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珞府千金珞云珠到城外看望姑母回來,見天色尚早,且云朗風清,就下了轎,和丫鬟月兒一路走回家。珞云珠是門下省侍中珞仲其的掌上明珠,那天穿了一件翠藍云煙衫,逶迤拖地桃花水紋千水裙,云髻峨峨,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是一個氣質(zhì)溫婉的大家閨秀。
兩人正走在橋上說說笑笑,迎面走來了幾個人。這幾個人,一看就是平時橫行霸道慣了的,手叉著腰,晃著肩,眼睛四處亂瞄,正好跟珞云珠走了個面對面。
這幾個惡徒,一見珞云珠貌美如花,身姿綽約,眼珠子都掉出來了。領(lǐng)頭的那個名叫陳七,是這一帶有名的混世魔王,平時欺行霸市,到處橫行,是個見了漂亮姑娘都要涎著臉伸手去摸的主,這一見珞云珠,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他雙手一橫,嬉皮笑臉,嘿嘿一笑擋住云珠去路:“喲!這是哪家的姑娘啊?”珞云珠平時養(yǎng)在深閨,哪里見過這樣的架勢,嚇得花容失色,忙往后躲。
丫鬟月兒把云珠一護,抖著聲音呵斥道:“大膽狂徒,還不退下!”那幾個淫徒笑了幾聲,陳七上前一揮手就把月兒撥拉到一邊,近身想拉云珠的袖子:“瞧瞧這小身段,來讓爺摸一把,”說著話就要伸手摸云珠的腰身。
正在這個時候,從樹上突然飛下來一個棗核,正好打在陳七的后腦上,那陳七回頭喝道:“誰打我?”正回頭,又一個棗核打在他腦門上。那陳七惱羞成怒,奔著樹就來了。
樹上坐了一個少年,晃著腿,正拿著一個彈弓,嘴里嚼著棗子,把他的腦袋當靶子,當當當發(fā)射棗核。陳七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哪里來的野小子,快給我滾下來,看大爺不把你給撕咯!”素素坐在樹上,不急不忙,還是吃著棗子,拿陳七當靶子玩。
那陳七氣急了,伸手一指他身邊的一個跟班,“去,把他給我弄下來!”那跟班,擼起袖子就往樹上爬,素素一看這架勢嚇了一跳,忙用自己的腳踹那惡棍。不想,被那惡棍一把拽住了素素的腳脖子,惡狠狠的說:“你給我下來吧!”
素素死死的抱著樹干,使勁蹬那人的肩膀,那人一下一下的拽,素素的褲子都要被拽下來,鞋都掉了一只。正這個時候,就聽見樹下有人一聲大喝:“住手!”
陳七回頭一看,一個相貌英俊、灑脫剛健,意氣風發(fā)的青年一個箭步跨上來,一伸手將正在拽素素腳的惡徒,薅住后脖領(lǐng),甩在一邊。素素趕忙緊緊褲腰,爬到更高的樹杈上。
那陳七一見,大罵著:“給我上!”招呼著自己的跟班,撲了上來,程俊不慌不忙,左擋右推。那幾個惡徒本就是酒囊飯袋,就會拉開架勢嚇人,碰上練家子哪里是對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倒在地,各個捂住肚子,捧著腮幫子直哼哼。程俊劍眉一立,喝一聲:“滾!”陳七帶著那幾個人屁滾尿流的跑了。
素素在樹上看得高興,竟拍著手叫起好來。程俊抬頭對素素說:“你可以下來了!”素素哧溜哧溜下了樹,趿上鞋,拍拍身上的灰,對程俊一抱拳:“謝謝!”那邊的云珠也在丫鬟的攙扶下走過來,給素素和程俊一施禮:“謝謝二位仗義相助!”素素樂呵呵的:“不客氣!”
程俊一回禮,對素素和云珠說:“在下程?。 痹浦樯渣c頭道:“小女子珞云珠!”素素眼珠一轉(zhuǎn):“我姓…蘇!”云珠又施禮:“謝謝程公子和蘇兄弟相助!”素素忙扶起她道:“你這個人,怎么這么麻煩,這么多禮!”說的三人都笑了。
程俊和云珠同路,為了防止再出差池,程俊將云珠送回府,素素跟他們告別后,自己又去到處逛去了,沒想到,今天又碰上了。
程俊說完,素素對蕭然說:“你看,我不是壞人吧。而且,我現(xiàn)在也沒有錢,沒得吃,沒處住,很可憐,萬一再碰上壞人,是不是會很危險,更重要的是我還欠你那么多錢!”素素一臉可憐相,眼巴巴的看著然。
蕭然哭笑不得,他無奈的搖搖頭,又點點頭,素素一下破涕為笑,一抱拳:“謝謝…?!彼蝗幌肫饋磉€不知道然姓什么,“謝謝…。那…。什么先生!”蕭然心里想,什么叫那什么先生,程俊樂的前仰后合,給素素介紹:“這位是賢文書院的蕭然!”素素“哦”了一聲,站起來,一施禮:“謝謝蕭先生!”
天色漸晚,程俊告辭回家,素素跟著蕭然回到小丘廬,小丘廬就在賢文書院的后面,中間隔了一片竹林。
小丘廬不大,一進院子,左手是一排房間,有廚房,和幾間空的客房。右手邊有一個回廊,廊上爬滿了綠蘿和鴛鴦藤,郁郁蔥蔥,煞是喜人?;乩惹坝幸粋€石榻,石榻旁是一棵高大的桑樹,綠葉蔭蔽下是石桌石凳。院子的正前方就是然的書房和臥房。
素素站在院子里跑來跑去,左看看,右看看,坐著那個石榻上,笑著說:“我喜歡這兒!謝謝先生!”蕭然微笑道,“那幾間客房都空著,姑娘你喜歡哪間都可以!”素素看過房間后,挑了一間很小,很素凈的房間。天色漸晚,互道晚安,然回書房了。
第二天一早,然剛起身,就聞見粥香。他走出房間,見院里的石桌上已經(jīng)放好了粥。素素從廚房走出來,看見他,笑著說:“先生,早,來吃早飯吧!”
素素已經(jīng)換上了女兒的裝扮,清顏白衫,窄袖緞衣,青絲墨染,頭頂一束秀發(fā)用小巧玉色的簪子盤上,其余散著腰間,臉上不施粉黛,皮膚白皙清透,尤其那雙眼睛,烏黑透亮。耳垂上掛著兩個水滴珍珠墜兒。素素說:“我沒在廚房里發(fā)現(xiàn)旁的,就只好煮了粥?!背粤T早飯,然來到書院,發(fā)現(xiàn)書院已經(jīng)被打掃的窗明幾凈,一塵不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