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風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震驚，他原以為最多是被安排給某個長老，沒想到竟是比比東親自指導？

光翎斗羅也有些意外，隨即躬身笑道：“多謝教皇冕下。”

比比東卻沒看他，目光仍落在裴風身上：“你的凈世蓮與時空麒麟，不可輕易在外人面前同時展露，尤其是時空麒麟，”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樂見掌控時空的力量。”

裴風心頭一凜，連忙點頭：“是，宮婉記下了。”

比比東終于頷首，揮了揮手：“下去吧。”

光翎斗羅帶著裴風躬身告退，轉身時，裴風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夕陽的最后一縷金光穿過殿門，正落在比比東身上，她的紫發被染成暖紅，側臉的輪廓在光影里顯得有些柔和，可那雙紫眸依舊望著虛空，像是在看很遠的地方。

走出教皇殿，晚風帶著廊下銅鈴的輕響吹過來，裴風才發現自己后背已經汗濕。

“沒想到教皇竟愿親自指導你。”光翎斗羅捻著羽毛，語氣里滿是欣慰。

裴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凈世蓮與時空麒麟的氣息還未完全散去。

他忽然想起比比東指尖那縷退縮的紫魂力，想起她看凈世蓮時復雜的眼神，那個傳聞中冷酷無情的教皇，似乎也藏著不為人知的柔軟。

回到住處時，天邊已綴滿星子。千仞雪果然等在房里，見他回來，立刻迎上來：“宮婉妹妹，你去哪了？”

裴風看著她眼里純粹的關切，心里忽然松了口氣。

比起教皇殿的深不可測，千仞雪的直率反而讓他覺得安心。

“沒有，”他笑了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光翎前輩只是帶我去別的地方看一看，不是什么大的事情。”

“真的？”千仞雪眼睛一亮，隨即又皺起眉，“可是……”

她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轉而拉起裴風的手，“不管怎樣，這都是好事！走，我給你帶了蜂蜜糕，剛從御膳房拿的，甜絲絲的，肯定合你胃口。”

燭火搖曳，映著兩個少年少女的身影。

裴風咬著軟糯的蜂蜜糕，聽著千仞雪嘰嘰喳喳說些供奉殿的趣事，忽然覺得，或許在這波在武魂殿里，他也能找到片刻的安穩。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的教皇殿內，比比東正站在窗前，望著裴風住處的方向。

她指尖輕輕拂過窗臺上的一盆墨蘭，那墨蘭的葉片竟在她觸碰下微微蜷縮，就像方才被凈世蓮光芒嚇到的紫魂力一般。

“凈世蓮……”她低聲呢喃，紫眸里閃過一絲極淡的悵惘，“時空麒麟……兩個武魂的絕頂天才，光翎斗羅的遠房侄女，我之前怎么沒有聽說過。”

以光翎斗羅的為人，也不像是會撒謊的人，但是他能夠拜托于自己，她當然是樂意至極，況且現在還沒有一個讓她值得費心的弟子出現。

“雙生武魂……我還真是期待吶，裴宮婉……”

第四章教皇的教誨與少年的心事

月初的清晨，薄霧還沒散盡，裴風就已站在教皇殿外，今天是約定的日子。

青石臺階帶著露氣的涼，他攥了攥手心，凈世蓮的溫煦與時空麒麟的沉凝在體內流轉，像兩股互相纏繞的溪流。

“進來吧。”

殿內傳來比比東的聲音，沒有起伏，卻像一道無形的門，推開了他緊繃的神經。

裴風深吸一口氣，撩開厚重的黑紫簾幕。

殿內光線偏暗，只有穹頂的彩繪玻璃漏下幾縷天光，恰好落在比比東身前的白玉案幾上。

她正翻看著一卷泛黃的古籍，紫發垂落在肩側，側臉在光影里顯得格外靜。

“見過教皇冕下。”他依著規矩行禮，聲音比上次穩了些。

比比東抬眸，紫眸掃過他：“魂力運轉給我看。”

裴風應聲照做，淡金色的魂力自丹田升起，順著經脈游走。

他能感覺到比比東的精神力像細密的網，籠罩著他的周身，探查著魂力的每一處流轉。

這種感覺很奇妙，既讓他緊張，又隱隱覺得被一種精準的力量引導她的精神力并未冒犯，只是在標記他魂力運行的滯澀之處。

“雙生武魂修煉，最忌貪多。”比比東忽然開口，指尖在案幾上輕叩，“你的凈世蓮屬治愈與凈化，時空麒麟主控制與瞬移，兩者屬性看似相悖，實則可互補。”

她抬手，一縷淡紫色的魂力飄到他面前：“試著用凈世蓮包裹這縷魂力。”

裴風凝神，調動左手的凈世蓮武魂。

瑩白的蓮花虛影展開，花瓣輕顫著向那縷紫魂力攏去。

可剛一觸碰，紫魂力就像活物般扭曲，帶著一絲陰冷的氣息試圖掙脫，凈世蓮的光芒卻驟然盛了幾分，溫柔而堅定地將其裹住。

“嗯。”比比東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凈世蓮的凈化之力，能中和你體內時空麒麟的戾氣，但你太急，魂力流轉到第七經脈時滯澀了，是怕控制不好？”

裴風心頭一震。

他確實在擔心時空麒麟的力量失控，那股能撥動時空的魂力太過霸道，每次運轉都像在拉扯一根緊繃的弦。

他沒想到，比比東竟一眼看穿了他的隱憂。

“是……”他低聲承認，“時空麒麟的魂力總像要脫韁。”

比比東放下古籍，起身走到他面前。

她比他高出一個頭，紫眸垂落時，能看到她長睫在眼下投的淺影：“閉上眼，感受兩武魂的共鳴，凈世蓮不是用來壓制，是用來引導。”

她的指尖輕輕點在他的眉心。一股微涼的精神力涌入，不像探查時的細密，反而像一道清晰的指引，帶著他的意識沉入體內。

裴風“看”到了——凈世蓮的瑩白魂力與時空麒麟的星芒魂力在經脈里并行，前者像溫潤的玉。

后者像跳躍的火，本該互斥，卻在靠近時泛起淡淡的漣漪。那是一種很微妙的呼應，像春日融雪時，溪流與凍土的相觸。

“感覺到了？”比比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雙生武魂的關鍵，是找到它們的共頻。就像……兩個看似對立的靈魂，也能在某個瞬間共振。”

裴風猛地睜開眼，撞進她的紫眸。

那里面似乎藏著一片深海，有他看不懂的沉郁，也有一閃而過的、與這冰冷教皇殿格格不入的脆弱。

他慌忙移開視線，心臟卻跳得厲害。

他忽然想起光翎斗羅偶爾提過的話，教皇冕下年輕時，也曾是天賦異稟的魂師，只是后來……沒人敢說后來。

“謝教皇冕下指點。”他低下頭，掩去眼底的疑惑。

比比東收回手，轉身坐回案后，語氣又恢復了平日的清冷：“下周來時，我要看到你能同時催動兩武魂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