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冰冷的蛇，鉆進林辰的鼻腔。

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純白的天花板，輸液管從手邊蜿蜒向上，連接著懸掛的透明藥袋。窗外是熟悉的江城夜景，霓虹燈光透過百葉窗縫隙，在墻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這里是市一醫院。

“醒了？”

一個清冷的女聲在旁邊響起。林辰轉頭，看見昨天那個穿黑色作戰服的女人正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手里翻著一本封面無字的黑色筆記本。她換了身便裝，簡單的白襯衫配卡其褲，卻依然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銳利感。

是她。那個在地鐵里和黑影對峙的女人，那個說“你歸我管了”的女人。

林辰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痛得像被卡車碾過，尤其是胸口，仿佛還殘留著火焰灼燒的余溫。他記得自己掌心炸開的金光，記得那條咆哮的龍形虛影——那到底是什么？

“別動，你能量透支得厲害?！迸撕仙蠒Z氣平淡，“我叫蘇清月，龍組上尉?！?

“龍組？”林辰嗓子干澀，“那是什么？昨天的黑影……還有我身上的……”

“龍組是處理異能事件的特殊部隊?！碧K清月沒繞彎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銀色手環，正是昨天扣在他手腕上的那個，“你昨天覺醒了異能，屬于戰斗系，初步判定是肉體強化與火焰操控的復合類型?！?

她把手環放在床頭柜上，金屬表面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這個是‘能量抑制環’，能暫時穩定你剛覺醒的異能，避免你再次失控。”

林辰盯著手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昨天那股毀天滅地的力量仿佛一場幻覺，但掌心殘留的灼熱感和地鐵里的慘狀卻無比真實。他想起被黑影卷走的乘客，聲音發顫：“那些人……”

“犧牲了三個，重傷七個。”蘇清月的聲音沒有起伏，“襲擊者是境外異能組織‘黑鴉’的成員，等級E，能力是暗影具象化。”

她頓了頓，抬眼看向林辰，目光銳利如探照燈：“你是近三年來，江城第一個自然覺醒的戰斗系異能者。根據《異能者管理條例》，你必須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林辰猛地攥緊床單，“我還有學業，我爸媽還在等我回家……”

“你的學籍會暫時凍結，我們會偽造一份‘出國留學’的證明發給你家人。”蘇清月的語氣不容置疑，“異能者不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尤其是你這種潛力不明的戰斗系——失控的異能比炸彈更危險。”

她從筆記本里抽出一張照片，推到林辰面前。照片上是一片焦黑的廢墟，隱約能看出是某棟居民樓的殘骸。

“三個月前，臨市一個剛覺醒的火系異能者失控，燒毀了半條街，死傷二十七人?！碧K清月的聲音壓得很低，“你想變成這樣，還是想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

林辰的呼吸停滯了。照片上的慘狀和地鐵里的尖叫重疊在一起，讓他后背發涼。他想起母親燉的排骨湯，想起父親沉默卻溫暖的眼神——如果自己失控，會不會傷害到他們？

“龍組會教你控制異能，同時……”蘇清月的語氣緩和了些，“你也要為國家效力。我們處理異能犯罪，抵御境外威脅，守護像你父母一樣的普通人?！?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襯衫袖口：“給你一晚時間考慮。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要么跟我走，加入龍組新兵營；要么……”

她沒說下去，但林辰看懂了她眼神里的含義——失控的異能者，沒有第三條路。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輸液管里的藥液滴答作響。窗外的霓虹依舊閃爍，勾勒出繁華都市的輪廓，可林辰覺得，自己和那個世界之間，已經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墻。

他拿起那個銀色手環，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清醒了幾分。昨天掌心炸開的金光，龍形虛影的咆哮，蘇清月銳利的眼神，黑鴉成員的詭異笑聲……這些碎片在腦海里翻騰，最終凝結成一個清晰的念頭。

他不能逃避。

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那個還在等他回家的家，為了這個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

第二天早上七點五十九分，病房門被推開。蘇清月準時出現，手里拿著一套深藍色的作訓服。

林辰已經換好了自己的衣服，背包放在床頭，里面只有幾件換洗衣物和那部屏幕裂開的手機。

“我跟你走?！彼_口，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

蘇清月的嘴角似乎幾不可察地揚了一下，把作訓服遞給他：“換上吧。從現在起，林辰這個名字暫時封存，在新兵營里，你只有編號?！?

林辰接過作訓服，布料粗糙卻很結實。他走進衛生間，關上門的瞬間，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眼底還有紅血絲，下巴上冒出了細密的胡茬，但眼神里沒有了昨天的慌亂，多了一絲決絕。

換好作訓服出來時，蘇清月正站在窗邊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對，找到了，復合系，潛力評估B+……嗯，今天就帶回基地?！?

掛了電話，她看向林辰，點了點頭：“走吧?！?

兩人走出病房，穿過醫院的走廊。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落在蘇清月的肩上，卻仿佛被她身上的氣場凍結了溫度。路過護士站時，護士們笑著打招呼，蘇清月只是微微頷首，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林辰這才注意到，她的耳后戴著一個微型耳機。

這就是龍組嗎？隱藏在普通世界的陰影里，時刻保持戒備。

走出醫院大門，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越野車停在路邊。蘇清月拉開后座車門：“上車?！?

林辰彎腰坐進去，車門“砰”地關上，隔絕了身后的喧囂。他最后看了一眼醫院門口“市第一人民醫院”的牌子，心里默念：爸，媽，等我回來。

越野車悄無聲息地匯入早高峰的車流，朝著城市邊緣駛去。林辰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握緊了口袋里那部裂開屏幕的手機——那是他和過去唯一的聯系。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江城某個隱蔽的角落，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人正盯著監控屏幕里越野車的軌跡，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他拿起加密對講機，低聲說道：

“目標已出發，代號‘龍息’，確認由蘇清月護送……看來，龍組這次撿到寶了?！?

對講機那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盯緊點。黑鴉對‘龍形能量’很感興趣。”

“明白?！?

連帽衫男人關掉對講機，將監控畫面定格在林辰的側臉。屏幕的光映在他蒼白的手指上，指甲縫里的暗紅痕跡，像極了未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