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堆積著新送來的各種布料，宋明曦指尖拂過素白的蓮紋軟緞，思緒萬千。

“小姐，孫姨娘帶著人來了！”

青禾忽然匆匆從外間進來，臉色發白：“說……說您偷了她的赤金嵌寶釵！”

宋明曦抬眸，眼底劃過一絲譏諷的寒意。

看樣子這是一點虧也吃不得，剛在前廳吃了虧，這就急不可耐地想要討回來。

她這個姨娘，一向是沉不住氣，還蠢笨得要命。

“偷？”她輕輕放下料子：“我這里除了藥材，可沒什么值錢東西，怎會有姨娘的金釵？”

話音剛落，孫姨娘就帶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闖了進來，臉上堆著刻薄的笑：

“曦兒，不是姨娘不信你，可那金釵是老爺前兒剛賞我的，價值連城，丟了可怎么得了？你院里干凈，搜一搜，也好證你清白不是？”

【來了來了！經典栽贓陷害戲碼！】

【孫姨娘這招夠陰的，知道宋明曦現在有謝妄舟護著，故意用“證清白”堵她嘴！】

【快搜！搜出贓物看她還怎么裝！】

宋明曦垂眸，烏黑的長睫掩住眼底的嘲諷：“姨娘要搜，便搜吧。只是若搜不出，還望姨娘莫要壞了我這里的清靜。”

婆子們得了令，立刻翻箱倒柜地查起來。

“小姐！我們沒做的事，沒必要自證清白！”

青禾急得眼圈發紅，卻被宋明曦按住了手。

既然是栽贓陷害，那就必然攔不住了。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一個婆子就從宋明曦的妝奩底層摸出一支金釵，高聲道：“找到了！姨娘您看！”

那金釵樣式與孫姨娘丟失的一模一樣，只是細看之下，上面的寶石光澤略遜，成色也差了幾分。

孫姨娘眼睛一亮，立刻沖上來，指著宋明曦破口大罵：“好你個白眼狼！我就說你怎么突然硬氣了，原來是偷了我的釵子去討好謝小公子！看我不撕爛你這張虛偽的臉！”

【真搜出來了？妄崽看得上這玩意嗎？】

【不對，這釵子看著有點假……】

【孫姨娘演得真像，不去唱戲可惜了！】

宋明曦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妝臺上，臉色瞬間慘白，眼眶唰地紅了。

她沒去看孫姨娘，反而朝著院外哭喊：“小公子！謝小公子！您快來看看啊！她們要冤枉我，她們要逼死我啊！”

她帶著病弱的喘息，聲音沙啞哽咽，聽得人心頭發緊。

孫姨娘一愣，隨即嗤笑道：“喊破喉嚨也沒用！人贓并獲，看謝小公子還怎么護你……”

話音剛落，一道冰冷的聲音就從院門口傳來：“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的人。”

謝妄舟不知何時已站在那里，眼神陰鷙沉冷，帶著清晨霧蒙蒙的寒氣，墨色的錦衣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姿。

他剛從鎮北侯府過來，懷里還揣著給宋明曦帶的藥，卻沒想到一進門就撞見這出鬧劇。

宋明曦像是見了救星，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抓住他的衣袖，哭得渾身發抖：“小公子，那不是我的……我沒有偷，是她們放進去的……”

她哭得梨花帶雨，單薄的肩膀不住顫抖。

那副被欺負狠了的模樣，看得謝妄舟眉頭瞬間擰緊。

這小病秧子……身子弱還敢這么哭。

孫姨娘心里一咯噔，強笑道：“謝小公子您別聽她胡說，這釵子明明是在她妝奩里找到的……”

謝妄舟沒理她，目光落在那支金釵上。

他抬手，示意手下接過，指尖捏著金釵掂了掂，又看了眼上面的寶石，忽然嗤笑一聲。

“孫姨娘的眼光，就配用這種破爛？”

他手指微微用力，就聽見“咔嚓”一聲脆響。

那金釵竟被他生生捏斷了，而斷口處露出的，竟是劣質的銅芯。

孫姨娘的臉唰地白了，雙腿發軟，被身邊的婆子攙扶著，看著要倒不倒的樣子。

“這，這一定是這死丫頭把真的藏起來了！”

不等她說完，謝妄舟將斷釵扔在地上，用腳尖碾了碾，眼神凌厲掠過孫姨娘：

“鎮北侯府庫房里的銅鎏金玩意兒，都比你這‘價值連城’的金釵強。孫姨娘拿這種破爛來栽贓，是覺得我眼瞎，還是覺得宋府的臉面，就值這幾文錢？”

【臥槽！這反轉！宋明曦早就準備好了？】

【不愧是妄崽，舔下嘴皮子能把自己毒死。】

【白蓮借刀殺人，惡犬心甘情愿遞刀！磕到了磕到了！】

孫姨娘嚇得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小公子饒命！是我糊涂！是我被下人蒙蔽了！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謝妄舟蹲下身，目光含笑盯著她，語氣輕柔卻暗含威迫：“我的人，你也敢動？現在，給她磕頭認錯，否則，我不介意讓你知道，誣陷鎮北侯府看中的人，是什么下場。”

孫姨娘哪里還敢遲疑，連忙對著宋明曦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哭著道：“曦兒，是姨娘錯了，你大人有大量，饒了姨娘吧……”

這鎮北侯府的面子，還真是大過天。

宋明曦垂眸，掩去眼底的譏諷，輕輕拉了拉謝妄舟的衣袖，柔聲道：“小公子，算了吧，畢竟是長輩。”

謝妄舟冷哼一聲，扯開手：“滾。再讓我看見你在她面前晃悠，就不是磕頭能解決的了。”

孫姨娘連滾帶爬地帶著人跑了，院子里終于恢復了清靜。

青禾連忙扶著宋明曦坐下，遞上剛泡好的熱茶。

謝妄舟看著她紅紅的眼眶，眉頭皺得更緊：“還哭？演完了就收著。”

他頓了頓，又從懷里摸出個藥瓶扔過去：“這是凝神丸，對你身子好。”

宋明曦抬眸，眼睛還是濕漉漉的，卻輕輕笑了：“多謝小公子。”

那笑容清淺，帶著淚痕，竟比平日里的溫順多了幾分鮮活。

謝妄舟看著，心頭莫名一跳，別過臉去：“下次再這么蠢，被人栽贓到頭上，我可不管你。”

說完，他轉身就走，耳根卻彌漫著緋色。

宋明曦看著他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借刀殺人，果然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