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穿梭機“嫦娥-虛空號“是歷史上第一艘人類與虛空族聯(lián)合設計的航天器。它的駕駛系統(tǒng)融合了兩族技術，流線型外殼上并排噴涂著中國國旗和第七血脈的徽記。

蘇凝透過舷窗望著越來越近的灰色月面。十六小時前，他們從海南發(fā)射場啟程，現(xiàn)在即將降落在目標環(huán)形山二十公里外的預設平臺。

“讀數(shù)穩(wěn)定。“前方的虛空族飛行員報告，他的四指手掌在控制界面上舞動，“準備著陸。“

陳星坐在蘇凝旁邊，全身覆蓋著特制制服——納米纖維面料能暫時抑制晶體能量外泄。只有從手套邊緣才能隱約看到藍金色光芒。這次任務中，他被正式任命為科學領隊，而馬克斯則指揮十二名人類和虛空族混編的安保小組。

“緊張嗎？“蘇凝小聲問。

陳星搖頭，但蘇凝注意到他的晶體左手指正在輕微震顫：“只是...感應越來越強了。那個東西知道我們來了。“

穿梭機輕微震動后平穩(wěn)著陸。艙門打開，六輛月球車已經(jīng)就位——三輛人類設計，三輛來自虛空族，全都配備了最新武器和科研設備。

馬克斯檢查完武器走過來，機械義眼閃著紅光：“外圍掃描干凈，但那個環(huán)形山內部有強烈的能量干擾。通訊只能維持直線視距。“

“足夠了。“陳星調整著頭盔——他的特殊設計，能容納部分晶體化的頭部，“我們分三組前進。馬克斯帶隊安保，蘇凝負責科學小組，我...“

他突然僵住，晶體左眼爆發(fā)出一陣強光。蘇凝立即握住他的右手：“陳星？“

“他們在加速。“陳星的聲音變得空靈，像是同時在多個維度發(fā)聲，“柯伊伯帶的守望者...剛剛改變了軌道。我們只有48小時了。“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動作加快。二十分鐘后，車隊向環(huán)形山進發(fā)。低重力環(huán)境下，月球車跳躍式前進，在灰色塵埃上留下混合軌跡。

蘇凝的車載屏幕上，環(huán)形山的輪廓越來越大。從地面看，它比軌道圖像更加震撼——山壁近乎垂直，仿佛被巨大的刀具切割過。而底部平臺在斜射的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表面圖案構成一個復雜的遞歸幾何圖形。

“就像曼德勃羅集...“蘇凝喃喃道。

“什么？“同車的法國物理學家問。

“一種分形圖案。“蘇凝放大圖像，“無限重復的自我相似結構。但這里的規(guī)模...“

車隊在平臺邊緣停下。近距離觀察，平臺表面并非完全光滑，而是由無數(shù)微小的六邊形凹槽組成，每個凹槽中央都有一個發(fā)光的藍點。

“能量讀數(shù)爆表了。“馬克斯報告，他的武器系統(tǒng)自動激活了防護罩，“建議先派無人機。“

三架偵察無人機升空，向平臺中央飛去。當它們越過某個無形邊界時，最驚人的事情發(fā)生了——無人機突然懸停，然后開始重組。金屬外殼如同液體般流動，重新固化成與平臺圖案匹配的小型六棱柱。

“物質重構...“陳星摘下頭盔，不再掩飾晶體部分，“他們控制著局部的物理法則。“

他走向平臺邊緣，在眾人驚呼聲中踏上表面。剎那間，整個平臺亮起藍光，圖案如同活物般開始流動，向陳星腳下匯聚。

“陳星！回來！“蘇凝大喊。

但陳星似乎進入了某種恍惚狀態(tài)。他的晶體部分與平臺共振，發(fā)出相同頻率的光芒。更驚人的是，他的身體開始變得半透明，仿佛正在與平臺進行能量交換。

“他在...成長。“賽琳娜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她留在穿梭機監(jiān)控全局，“晶體融合度在提升，但沒有失控。這...這不可能。“

蘇凝鼓起勇氣，也踏上了平臺。瞬間，一股電流般的感覺竄過全身，但并未造成傷害。她小心翼翼地走向陳星，發(fā)現(xiàn)平臺對她的反應完全不同——圖案在她腳下形成一條光路，像是專門引導的通道。

“蘇凝...“陳星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盡管他的嘴唇?jīng)]動，“你看...“

他指向平臺中央。隨著光芒增強，地面開始下降——整個平臺實際上是一個巨型升降梯，正帶他們進入月球內部。

“其他人別跟來！“蘇凝回頭喊道，“保持通訊！“

升降過程持續(xù)了約三分鐘。當平臺停止下降時，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中央矗立著一個五十米高的晶體結構——與黑塔內的原始晶體相似，但規(guī)模大了十倍不止。它被安置在一個同樣材質的基座上，周圍環(huán)繞著十二個小型六棱柱，排列成完美圓形。

“量子計算機陣列...“蘇凝認出了這種結構，“但比我們見過的任何技術都古老。“

陳星走向中央晶體，每步都在地面上激起光紋。當他伸手觸碰主晶體時，整個洞穴亮如白晝，無數(shù)全息圖像憑空出現(xiàn)——展示著遠古時期的太陽系，兩支相似的種族在火星軌道交戰(zhàn)，使用著基于晶體能量的可怕武器。

“分裂戰(zhàn)爭...“陳星解讀著圖像，“但不是人類和虛空族...是他們的共同祖先對抗守望者。“

圖像變換，顯示守望者正在將戰(zhàn)敗的祖先流放——一支被送往地球，另一支被放逐到維度間隙。然后守望者離開了太陽系，只留下少數(shù)監(jiān)視者...和這些晶體。

“他們不是創(chuàng)造者。“蘇凝恍然大悟，“他們是獄卒！這些晶體是...“

“監(jiān)獄。“陳星接話，他的晶體部分正在快速增長，已經(jīng)覆蓋了左肩和部分胸膛，“關押著兩族真正的祖先意識。守望者篡改了歷史，讓守護者以為他們是創(chuàng)造者。“

突然，主晶體射出一道光線，在洞穴中央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它發(fā)出的聲音直接振動著空氣，古老而威嚴：

“混血之子，你解開了第一道鎖。“

陳星擋在蘇凝前面：“你們想要什么？“

“純凈。“人形回答，“宇宙必須按設計運行。物質與能量不可混淆。你的存在...是錯誤。“

洞穴開始震動，小型六棱柱一個接一個亮起。蘇凝的儀器顯示某種能量正在聚集，目標直指陳星。

“他們在啟動武器！“她大喊。

陳星的晶體部分瞬間擴張，形成護盾擋住第一波攻擊。但第二波緊隨而至，擊中他的左腿，晶體表面出現(xiàn)蛛網(wǎng)般裂紋。

“陳星！“蘇凝想沖過去，卻被無形力場阻擋。

“不...要...過來...“陳星艱難地說，他的聲音開始失真，“他們...不能...直接傷害...純血...“

蘇凝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轉身跑向最近的小型六棱柱，毫不猶豫地將手按在表面。與平臺不同，這個接觸點立刻變紅，發(fā)出警報般的脈沖。

“停止攻擊他！“她對著空氣大喊，“否則我會摧毀你們的計算機節(jié)點！“

人形輪廓轉向她，第一次表現(xiàn)出猶豫：“純血之女...你不明白自己在干涉什么。“

“我很清楚。“蘇凝加大壓力，手掌被棱柱表面灼傷也毫不在意，“你們害怕混血，因為那意味著控制失效。現(xiàn)在，放開他！“

令人驚訝的是，攻擊真的停止了。陳星跪倒在地，晶體部分受損嚴重，但核心區(qū)域似乎無恙。人形輪廓開始不穩(wěn)定：

“這只是延遲...守望者大軍將至...你們無法抵抗...“

隨著最后的話語，它消散在空氣中。主晶體的光芒暗淡下來，洞穴重歸平靜。蘇凝立即沖向陳星，扶起他傷痕累累的身體。

“我們得離開這里。“她檢查著他的傷勢，“能走嗎？“

陳星點頭，但動作明顯遲緩。當他們回到升降平臺時，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自動上升。通訊器里傳來馬克斯焦急的呼叫：

“蘇博士！發(fā)生什么了？平臺突然關閉，我們正在——等等，能量讀數(shù)飆升！有什么東西從月球內部出來了！“

下一秒，整個洞穴劇烈搖晃。主晶體開始上升，基座分離露出下方的推進系統(tǒng)——它根本不是固定結構，而是一艘偽裝成晶體的飛船！

“他們要逃！“陳星掙扎著想阻止，但傷勢太重，“不能讓它...與守望者匯合...“

蘇凝迅速評估形勢。他們不可能徒手阻止這艘飛船，但也許...

“陳星，你能與它建立連接嗎？像在黑塔那樣？“

“太...強大...“他搖頭，但突然眼神一變，“除非...你幫我。基因錨點...“

蘇凝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她握住陳星的手，同時另一只手按在地面平臺上。陳星的晶體部分再次亮起，但這次光芒中帶著蘇凝貢獻的穩(wěn)定頻率。

能量波沿著平臺傳導，在飛船完全升起前擊中了主晶體基座。剎那間，陳星的意識似乎與飛船系統(tǒng)建立了短暫連接——蘇凝通過他的眼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飛船核心處囚禁著數(shù)百萬意識體，全是兩族祖先的記憶與人格。

然后連接中斷。飛船沖破洞穴頂部，消失在月球天際。但這次接觸并非毫無收獲——陳星的晶體部分開始重組，裂紋逐漸愈合，覆蓋范圍甚至縮小了一些。

“你做到了什么？“蘇凝扶著他問。

“下載了...部分數(shù)據(jù)包。“陳星的聲音恢復了些許力量，“包括他們的...目的地。“

通訊器突然恢復暢通，馬克斯的聲音傳來：“天啊，你們沒事吧？那個巨型晶體剛剛——“

“我們知道。“蘇凝打斷他，“準備撤離。我們有重要情報要帶回地球。“

當她幫助陳星返回地面時，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得不同——更加堅定，更有目的性。晶體左眼中仿佛有星辰流轉。

“守望者不是來回收晶體的。“他輕聲說，只有蘇凝能聽到，“他們是來毀滅證據(jù)的。兩族從未分裂...我們本就是一體。“

穿梭機返航途中，蘇凝從舷窗望著月球遠去。那塊古老的土地剛剛揭示了顛覆認知的真相，而她隱約感到，這只是冰山一角。當她的目光轉向正在休息的陳星時，發(fā)現(xiàn)他的晶體部分在睡夢中依然微微發(fā)光，仿佛在無聲地...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