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江城地鐵1號線像一條擁擠的鋼鐵蚯蚓，在地下隧道里緩慢蠕動。林辰背著半舊的雙肩包，被夾在人群中，鼻尖縈繞著汗水與香水混合的復雜氣味。他剛結束兼職發傳單的工作，T恤后背已經濕透，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

“下一站，人民廣場，有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做好準備……”

廣播里的女聲帶著機械的溫柔，林辰卻沒心思聽。他盯著手機屏幕，上面是母親發來的消息：“小辰，今晚早點回家，你爸燉了排骨湯。”嘴角剛揚起一絲笑意，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手機“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瞬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人慌忙道歉，彎腰去撿手機。他的手指異常蒼白，指甲縫里還沾著暗紅色的痕跡，像干涸的血。

林辰皺眉：“沒事。”他撿起手機，裂痕橫跨屏幕中央，母親的消息只剩下一半殘影。他抬頭想再說些什么，卻發現連帽衫男人已經擠進人群，背影有些倉促。

就在這時，地鐵突然劇烈震顫起來，燈光瘋狂閃爍，車廂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林辰下意識抓住扶手，只見前方隧道里猛地竄出一團黑影，像墨汁滴入水中般迅速擴散。

“是異能者！”人群里有人嘶吼，聲音帶著哭腔，“快跑啊！”

林辰瞳孔驟縮。他不是第一次聽說“異能者”——這個只在都市傳說和新聞角落出現的詞匯，指的是那些擁有超凡能力的人。有人說他們是怪物，有人說他們是神明，但此刻，林辰只感覺到刺骨的恐懼。

那團黑影凝聚成一只巨大的觸手，帶著腥臭味拍向車廂！玻璃“嘩啦”碎裂，冷風裹挾著尖叫灌入，好幾個人被直接卷了出去，消失在黑暗的隧道里。

“都別動！”一個冷靜的女聲響起。林辰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黑色作戰服的女人站在車廂連接處，手里握著一把泛著銀光的短刃。她大約二十七八歲，眉眼銳利如刀，左臂上繡著一個隱蔽的龍形紋身。

“黑鴉的雜碎，敢在江城撒野？”女人話音未落，短刃已經脫手，化作一道銀線射向觸手。但黑影仿佛沒有實體，短刃直接穿透過去，釘在隧道壁上。

“桀桀……”黑影里傳出刺耳的笑聲，“龍組的走狗？就憑你一個B級，攔得住我嗎？”

觸手再次襲來，目標正是那個女人！林辰眼睜睜看著女人被觸手纏住，臉色瞬間漲紅。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母親的笑容和地上裂開的手機屏幕在閃回。

“別碰她！”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或許是他自己。林辰感覺胸口像被塞進了一團火，灼燒著血管，沿著手臂涌向指尖。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對著那團黑影，嘶吼出一個連自己都聽不懂的音節。

“吼——！”

金色的光芒突然從他掌心炸開，凝聚成一條咆哮的龍形虛影，帶著灼熱的氣浪撞向黑影。觸手像被點燃的塑料，發出“滋滋”的響聲，迅速縮回，黑影里的笑聲變成了痛苦的尖叫。

“這是……龍息？！”女人驚愕地睜大眼，趁觸手松動掙脫束縛，反手拔出另一把短刃，“是新覺醒的異能者？”

林辰完全沒聽到她的話。他感覺身體里的火焰在瘋狂流失，眼前陣陣發黑，龍形虛影也隨之消散。在他失去意識前，只看到女人沖過來，動作利落地將一個銀色手環扣在他手腕上，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瞬。

“我是龍組蘇清月，從現在起，你歸我管了。”

這是林辰墜入黑暗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地鐵車廂外，警笛聲由遠及近，而隧道深處，那團黑影已經消失無蹤，只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在潮濕的空氣里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