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七蹲在山坳地頭，指尖捻著紅麥秸稈，穗子上結的麥粒稀稀拉拉，數來數去不過二十來顆。遠處傳來拖拉機突突的響聲，東方集團的宣傳車又在縣城繞圈廣播：“東方饅頭，機器造，又白又大管吃飽！土法子種的紅麥，畝產二百斤都不到，拿什么跟我們比？”

她攥緊了手里的麥穗，掌心被麥芒扎得發疼。山坳紅麥雖說香氣濃、口感好，可畝產確實只有普通小麥的一半。五十畝地收下來，連鋪子一半的需求都不夠，每天蒸籠只敢開兩屜，柜臺前總有人攥著錢嘆氣：“又賣完了？”

“七姐，要不咱換普通麥種吧？”張強蹲在旁邊扒拉算盤，“東方集團的白饅頭八分錢一個，咱們要是用普通面粉，成本能降三成……”

“不行。”田小七打斷他，“奶奶說過，紅麥是山坳的魂。而且——”她摸了摸口袋里發燙的金手指，“我有辦法。”

當天夜里，田小七把自己關在鋪子后屋，面前堆著小山似的麥種。金手指在指尖發燙，淡金色的數據流在眼前流轉：

【目標檢測：山坳紅麥種

顆粒飽滿度：平均65%（低于優質標準25%）

淀粉含量：18.7%（較普通小麥低12%）

抗倒伏指數：C級（易受風雨影響）】

她咬著下唇，一粒一粒仔細篩選。當指尖觸到第三十二顆麥粒時，金手指突然迸發出強光，三個泛著琥珀色光暈的麥粒懸浮在空中：

【優選種鎖定：

顆粒飽滿度90%（超出均值38%）

淀粉含量21.5%（較普通紅麥高15%）

抗倒伏指數A級（莖稈韌性提升40%）

預估畝產：260斤（較原種提升30%）】

田小七屏住呼吸，這三顆麥粒比普通種子大了一圈，胚芽處泛著淡淡的紅暈，像嬰兒攥緊的小拳頭。她突然想起奶奶臨終前的話：“紅麥會挑主人，能讓它心甘情愿低頭的，才是真正的種麥人。”

接下來三個月，后屋成了秘密實驗室。田小七搭起竹架子，用陶盆育苗，每天早晚測三次土壤濕度。張強抱著賬本直搖頭：“七姐，這三粒種子比金子還貴，要是沒育成……”

“不會的。”田小七盯著破土而出的嫩芽，葉片上凝著露珠，“你看這苗，比普通紅麥高出一指，葉子也更寬。”

春分那天，她帶著農戶們在試驗田里插竹牌：“這五壟用優選種，剩下的用老種子。咱們比一比，到底是東方集團的機器厲害，還是咱的老法子厲害。”

王大叔吐掉旱煙桿，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小七妹子，你說咋干就咋干。去年要不是你預付定金，我家那幾畝地早荒了。”

到了小滿，試驗田里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傻了眼。優選種的紅麥稈子齊腰高，麥穗沉甸甸地彎成月牙，麥粒飽滿得幾乎要撐破種皮；而普通種的紅麥稀稀拉拉，秸稈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這、這畝產怕不是要翻倍？”張強舉著測產儀，聲音都在發抖。

田小七蹲下身，剝開一粒麥子放在嘴里嚼，麥香在舌尖炸開，帶著微微的甜味。她掏出金手指，新的提示跳出來：

【全鏈條優化完成：

優選紅麥畝產260斤（達成目標）

面粉出品率提升至78%（較原種高12%）

饅頭麥香濃度+30%，咀嚼韌性+25%】

秋收那天，山坳里堆起了金燦燦的麥垛。田小七站在田埂上，給農戶們分發優選種：“明年開春，每戶先發十斤，種的時候記得間距放寬兩指，施肥要……”

“小七妹子，你就把心放肚里！”王大叔拍著胸脯，“去年你教我們冬播紅麥，今年又教選種，咱農戶別的不會，種地絕對不含糊！”

消息傳到縣城，東方集團的李富貴坐不住了。深夜，三個黑影摸進山坳麥倉，剛要撬鎖，突然被手電筒的強光晃得睜不開眼。

“抓賊啊！”守夜的王大叔抄起扁擔沖出來，附近農戶舉著鋤頭、鐵鍬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說！是不是東方集團派來的？”田小七叉著腰站在月光下，金手指在口袋里發燙。

為首的男人哆哆嗦嗦地磕頭：“姑奶奶饒命！我們就是想偷點麥種……”

“偷種？”王大叔掄起扁擔就打，“小七給咱好日子，你們這群王八蛋想斷我們的活路？”

天亮時，三個賊被捆成粽子扔在東方集團門口，身上還貼著田小七寫的大字報：“東方集團，偷雞摸狗，畝產二百，丟人現眼！”

縣城里炸開了鍋。田小七的鋪子前，顧客排起了長隊，爭著買新出鍋的“升級版老面饅頭”。

“這饅頭咬一口，麥香能在嘴里轉三圈！”

“多花兩分錢算啥？吃著踏實！”

田小七站在柜臺后，看著賬本上的數字直笑。優選紅麥的成本雖然高了些，但顧客愿意多花錢，利潤率反倒比從前高了一成五。更讓她高興的是，山坳農戶們捧著新收的麥種，眼睛里都閃著光。

“七姐，東方集團的宣傳車今天沒出來。”張強擦著汗跑進來，“聽說他們倉庫堆了幾萬斤白面粉，賣不出去都快發霉了。”

田小七望著窗外，山坳的紅麥在風中翻涌，像一片燃燒的火海。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金手指，新的提示又出現了：

【區域擴張建議：鄰縣農貿市場已開放，建議優先布局冷鏈運輸系統】

她笑了笑，把賬本合上。東方集團的嘲諷還在耳邊，但山坳的紅麥已經在悄悄扎根。這一仗，她贏的不只是畝產，更是人心。

石榴樹的影子在地上搖晃，田小七忽然想起奶奶說過的話：“紅麥不怕旱，不怕澇，就怕人沒了心氣。”她攥緊了手里的優選種，掌心傳來麥粒溫熱的觸感。

山坳的紅麥，終究會在這片土地上，長成誰也拔不掉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