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風今天心情不錯,這是他記事以來最高興的一天,他的生活已改變,他的命運就像天上的云瞬息萬變,他的朋友成了他的對手,他的對手成了他的朋友,他從窮光蛋成了有錢人,他從被人欺負變成欺負別人,他的手下原來看不起他,現在他的手下卻拼命巴結他,鷹五雖然是他的副手,但今天晚上卻請他在富貴樓喝酒慶祝。看鷹五高興的樣子就像是他自己當上堂主一樣,還有一件令丁小風特別高興的事是周老爺說,如果過了今天晚上丁小風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明天一定讓他見見花寡婦。一想到花寡婦丁小風總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年輕人總是有一個騷動的心。
丁小風從沒有想過自己會看不到明天的太陽,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今天晚上風云突變,雖然沒有下雨,已是烏云密布,即便這樣也絲毫沒有影響丁小風的好心情。
人在江湖混,該還的總是要還的。
富貴樓在最繁華的狗街上,丁小風經常打這里路過,這里是有錢人來的地方,狗街上的每一個店鋪,店鋪的老板,賣雜貨的,擺攤設點的,每一個旮旮旯旯的所有人所有事,他都非常熟悉,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指一樣,以前沒有人在乎他的手指,現在沒有人輕視他的手指。
丁小風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會坐在富貴樓的樓上喝酒。陪酒的一共是四個人,除了鷹五和一個手下外,另外兩個人是鷹五的朋友,鷹五說是從外地來看鷹五的,丁小風不在乎,反正是鷹五請客。酒已斟好,酒是好酒,人呢?人是什么人?
鷹五是鷹爪門的人,他和鷹一,鷹三是鷹爪門的三鷹。武功最高的是鷹三,鷹三是鷹爪門的鷹爪王,一年前鷹五和鷹三來到周家大院做周老爺的保鏢,周老爺為了吞并聚義堂,派鷹五去聚義堂做臥底,而幾天前鷹三卻被丁小風一招點血術點死。鷹五要報仇,他知道自己一個人肯定不行,于是從江湖上請了兩個幫手,這兩個人大有來頭,一個是江湖毒王毒蛇的徒弟毒蜘蛛,他把毒蜘蛛的毒液做成粉末,藏在指甲縫里,他的毒可以下在酒里,水里,茶里,甚至飯菜里,讓人防不勝防。據說有一次,他竟然忘記他的指甲縫里還有殘余的毒粉,在吃完飯后,他伸手去嘴里摳牙縫里的菜渣,結果中了毒蜘蛛的毒,還好他反應不慢,立即咬斷自己的舌頭,阻止毒性蔓延,總算保住了一條小命,只是從此后他再也不能說話了。
另一個人叫許飛,是鷹五的過命之交,他是江湖第一神力王許大力的獨生子,據說他的一身神力得到了他父親的真傳,他的絕招神力抱,已經抱死了八個江湖頂尖高手。今天他準備為他的兄弟抱死第九個。
鷹五為了報仇,他制定了一個他認為萬無一失的絕殺行動。在富貴樓設下鴻門宴,先把丁小風灌醉,他為此花大價錢從四川買來了上好的烈酒,而他的酒量非常驚人,他曾經與號稱中原第一酒鬼的醉不歸比酒,醉不歸只喝下五碗烈酒就倒下,鷹五連喝八碗才嘔吐。第二步伺機在丁小風的酒里下毒,即便毒不死,丁小風此時也失去反抗能力,即使沒有成功,第三步許飛趁敬酒時,從丁小風的背后抱死丁小風。如果抱不死,只要讓他動彈不得,鷹五的花劍會直接刺進他的心臟。這無疑是一個堪稱完美的計劃,不知丁小風能不能躲得過去看到明天的太陽。
富貴樓的老板是周老爺,此時他和老丁花寡婦就在富貴樓的密室里,他們在等著看這場好戲。
周老爺面帶笑容的問道:“你認為丁小風有幾分勝算?”他是在問老丁。
老丁說道:“如果是我幾乎沒有活著的機會。”
周老爺似乎心有余悸地說道:“如果他能躲過這一劫,他的確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周老爺問道:“你喜不喜歡這樣的年輕人?”他是在問花寡婦。
花寡婦臉色冷漠,她說道:“我喜歡像老爺這樣的人。”周老爺知道她是在敷衍。
周老爺接著說道:“這個年輕人很喜歡你,我答應他只要明天他還活著,你就是他的女人。”
花寡婦沒有說話,她的臉上也毫無表情,她似乎已麻木,她知道她只是一件工具而已,別人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她已沒了悲傷,沒了痛苦,別人已奪去她的愛,她現在唯一的要求是不要奪走她的生命,她有生存的權利。
鷹五他們早早就來到富貴樓,他們除了來熟悉富貴樓的環境,還先來占住有利地形。
有利就有弊,在他們等得焦躁不安時,丁小風終于來了。
丁小風是哼著歌來的。鷹五看著丁小風高興的樣子,恨不得一拳把他高高的鼻梁打扁。鷹五還是強裝笑臉迎上前去說道:“丁堂主真給面子,終于來了。”
丁小風似乎很生氣的說道:“你話里的意思是不是怪我來晚了?”
鷹五趕忙說道:“口誤,希望堂主不要見怪,我自罰三杯。”
丁小風落座后,雙手抱拳說道:“對不起諸位,丁某因臨時處理了一下堂中事務,所以來遲了,丁某愿陪鷹五兄弟喝三杯。”合情合理的借口。
酒過三巡,大家似乎已有醉意,丁小風已醉意惺惺,快不省人事,他們的第一步計劃似乎已得逞,丁小風滿臉通紅,比猴子的屁股還紅,就像是吃了春藥。丁小風沒有吃春藥,他是吃了解藥,他的解藥已經在起作用,毒蜘蛛早已下毒,他們的第二步計劃已宣告失敗。他們已經準備實施第三步計劃,許飛端起酒杯走到丁小風背后,他假意敬酒,趁丁小風不備,他的雙手緊緊抱住丁小風,丁小風被勒得雙眼發紅,似乎要流出血來。鷹五沒有放過這樣的機會,他的劍快若閃電,他已聽見劍進入身體的聲音,他的臉上已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的劍穿過丁小風的左肩膀直接刺進許飛的左胸,兩人立刻一起倒在地上,未等丁小風起身,鷹五的鷹爪已抓向丁小風的喉嚨。
與此同時,毒蜘蛛的一雙毒手也向丁小風抓去,他手上的毒見血封喉。
丁小風沒有給鷹五機會,當鷹五撲向自己,鷹五的鷹爪距離他的喉嚨只一寸時,他天下獨一無二的手指已點中鷹五手上的穴道,鷹五立即口吐鮮血倒地身亡。
毒蜘蛛的手指剛剛接觸丁小風的左肩膀,丁小風已回手點在毒蜘蛛的手臂上,毒蜘蛛轟然倒下,口吐白沫已氣絕身亡。另一個手下似乎才反應過來,他沒有攻擊丁小風,而是跳窗而逃。
丁小風沒有理會,立刻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左肩膀點了兩下,流淌的鮮血立刻止住。左肩膀卻一陣酥麻,他知道他的左肩膀已中毒。丁小風立即從懷中摸出一粒解毒丸,放進嘴里咬碎,再吐在手里,敷在受傷的左肩,然后坐在凳子上喘氣。
周老爺看著一眨眼的功夫就點倒三個頂尖高手的丁小風,一股寒意襲上心來。
花寡婦卻是一聲驚叫:“他是不是受傷了?”滿是關心之意。
周老爺冷冷說道:“怎么?你心疼了。”
花寡婦心里一個寒顫,默默低下頭,不敢言語。
老丁說道:“只怕是已中毒了。”
周老爺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冷笑。他告訴老丁,如果丁小風明天沒有死,叫丁小風來見他,他沒有再理會兩人,無情的轉過身走了。
丁小風掙扎著站起來向他的家走去,他已走向黑夜,能否堅持到明天?他的明天又將會是怎樣的命運?
丁小風終于回到那個曾經為他遮風擋雨的小屋,他的臉色蒼白無血,但他的心里也溫暖,這是來自家的溫暖,他忍住傷痛,倒在床上,他不禁想起了今晚發生的事,當他來到富貴樓時,他發現原先門口兩個擺攤的小販已不見,換成了兩個拉車的人,當出現這種情況時,通常都會有人被殺,丁小風以前已看見過很多次。這是鷹五包下的酒樓,鷹五要殺人,殺的人就是丁小風。丁小風沒有直接上酒樓去,而是圍著街道走了幾圈,他在等機會,等他們焦躁不安,失去耐心的機會。丁小風的師父曾經告訴丁小風,他最大的敵人就是下毒的人,他每次和別人喝酒都要事先服下解藥,今天也不例外,他雖然躲過一劫,但毒蜘蛛的毒粉還是侵入他的血液里,雖然毒已解,但一段時間內還是會讓他痛苦不堪。丁小風此時在想著明天的太陽會不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