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程墨的歉意

“小魚，怎么樣了？成績改過來了嗎？”視頻中，方笑遠穿著背心與短褲，頭發濕漉漉，顯然剛剛才洗過澡。他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拿了一塊西瓜咔嚓咔嚓啃。十分愜意。

余溫手指捏著鉛筆畫完最后一筆才抬起頭，輕聲：“嗯。改了。學院公布的成績表也改過來了?！?

“道歉呢？那個女同學認錯了嗎？”方笑遠又問。

余溫正要回答，清脆的“啪嗒”一聲。屋子里突然暗下來。燈熄了。

方笑遠聽見哐當凳子踢翻的聲音，緊張地扔了西瓜朝前一抓，等抓個空才反應過來他和余溫現在不在一處，兩人隔著好幾千里呢。

只好雙手捧住手機，緊張問：“小魚？小魚？你還好嗎？沒事的話吱一聲。”

“你當我是老鼠啊，還吱?！庇鄿睾Φ穆曇魝鬟^來。接著，一點微弱的黃光亮起，是手電筒被打開。

余溫的臉再次出現在視頻中：“不和你說了，我去檢查一下，剛剛好像跳閘了?！?

“哎別，要不還是叫人幫忙吧。就你那動手能力，我怕你把自己給電了?！狈叫h不放心道。

余溫無奈地看著他：“附近的阿叔姨娘都搬走了，這么晚，找個陌生人我不放心?！?

方笑遠后知后覺想起，是哦。

自打年前褚氏集團放出風聲想要修建一個溫泉度假酒店，把他們這一片居住地都規劃進去，不少居民就在琢磨搬家的事。

這半年多過去，大家拿了賠償金已經搬得七七八八。

也就只有溫溫粥鋪還倔強的堅持著。

“那，你小心點。實在不行就明天再找人?！狈叫h羅羅嗦嗦叮囑，甚至還想找自己的朋友去看一眼。可是話沒說完，視頻就被掛斷了。顯然是余溫嫌他煩。

這小丫頭。

方笑遠扯了扯嘴角，明明是吐槽，眼里的笑意卻是滿滿的。

有下樓乘涼的同事路過看見，打趣他：“喲，小方這是剛剛和女朋友打完電話？”

“沒。是我妹，從小一起長大那種。”方笑遠否認。

同事也沒繼續追問，攬住他的脖子，拉去侃大山。

粥鋪這邊，余溫踩在凳子上檢查一番，發現確實跳閘，然而閘門推不上去。嘗試幾下都失敗后，終于想起來，她這個月還沒有交電費。

這是，停電了吧？

幸虧手機還能用。

忙登陸軟件，在生活繳費那里充值了20塊的電費。

等了十分鐘，又去推閘，這次順利推上去。屋中再次恢復明亮。

余溫回到工作臺前，看著只畫了一點開頭的設計圖紙，怎么也繼續不下去。靈感就是這么奇妙的東西，被打斷之后，費勁力氣也續不上。

她嘆口氣放下鉛筆，把東西仔細收拾好。

腦子里卻在轉悠方笑遠之前問的話“道歉了嗎？”當然是，沒有。

自打在同學和班導面前，被她拿出證據打臉后，程霜露就沒有來上課。聽說是生病了。

為此還有幾個腦子不清醒地在背后嘀咕余溫太過分，說話做事都不留情面。既然有證據，那就早點和班導說，私下解決了嘛。非要鬧得專業里的人都知道，讓程霜露受到刺激。

余溫自然不會蠢到認為自己過分。

至于被刺激……既然做了，那就要有承擔后果的覺悟。

總不能竊取別人的成果時得意，被揭穿后，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就要求別人原諒吧！

做壞事要是成本都這樣低，那好人沒活路了。

“嗡嗡……嗡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余溫正在洗臉，沒有聽見。

等她敷上面膜走回來，看見有三個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短信：余溫女士，打擾了。我是程霜露的哥哥程墨。春之精靈原本是你的設計稿這件事我今天才知道，我想和你當面談一下。請問什么時候方便？

余溫連思考都沒有，耿直回復：不需要談，我要公開道歉。

回完她就把手機放在一邊，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桌上只畫了個輪廓的設計稿吸引走了余溫的全部心神，她審視著這次的靈感，總感覺缺點什么，忍不住捏起鉛筆又開始涂涂畫畫。

程家。

收到回復的程墨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緒。

他把手機翻轉扣在桌面上，寒著臉繼續問妹妹：“為什么要盜用別人的設計？學了兩年，你就學會了作弊？”

程霜露從被大哥叫住坐下，就一臉的不服氣。這時候聽見大哥這樣說自己，更是忍不住站了起來：“那個余溫就是運氣好！我看她的設計很平平，我隨隨便便也能畫出來！”

“那你怎么不用你的自己交作業？”程墨問。

“是意外。”程霜露說起這件事也很郁悶，她怎么知道署名會變成她的啊。要怪都怪輔導員，是輔導員弄錯了！

那天她去輔導員的宿舍交作業，輔導員非要下樓買汽水給她喝，她等著無聊，就翻了翻其他同學的作業。結果就看見了余溫設計的春之精靈。

平心而論，是好看的。

不過程霜露覺得不夠華麗，于是抽了一張白紙照著描了出來，又加上了自己的一點改造。剛畫完輔導員就回來了，熱情地拿了一瓶橙子汁給她喝。

她怎么可能喝香精兌出來的果汁。

揮手推開。

結果輔導員沒拿穩，果汁灑出來，有一些落在作業紙上。

這些可是珠寶專業同學的期末考試作業，輔導員忙去拯救，程霜露說了聲自己的作業放在哪里就走了。

她真沒想到，最后春之精靈的設計圖紙上署名會寫她。

不過，她也不覺得自己受之有愧，因為那張獲得第一的設計圖紙，是她修改過的！

程霜露這幾天雖然在家里躲著，但心中是不服氣，她覺得如果沒有她的改動，余溫根本拿不到第一！

她唯一做錯的地方，是發現圖紙歸屬有問題時，出于虛榮心沒有說出來。最后被余溫當眾揭穿十分沒臉。

“拽什么！要不是署名是我，程記根本不會買設計。就憑她那窮酸樣兒，也想做設計師？想大出風頭？”程霜露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越說越覺得自己才是受欺負的一方。

而余溫得了便宜還不饒人。

太過分了！

程墨沒想到事實是這樣，不過原本堵在胸口的氣慢慢消散。

他確實是才知道這件事的。

因為程記一開始并沒有當回事，直到余溫以原創者的身份要求退回圖紙，并且出一份紙面承諾，保證不會生產類似款，不然她就付諸法律，負責接電話的客服人員才慌張了，一層層向上反饋。

因為還牽扯了程墨的妹妹，程記的大小姐，設計部的人也不敢自己做主，就報到程墨這里。

程墨一開始是十分憤怒的。

妹妹作為程記的一份子，竟然用卑劣的手段將別人的設計稿據為己有。讓外人知道了怎么想程記？

這完全是在給程記的招牌抹黑。

但現在聽了程霜露的解釋，程墨雖然沒有覺得程霜露在這件事完全無辜，但那位輔導員，才應該負主要責任。

甚至，程墨懷疑那位輔導員是故意把圖紙調換的。為了討好程霜露。

這沒什么不可能。

程墨自打主管程記，見了不少為了攀附富貴不擇手段的情形。那輔導員的做法，只是其中不足一提的一種。

他不會這么算了。

但這念頭只在腦海中滑過，程墨并沒有說給妹妹聽的打算。甚至他的臉色比之前還嚴厲，問程霜露：“既然這樣，為什么不站出來解釋？我聽說人家一當眾證明版權所屬，你就裝暈躲回家。都快第四天了，還沒有去學校露面。你在怕什么？”

程霜露當然不會承認她是被余溫的準備嚇到了。

那種慌亂與惶恐，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還有，臉皮被扒下來的羞恥感，讓她也不愿意回去面對同學。

程霜露哼哼著嘴硬：“我是真的不舒服?！?

“那明天能去學校？”

面對大哥咄咄逼人的目光，程霜露知道撒嬌討好那套沒用，懨懨地點頭：“能?！?

看妹妹總算還乖巧懂事，程墨和緩了臉色：“不管怎么說，這件事里你是有錯的。明天去了學校，記得向那位余溫同學道歉。至于設計圖紙，既然你也有參與，那就……”

程霜露本來是撅起嘴巴十分不滿的，不過在聽完程墨后來說的話，臉色由陰轉晴。不過最后她還是沒忍住吐槽：“真是便宜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