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翎斗羅聞言一怔，低頭看向身側(cè)的孩童。

夕陽透過斗羅殿的窗欞，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那雙眼睛里沒有孩童的嬉鬧，只有超乎年齡的堅定，像是早已把“成神”二字刻進了骨血里。

他沉默片刻，喉間溢出一聲低笑，帶著幾分釋然，又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期許：“成神？小家伙，你可知這兩個字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要踏過無數(shù)尸骨，熬過無盡歲月，還要有逆天的氣運。”裴風(fēng)仰頭看他，語氣平靜，“但我不怕。”

光翎斗羅指尖微頓，忽然想起自己遇到過不少天才，當年那些孩子如同宮婉一樣，眼神亮晶晶的，可惜……他收回思緒，拍了拍裴風(fēng)的頭，動作難得柔和：“好，有這心氣是好事，但路要一步一步走，先把第一魂環(huán)拿到手。”

夜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緩緩蓋在斗羅殿的金頂上。

裴風(fēng)坐在窗邊的木榻上，指尖捻著一枚剛從光翎斗羅那里借來的魂獸圖鑒。

房間是光翎特意安排的，不算大，卻收拾得干凈，靠墻擺著一排書架，上面零星放著幾本基礎(chǔ)魂師理論。

榻前的矮桌上燃著一盞油燈，橘色的光把她的影子投在青磚地上，拉得細細長長。

“第一魂環(huán)應(yīng)當附加在時空麒麟，反而凈世蓮不附加，也可以施展恢復(fù)的能力。”

此時，凈世蓮武魂在體內(nèi)溫養(yǎng)了三個時辰，那朵三寸白蓮在神識里愈發(fā)瑩潤，連帶著麒麟武魂的星軌都安穩(wěn)了不少。

只是這斗羅殿太過安靜，金磚鋪就的地面踩上去悄無聲息，連風(fēng)穿過回廊的聲音都帶著幾分肅穆，讓她總想起穿越前在孤兒院的夜晚，那時窗外總有蟲鳴和同伴的囈語。

“咔嗒。”

一聲極輕的響動從門后傳來，像是什么東西勾住了門閂。

裴風(fēng)猛地抬頭，指尖下意識凝起一絲魂力，在這武魂殿的核心之地，誰會半夜來她這個剛落腳的小住處？

門被推開一條縫，先探進來的是半顆金發(fā)腦袋，發(fā)絲在油燈的光線下泛著柔和的金芒，像揉碎了的星光，一雙金色的眼睛睜得溜圓，正小心翼翼地往屋里瞟。

看清那張臉時，裴風(fēng)微怔。

怎么會是她？千仞雪？？？

千仞雪顯然沒料到屋里人還沒睡，被抓了個正著，臉頰微微泛紅，卻沒退縮，反而把門縫推得更寬些，做了個“噓”的手勢，踮著腳尖溜了進來，反手輕輕帶上門。

“你、你還沒睡啊？”她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清亮，眼神卻好奇地在屋里掃來掃去，最后落在裴風(fēng)手里的圖鑒上，“在看這個？”

裴風(fēng)放下圖鑒，站起身，她比千仞雪矮小些，得微微仰頭才能看清對方的眼睛。

那雙眼睛很亮，像盛著未經(jīng)世事的澄澈，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像是偷跑出來的小獸，既緊張又興奮。

“你是哪位小姐？”裴風(fēng)斟酌著開口，語氣帶著幾分疏離的禮貌。

她知道這少女的身份，更清楚她未來的路，此刻面對真實的、尚未被權(quán)謀染指的千仞雪，心里竟有些復(fù)雜。

“別叫我小姐啦，”千仞雪擺擺手，幾步湊到榻邊，盤腿坐下，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她，“我叫千仞雪，你叫裴宮婉是吧？光翎爺爺說你有兩個武魂，還都是很厲害的那種？”

她的直白讓裴風(fēng)愣了愣，原以為武魂殿的嫡系會帶著些驕矜，沒想到千仞雪像個普通的小姑娘，好奇都寫在臉上。

“是。”裴風(fēng)點頭，沒多說。

“能讓我看看嗎？就一眼！”千仞雪往前湊了湊，金色的眼睛里滿是期待，“我在斗羅殿待了好久，除了爺爺和幾位供奉，都沒見過同別的的魂師，更別說雙生武魂了……”

說到最后，她聲音低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落寞。

裴風(fēng)忽然想起白天光翎斗羅說的，千道流對這個孫女極為看重，幾乎是圈在斗羅殿里教養(yǎng)，想來是極少有機會接觸外人的。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起手，瑩白的光芒在掌心亮起，凈世蓮緩緩綻放，半透明的花瓣邊緣泛著金邊，蓮心的金點輕輕跳動，帶著沁人心脾的純凈氣息。

千仞雪瞬間睜大了眼睛，呼吸都放輕了：“哇……好干凈的氣息，比爺爺?shù)奶焓够炅€要柔和。”

她伸出手，想碰又不敢，指尖在離花瓣寸許的地方停住，“這就是凈世蓮嗎？真的能凈化一切不好的東西？”

“應(yīng)該可以。”裴風(fēng)收回魂力，白蓮消散在掌心，“還在修煉初期，能力有限。”

“那另一個呢？那個有星軌的麒麟？”千仞雪追問，語氣里的興奮藏不住，“光翎爺爺說它有時間的力量，是不是能讓人變年輕？或者……回到過去？”

裴風(fēng)心里微凜。這少女的直覺倒是敏銳。她搖搖頭：“還不能完全掌控，現(xiàn)在只能用一點皮毛。”

千仞雪卻不失望，反而笑起來，眼角彎成月牙：“沒關(guān)系，以后你練熟了再給我看！”

她忽然湊近，壓低聲音，“其實我偷偷跑出來的，爺爺不讓我隨便找你，說你剛到要休息，

但我實在太無聊了，斗羅殿里的人要么板著臉，要么就只會說‘小姐要好好修煉’，一點意思都沒有。”

她抱怨著，像倒豆子一樣說起來：“我每天除了練天使魂力，就是背那些枯燥的典籍，上次偷偷溜到殿外的花園，還被金鱷爺爺抓了回去，罰我抄了三遍《天使神諭》。”

說到這兒，她忽然看向裴風(fēng)，眼神里帶著點試探：“你……會留在斗羅殿很久嗎？”

裴風(fēng)看著她眼里的期待，想起自己“成神”的目標，這里確實是最好的修煉之地。她點頭：“應(yīng)該會。”

“太好了。”千仞雪一雙眼睛瞪大，伸手握住裴風(fēng)的雙手。

“宮婉妹妹，我以后每天找你，順便告訴你，斗羅殿后山有好吃的果實，每百年結(jié)一回，明天正好是成熟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