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道不想去追究到底是誰泄露的信息,因為這些事在他出來之前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
江湖有時候沒那么高端,和街頭上的小混混也沒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
混混要出道,就要立棍,擺出強硬的姿態(tài)迎接各方挑戰(zhàn)。江湖上也一樣,他們五毒門如果只是圈地自萌,自然沒人搭理。可一旦想在江湖上叫上號,這就是必須經(jīng)歷的流程。不過是個早晚的問題。
否則,他們天師府的威名,真以為靠的是歷史悠久啊。還不是師爺那個一絕頂坐鎮(zhèn)在那里,才讓江湖宵小卻步。
江湖上很多人就像某些恩客一般,最喜歡干的事就是拖良家下水。歷史上多少名震一時的大宗門,大勢力,核心人物一旦離世,分分鐘分崩離析。
有點可惜,張銘道原打算打完趕緊溜。不說能避開麻煩,但也能減少很多無謂的騷擾。
可是陳朵傷得有點重,初步估計起碼也要三天才能基本恢復(fù)行動能力。只能暫時先住下,讓她靜養(yǎng)。
出乎預(yù)料的卻是,這幾天竟然安靜的詭異,既沒有上門挑釁的,也沒有登門結(jié)交的,似乎無人在意。
但是和線下的安靜不同,異人的論壇里熱鬧非凡,相關(guān)的討論居高不下。畢竟那是丁嶋安,兩豪杰的丁嶋安,江湖上最頂級的戰(zhàn)力。和他相關(guān)的話題就不可能冷清了。
線上線下的詭異反差,讓張銘道意識到,接下來的麻煩恐怕更大了。
這明顯是有人幫他拒客了,就是不知道是誰,這么大的能力,來頭不小啊。
不過也不用猜了,三天后客人上門。他們似乎也知道有傷者養(yǎng)傷,不便招待,所以掐著時間上的門。
只是讓張銘道沒想到的是,來的是兩個人,并不是一伙兒的兩個人。
年歲看著都不小,只是一個身形挺拔,絲毫不見老態(tài),顯然是氣血旺盛,性命修為不俗。另一個則身形佝僂,盡顯老態(tài),雖然氣質(zhì)不俗,但動作遲緩。
身形挺拔的老人,張銘道一眼就認(rèn)出了身份,唐門掌門唐妙興。他的到來,張銘道并不奇怪。此人最大的執(zhí)念恐怕就是身為唐門掌門,卻不會丹噬。在知道了自己的手段后,不來才奇怪。
但另一個人,卻毫無印象。只是看穿著,隱隱有些猜測。
佝僂老人先開了口。
“老朽涼山風(fēng)天放,首先給道長道個歉。事情的經(jīng)過我們了解了一下,也算因我涼山而起。”
張銘道露出了然的神情,和自己的猜測對上了。
“風(fēng)前輩,唐掌門,里面請吧,有話坐下慢慢聊。”
唐妙興臉上閃過一抹玩味。
“銘道真人,我可還沒自我介紹呢。早就聽聞貴師手眼通天,看來我唐門要好好檢查一下了。”
張銘道臉色一僵,壞了,說順嘴了。當(dāng)即笑了笑,糊弄了過去。還是讓師父背鍋吧,希望他沒在唐門安插眼線。
落座后,依然是風(fēng)天放比較急,先開了口。
“老朽聽說道長之前自稱的是五毒門,不知可有此事?”
張銘道點頭承認(rèn)。
“聽聞道長是清河村血脈,之前戰(zhàn)斗的描述中,如果老朽沒猜錯的話,是蝎心吧?那個叫陳朵的小姑娘更明顯,可是蛇影?既然如此,你們是不是去那里了?是不是找到了?”
張銘道繼續(xù)點頭,這沒什么好隱瞞的,一個斷絕了千年的傳承,也沒多少因果。靜等著對方的真實目的。
“既然如此,我涼山一脈申請回歸祖脈。”
這一下,張銘道不淡定了。他又不是真要恢復(fù)五毒教的榮光,找尋傳承只為了救命。
“何必呢?涼山巫覡也算是江湖上有一號了,發(fā)展這么多年積攢下來的基業(yè),總不至于拱手讓人吧?”
老人眼中甚至泛出了水光。
“至于,怎么不至于?我們苦啊,再不找個主心骨,隨時都有可能千年積累毀于一旦。”
聽著老人絮絮叨叨的訴說,張銘道才搞清楚了大致情況。
涼山巫覡確實難。從古至今巫蠱之說都被主流視為邪魔外道,只能偏安一隅,茍且偷活。和北方的同門天壤之別。
跑到了北方的巫族發(fā)展出了薩滿教,和游牧民族深度綁定。也伴隨著游牧民族的興衰起起落落。
然后就很扯了,北方游牧民族每次興盛起來,入侵中原。他們涼山巫覡也要跟著北方的同行遭一次記恨。但更惡心的是,元,清的時候,游牧民族做大,他們沒跟著沾到好處,同行是冤家,反而遭受了薩滿教的打壓。
這些也就忍了,反正躲的偏,也沒受太多沖擊。
真正讓涼山巫覡快要活不下去的,還是出了個風(fēng)天養(yǎng),弄出了個拘靈遣將。這件事不光把涼山巫覡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更麻煩的是,他們沒第一時間抓回風(fēng)天養(yǎng),把拘靈遣將處理掉。反而是落在了王家手里。
人家東北出馬仙好歹還有個代表人物關(guān)石花,不但是十佬之一,還和王藹有著私人交情。幾番拉扯之后,也就形成了規(guī)矩,出馬仙不進關(guān),王家和風(fēng)家也不能出山海關(guān)。
那這靈體的來源,也就只有涼山了。這些年來,王家不光是明里暗里的從涼山搞靈體,甚至在通過權(quán)勢,試圖吞并涼山,發(fā)展成下屬勢力。
涼山眾人氣歸氣,可是打又打不過,拿手能力被完克。說理又沒地方說理,王藹是十佬,他們涼山屁都不是。
原本涼山眾人為保基業(yè),采取了鴕鳥戰(zhàn)術(shù),偷就偷點吧,只要我不反抗,裝看不見,你也不能把事鬧大。好在現(xiàn)代社會了,有個公司在,江湖收斂了不少,總也不至于無緣無故搶占基業(yè)吧。
可是老一輩的能忍,年輕人呢?這次的事情,其實就是涼山幾個年輕一輩的巫師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偷偷把王家偷走的靈體偷回來了。
現(xiàn)在,以此為契機,王家開始發(fā)難了。你別管貨物哪來的,現(xiàn)實就是你涼山的人偷竊了我王家的運輸隊,這事必須有個交代。
焦頭爛額之際,冒出來了個張銘道,不僅背景深厚,還和王家直接產(chǎn)生了矛盾,把王并都打了一頓。這也就算了,直到這次戰(zhàn)斗的細節(jié)曝光,涼山高層突然發(fā)現(xiàn)這張銘道用的居然是五毒教的傳承。于是就有了這次的拜訪。
說白了,就是來抱大腿的,他們快扛不住了,來找個能頂?shù)米⊥跫业母邆€。
張銘道臉色陰沉的要滴水了。他是實在不想節(jié)外生枝,王家根深蒂固的,是那么好惹的么?沒看這次雖然懷疑是王家背后搞的鬼,但也只是殺了黃丹和竇仲就算了結(jié)了。
這就是江湖規(guī)矩,也是全性存在的意義之一,背鍋。大家點到為止,罪名全甩給全性,面子里子都有了。
可是接納了涼山,就勢必和王家正面對上了,值么?涼山傳承的是傳統(tǒng)的巫族手段,又不像清河村的蠱師那樣,對他有用。
可就在他準(zhǔn)備婉言拒絕的時候,腦子里卻響起了瑪索的聲音。
“你最好答應(yīng),你的病最后一步,還要靠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