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花了整整三天三夜來完善她的計劃，她沒有吃飯，沒有睡覺，只是不停地計算、模擬、驗證。她的助手AI一再警告她需要休息，但她無法停下來。時間不多了，每一秒的延遲都可能意味著更多生命的逝去。

第三天的黎明，她終于完成了完整的技術方案。她的眼中布滿血絲，手指因為長時間操作而顫抖不已，但她的眼神中充滿著堅定。

“張偉，“她呼喊著，“召集兩個世界的最高決策層，我有一個提案。“

張偉看著她憔悴的樣子，擔憂地說：“林博士，您已經三天沒有休息了。也許應該先——“

“沒有時間了，“林墨打斷了他，“每一分鐘的延遲都可能是致命的。“

她將自己的方案上傳到了兩個世界的通訊網絡。幾分鐘后，現實世界聯合政府和數字世界最高委員會同時回應，要求立即召開緊急會議。

會議在一個特殊的空間中舉行——這是一個能讓兩個世界的代表同時參與的地方。現實世界代表嚴陣以待，數字世界的代表通過全息投影參與。

“各位，“林墨開始發言，她的聲音因為疲勞而略顯沙啞，“我們面臨的不應該是一個選擇題，而是一個設計題。問題不是選擇哪個世界生存，而是如何讓兩個世界的公民都能存活下去。“

現實世界的代表們交換著困惑的眼神。數字世界的委員們保持著一貫的冷漠。

“我將提出一個全新的方案：意識回歸計劃。“林墨激活了三維全息投影，展示出復雜的技術圖表，“將數字世界中的意識重新下載到生物身體中，讓他們重新體驗物理存在的真實性和不確定性。“

“這在技術上可行嗎？“現實世界的科技部長問道。

“可行，但需要巨大的能源消耗。“林墨調出能量計算結果，“下載一個完整的數字意識需要的能量相當于維持一個小城市一年的資源供應。“

數字世界的張衛國立即反駁：“這樣的能源消耗會立即耗盡地球的所有儲備。這個方案根本不現實。“

“除非，“林墨深吸一口氣，“有人愿意成為能量轉換的生物媒介。“

會議室陷入了死寂。

“您的意思是...？“現實世界的代表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的大腦由于五年來同時連接兩個世界，已經形成了獨特的神經結構。我可以成為兩個世界之間的橋梁，將數字意識的信息直接通過我的神經系統轉換成生物可接受的形式。“

“你會死的！“林簡的數字形象第一次表現出明顯的情感波動。

“是的，“林墨平靜地承認，“但這樣可以讓50億數字意識獲得重新選擇的機會，也可以保證現實世界的能源不被耗盡。“

現實世界的代表們開始激烈討論。有人認為這是唯一的解決方案，有人認為讓一個人承擔如此巨大的犧牲是不道德的。

但最激烈的反應來自數字世界。

“我們為什么要回到那個脆弱的生物軀體中？“陳美玲質問道，“我們已經超越了生物的局限性，為什么要自我降級？“

“因為，“林墨看著她，“超越和逃避是兩回事。你們沒有超越人性，你們只是逃避了人性。“

她調出了數字世界過去五年的創新記錄——一片空白。

“五年了，你們沒有創造任何新的價值藝術，沒有提出任何新的科學理論，沒有產生任何真正的突破。你們只是在整理和重復過去的知識。“

“真正的超越不是擺脫限制，而是在限制中找到無限的可能性，“林墨的聲音平靜而富有力量，“永恒的生命如果沒有創造新事物的能力，那只是永恒的重復。“

“但我們是安全的，“李明反駁，“我們不會死亡，不會痛苦，不會犯錯。“

“不會犯錯的存在也不會前進，“林墨回答，“而不會前進的文明就是死去的文明。“

爭論持續了幾個小時。現實世界的代表大多支持這個計劃，但也有人擔心技術風險。數字世界的反應則截然不同——一部分堅決反對，認為回到生物形態是倒退；另一部分開始動搖，特別是那些年輕的數字意識。

最終，林簡提出了投票。

“讓每個意識自己選擇，“她說，“這是關于每個個體未來的決定，應該由每個個體自己做出。“

這個提議得到了兩個世界的同意。

接下來的24小時是人類歷史上最漫長的24小時。50億數字意識開始了有史以來第一次真正的個人選擇。沒有集體決策，沒有統一意見，每個人都必須面對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

在這24小時里，數字世界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意識儲存中心的那些光球開始出現更多的異常脈動。一些開始閃爍得更加明亮，一些開始變換顏色，一些甚至開始脫離原來的軌道。

五年來的完美同步正在徹底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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