。”

張侖一聽，當時一臉無所謂。爺爺最縱容自己。打了太子怎么啦，沒事。

牟斌走到朱厚照面前，規矩施禮，笑聲諫言：“殿下，您乃萬金之軀，您應該在紫禁城里好好安心讀書，怎么能總是游走街市？您是萬民表率，怎么能總做這打架斗毆之事？這要是被群臣看見，就又該生出是非。若是再讓皇上知道，皇上震怒，到時候殿下少不了又是頓毒打啊。”

朱厚照就和張侖一樣，無所謂的一抹鼻子流出來的血：“沒關系，大臣看到了，我還巴不得他們說呢。老爹知道了，我還巴不得呢。從今以后，我要在這北京城橫著走，專打抱不平，專打勛貴世子那幫紈绔，我要做正義化身，我要替天行道。”

牟斌就無話可說了。這小不著調啊，拿他是真沒辦法了。

“殿下，請回皇宮吧。”

“你先走，我還有事處理。”

趕牟斌走了，來到了那對母子前面，那女人磕頭：“太子爺，請收留我的女兒，讓她做你的妹妹吧。”

朱厚照愣了下。自己幫忙，怎么還被訛詐上啦。

雖然心中不悅，但還是和氣的道：“當時情急，就那么一說。這個小妹妹還是你帶著吧，真要困難，我給你十兩銀子。”

結果母女身邊的那些難民中，一個老者跪爬出來：“太子爺，實不相瞞啊，這個女子和我同村，他男人出口外做生意一去無音訊，而這個女子又在今年大雪災里，得了風寒，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如果她女兒還在她手里，你給了錢，那就等于害了她啊。殿下雖然不能認了這個女孩做妹子，但做個貼身宮女也能給她一條活路啊。”

聽到這樣的凄慘，朱厚照心一軟。再看這個小女孩，也就七八歲，雖然滿臉泥污，但依舊看出是個美人的丕子，若真放任不管，早晚也會被哪個人販子再禍害了。

“好吧，那我就帶走這個孩子了，就做了我的妹子吧。”

朱厚照得勝而歸，還得了個妹子。

當然，不能真給老娘弄出個女兒來。那就先放東宮里，養著吧，等大了，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