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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加固

鐵鏈繃緊的咯吱聲混著鋼管樁被撞擊的悶響,在晨霧里反復回蕩。

林硯盯著面板上跳動的數字,指節因為用力攥著消防斧而發白——鋼管樁穩固度18%……

“它們在啃樁子接口!”蘇野的肩膀死死頂在鐵板門上,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再這么撞下去,接口會松脫的。”

林硯的目光掃過面板下方的功能列表,指尖在虛擬按鍵上懸停。“應急加固(消耗10點):臨時提升指定區域防御強度,持續15分鐘”——這行字像根救命稻草,卻又帶著賭命的鋒利。15分鐘,夠不夠撐到這群東西失去耐心?

“別開門!”她突然按住蘇野試圖去夠門閂的手,掌心的冷汗蹭在對方粗糙的手背上,“再等等。”

蘇野側頭看她,似是不解,但還是選擇相信。

外面的撞擊突然變了節奏,鋼管樁發出“嗡”的一聲共鳴,像是有什么東西正用蠻力掰扯鐵鏈接口。

林硯閉了閉眼,在心里默念“啟動應急加固”。

【功能激活,消耗10點生存點數,鋼管樁與鐵鏈強度臨時提升300%。】

電子音消失的瞬間,外面傳來“哐當”一聲脆響,緊接著是腐行者暴怒的嘶吼。

但這次的撞擊明顯不同了——之前那種能震得門板發麻的震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硬物碰撞的短促聲響,像有人在用石頭砸鋼板。

蘇野愣了愣,抬手敲了敲鐵板門,回聲比剛才清亮了許多。“邪門了,”她皺眉,“鐵鏈好像……變硬了?”

林硯盯著面板上的倒計時——12分鐘。

她避開蘇野探究的目光,走到后窗往外看:“它們的力道在變弱,可能快沒勁了。”

這話半真半假,她確實算過普通腐行者的持續沖擊極限,卻沒算到系統加固的效果會這么顯著。

“趁現在補加固。”蘇野抓起墻角的鐵錘,“我守著門,你去加幾根斜撐。”

林硯點頭,跟著她沖出瓦房時,幾縷光透過赤霧縫隙里漏下來,在地上投出歪斜的光柱。

東邊籬笆外,五只腐行者還在徘徊,其中一只正用爪子瘋狂扒拉鐵鏈,卻只在鏈節上留下幾道白痕——應急加固讓金屬表面泛著層淡淡的藍光,肉眼幾乎看不見。

“它們還沒放棄。”蘇野拽著她繞到籬笆后側,手里的鋼筋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去搬石頭堵縫隙,你把斜撐砸進地里。”

林硯掄起鐵錘往鋼管樁側面砸,意外地發現泥土變得異常松軟,帶著倒刺的斜撐“噗”地一聲就沒入大半。

她瞥了眼面板,應急加固的范圍竟然連地面都包括了,讓地面變得更為容易架起防御設施。

“快!”蘇野抱著塊半人高的青石跑過來,狠狠塞進籬笆的豁口。

石塊剛放穩,就有只腐行者發現了她們,嘶吼著撲過來,卻被鐵鏈彈得踉蹌后退,爪子在鏈節上刮出一串火星。

林硯的心跳漏了一拍,目光突然被菜地里的動靜拽走——昨晚種下的土豆種,居然冒出了淡綠色的芽尖,頂著濕潤的泥土,在赤霧里顫巍巍的。

【檢測到作物受能量溢出影響,成熟期縮短至3天。】

面板提示讓她攥緊了鐵錘。

3天,只要撐過3天,就能收獲第一波糧食。

“發什么愣?”蘇野又搬來塊石頭,額頭的汗滴在生銹的鐵板上,“加固得差不多了,你聽,它們在退。”

林硯回過神,果然聽見嘶吼聲在減弱,腐行者的身影正慢慢隱進東邊的赤霧里。

她松了口氣,后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

“這鐵鏈真怪。”蘇野用鋼筋敲了敲鏈節,聲音清脆得像敲銅鈴,“剛才明明快磨斷了,現在硬得能擋斧頭。”

林硯蹲下身假裝檢查土豆芽,避開這個話題:“土夠肥,發芽才快。”

她摸著濕潤的泥土,指尖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暖意——大概是系統能量還沒完全散去。

加固完籬笆,蘇野往西邊荒地走了趟,回來時手里拎著兩只肥碩的田鼠,皮毛上還沾著草屑。

“剛才翻石頭撞見的,”她用鐵絲串著田鼠在灶火上烤,油脂滴在火里滋滋響,“烤著能填點肉。”

林硯幫著添柴,看她熟練地用小刀劃開鼠皮,去掉內臟,動作利落。

“以前跟師傅去野外修農機,常靠這東西填肚子。”蘇野頭也不抬,指尖沾著點血漬,“烤熟了香得很。”

灶房里的野菜湯煮得差不多時,田鼠也烤得焦黃。

蘇野把鼠肉撕成小塊,分了大半放進林硯碗里:“多吃點,下午干活有力氣。”

林硯沒推辭,嚼著肉突然想起什么:“你說老城區那個修配廠,除了鐵鏈還有別的嗎?”

“有個倉庫鎖著,”蘇野舔了舔嘴角的油星,“以前聽師傅說,里面堆著些農機零件,說不定有鐵犁。”

“鐵犁能翻地。”林硯眼睛亮了亮,“等處理完菜地,我們去趟修配廠。”

蘇野挑眉:“你真打算靠種地活?”

“總比天天出去碰運氣強。”林硯看向窗外的菜地,“這土豆現在都冒芽了,說不定赤霧下的農作物能夠更快生長?”

林硯暫時不打算跟蘇野說系統的事,把一切歸功于赤霧。

兩人往廢料堆走時,赤霧已經濃得化不開,能見度不足五米。

蘇野走在前面,手里的鋼筋時不時敲著路邊的斷墻,“叮叮”的回聲在霧里蕩開。

“這是干啥?”林硯忍不住問。

“聽動靜。”蘇野頭也不回,“腐行者藏在暗處的話,回聲會發悶。”她敲了敲一棟塌了半邊的磚房,“這里面是空的,小心點。”

林硯跟在后面,默默記下這個技巧。

走到廢料堆時,蘇野突然停住腳,指著一堆扭曲的鋼筋后面:“那有帆布。”

林硯剛要走過去,就被她拽住。

蘇野撿起塊石頭扔過去,帆布下面傳來窸窣的響動,緊接著是細弱的嗚咽聲。

兩人對視一眼,蘇野握緊鋼筋掀開帆布——

下面縮著個穿破爛校服的少年,看起來十五六歲,懷里緊緊抱著個布包,渾身抖得像篩糠。

看見人,他眼里閃過一絲求生的光,卻還是死死把布包按在胸前,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嗚咽,像受驚的小獸。

“別碰他。”林硯攔住蘇野,目光落在布包鼓起的輪廓上,“那包里可能是種子。”

蘇野皺眉:“一個半大孩子能有什么種子?”她放緩語氣,“我們不是壞人。”

少年的眼神動了動,緩緩搖頭,又突然看向遠處的霧,身體抖得更厲害。

林硯注意到他的褲腿有片發黑的血跡,不是新鮮的,像是蹭到的腐行者黏液,腳踝處還腫著,顯然傷得不輕。

“他去過腐行者聚集的地方。”林硯壓低聲音,“布包說不定是從哪個倉庫搶的,是他活下去的指望。”

蘇野還想說什么,遠處突然傳來密集的嘶吼聲,比早上那波更近。

少年像被針扎了似的跳起來,拖著傷腿踉蹌著就想跑,卻被鋼筋絆倒,布包摔在地上,滾出十幾顆黃澄澄的顆粒。

林硯彎腰撿起一顆——是玉米種。

她迅速將散落的種子攏回布包,剛要遞還少年,就見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因為腿傷再次摔倒,眼里滿是絕望。

“跟我們走,”林硯伸手去扶他,語氣盡量溫和,“這里不安全,我們的據點有籬笆,能擋住那些東西。”

少年猶豫了幾秒,突然抓住林硯的手腕,指尖冰涼,力道卻大得驚人。看來是真的怕了。

“帶上他。”林硯對蘇野說,“我扶他,你斷后。”

蘇野嘖了聲,卻還是轉身警戒:“就你事多。”

三人往農舍走時,少年的腳步越來越沉,好幾次差點摔倒,全靠林硯拽著才勉強跟上。

走到岔路口,他突然指著西邊,含混地喊著“家……家……”,聲音里帶著哭腔。

林硯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赤霧濃得像墨,隱約能看見黑影在晃動,比剛才的嘶吼聲更近了。

“那邊不能去,有東西。”蘇野把鋼筋橫在胸前,“走另一條路,繞遠點。”

少年卻突然掙開林硯的手,瘸著腿就想往西邊沖,像是有什么比腐行者更重要的東西在那邊。

林硯想拽他,已經晚了——濃霧里突然沖出幾只腐行者,最前面那只直接咬住了少年的腿。

“別回頭!”蘇野拽著林硯轉身就跑,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她胳膊拽脫臼。

林硯被她拖著,耳邊是少年凄厲的尖叫,混著腐行者的嘶吼,像把鈍刀在心里反復割。

她攥緊懷里的布包,玉米種的棱角隔著布料頂著手心,指甲掐進掌心——這是那孩子拼了命護著的,不能白費。

回到農舍時,兩人都癱在地上喘氣。

蘇野抹了把臉,聲音發啞:“他要往霧里沖,攔不住的……”

林硯沒說話,只是把布包里的玉米種倒在破木桌上。

黃澄澄的顆粒滾落在桌面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面板突然彈出提示:【獲得玉米種子×15,精神穩定度下降 5%。】

她看著那行字,突然抬頭看向西邊的赤霧:“修配廠暫時不能去了,那片霧里肯定不止幾只腐行者。”

“那怎么辦?”蘇野扔給她塊壓縮餅干,“菜地還等著翻土。”

林硯嚼著餅干,目光落在面板上——生存點數0,應急加固用空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老城區是不是有個供銷社?”

“去過,被搜刮空了。”蘇野皺眉,“你想干嘛?”

“供銷社后院有個地窖,”林硯的聲音沉下來,“以前我外婆說過,那種地方都藏著應急糧。”

她頓了頓,補充道,“我們得去趟老城區,不光為了找農具,還得弄點能存住的食物。”

蘇野看著她,沉默了幾秒:“什么時候去?”

“明天一早。”林硯掰碎餅干喂進嘴里,“趁霧沒那么濃。”

夜幕降臨時,腐行者的嘶吼又響了起來,這次離得更遠些。

林硯坐在灶膛邊,看著火光明滅,手里摩挲著那幾顆玉米種。

蘇野靠在墻角擦著扳手,偶爾往門外瞥一眼。

“明天去供銷社,得帶火把。”蘇野突然說,“地窖的門是鐵的,得用撬棍。”

林硯點頭:“我去準備些松脂,火能燒得旺點。”

兩人沒再說話,只有柴火的噼啪聲和遠處隱約的嘶吼。

林硯知道,明天的老城區之行比今天兇險得多,但她沒得選——3天后要收獲土豆,得有足夠的力氣守著菜地;要種玉米,得有農具翻更深的土。

面板上的精神穩定度還在降,她卻沒心思管了。

窗外的赤霧濃得像化不開的墨,而那片蓋著帆布的菜地里,新的嫩芽正在悄悄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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