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斜斜掠過諾丁學院的青石路，將教學樓的影子拉得老長。唐三剛走出教室，就見小舞抱著個油紙包快步走來，粉色的裙擺掃過路邊的蒲公英，帶起一陣細碎的絨毛。

“小舞，你怎么來了？”唐三迎上去，鼻尖已經聞到了油紙包里飄出的甜香——是學院門口那家鋪子的桂花糕，小縭最愛吃這個。

“給我妹妹買些點心呀。”小舞晃了晃手里的紙包，桂花的甜氣混著她發間的青草香漫開來，“估摸著她這會該下課了，一起去找她？”

唐三點點頭，兩人剛走到對面教學樓的拐角，就聽見幾個穿著高年級校服的學生正倚著墻根閑聊。他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像針一樣扎進耳朵里。

“那些工讀生真是瘋了，居然敢挑戰六年級的蕭老大。”

“哈哈，我賭他們明天就得躺著上課，能不能保住胳膊腿都難說！”

“也別這么說，聽說工讀生里新來了個一年級丫頭，好像挺能打的？”

“嗤，一年級能有什么能耐？”另一個高個子學生嗤笑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腰間的武魂勛章，“蕭老大可是咱們學院少有的魂師，那丫頭難不成還能翻天？”

“要不……去湊個熱鬧？”

“走！”

唐三和小舞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小舞攥緊了手里的油紙包，紙角被捏得發皺：“這個小縭，又趁我不在惹事。”她跺了跺腳，卻還是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算了，先去看看情況。”

唐三跟在她身后，腳步輕快卻沉穩。穿過兩排修剪整齊的冬青叢，后山的小樹林漸漸出現在眼前。林子里的風帶著松針的清苦，遠遠就聽見有人在高聲嚷嚷，混著樹枝被踩斷的脆響。

樹林中央的空地上，兩撥人正劍拔弩張地對峙著。小縭背著手站在最前面，淺棕色的長發被風掀起幾縷，明明才六歲，個子卻比同齡孩子高出小半頭，仰著下巴看向對面時，眼神里的倔強竟絲毫不輸對方。她身后站著十幾個工讀生，雖然大多面帶緊張，卻都挺直了脊背，王圣攥著拳頭，指節捏得發白，顯然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對面的二十多個高年級學生里，為首的少年穿著熨帖的校服，袖口繡著代表六年級的銀線。他約莫十一二歲，眉眼還算周正，只是嘴角總是撇著，眼神里的輕蔑像一層薄冰，凍得人不舒服——正是被稱作蕭老大的蕭塵宇。

“小丫頭，現在后悔還來得及。”蕭塵宇往前邁了半步，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小縭，語氣里帶著戲謔，“說起來，你的武魂是玉兔吧？要是肯認我做老大，我倒不介意多只寵物。”

“你們仗著年級高就耀武揚威，算什么本事？”小縭的聲音清亮，像石子砸在冰面上，瞬間讓對面幾個人的臉泛起紅潮。

有個矮胖的高年級學生湊到蕭塵宇耳邊，囁嚅道：“老大，要不……這次就算了？畢竟傳出去，說我們欺負低年級……”

“算什么算！”蕭塵宇猛地回頭，臉色鐵青，“走了才叫沒面子！”他轉回來時，眼神惡狠狠的，像要把小縭生吞了，“你說我欺負人？有證據嗎？明明是你主動挑戰！現在想認慫了？”

小縭嗤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慫。說吧，怎么比？”

蕭塵宇眼珠一轉，忽然笑了：“放心，我不欺負你們。你們有十個人，我們也出十個，輪流上場，贏了的繼續打下一個，直到一方全被打敗為止。如何？”他心里打得好算盤——對方能打的估計就這小丫頭一個，只要解決了她，剩下的還不是手到擒來？既顯得公平，又能彰顯實力，簡直完美。

王圣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急得往前一步：“小縭姐，這規則不對勁，他們是想……”

“好啊。”小縭卻打斷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她怎么會不知道對方的打算？可這樣的規則是把雙刃劍，只要他們夠強，最后丟臉的只會是蕭塵宇這群人。“就這么定了。你們第一個上誰？”

蕭塵宇沖身后努了努嘴，一個身材壯實得像熊的男生立刻站了出來，校服的袖子被肌肉撐得鼓鼓囊囊。

“小縭姐，我先上！”王圣咬著牙，正想往前沖，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攔住了。

“喲，這么熱鬧？工讀生對高年級生？這好戲可不能錯過。”

小縭猛地回頭，就見小舞抱著油紙包站在不遠處，唐三跟在她身后，眼神平靜地掃過全場。“姐姐！”她眼睛一亮，隨即又繃緊了臉，“他們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我總不能看著不管吧？”

“你就不能等我和唐三回來再動手？”小舞走上前，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語氣里帶著嗔怪，眼里卻藏著擔憂。

唐三也點點頭：“確實不能袖手旁觀，但至少該等我們回來。”

小縭低下頭，腳尖踢著地上的石子，聲音悶悶的：“誰知道你們什么時候才來嘛……”

“好了，”唐三往前一步，目光落在蕭塵宇那邊，“這場比試，我來上。”

“王圣，你回來。”小縭立刻改口，沖王圣擺了擺手，又對唐三說，“小三，看你的了。”

蕭塵宇打量著唐三，見他身材勻稱，算不上魁梧，不由得冷笑一聲：“柳龍，這小子看起來弱不禁風，交給你了，可別輸得太難看。”

那個壯實的男生——柳龍——立刻挺了挺胸，拍著胸脯保證：“老大放心！”他手心黃光一閃，一根手臂粗的鐵黃色長棍“哐當”一聲出現在手里，棍身上還泛著金屬光澤。他擺出個“神龍擺尾”的架勢，棍尖斜指地面，仰頭看著唐三：“小子，來吧，看我怎么把你……”

話音未落，唐三已經動了。他的身影快得像一陣風，幾乎沒人看清他是怎么邁步的，只聽“砰”的一聲悶響，柳龍突然捂著鼻子后退了兩步，兩道鮮紅的血柱從他指縫間涌出來。

“你……你敢……”柳龍疼得齜牙咧嘴，話還沒說完，唐三已經飛身躍起，膝蓋頂住他的胸口，借著下落的力道狠狠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柳龍像個破麻袋似的倒飛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狼狽的弧線，“咚”地摔在地上，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手里的長棍也“嗖”地一聲消失了。

唐三穩穩落地，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目光冷冷地掃過蕭塵宇那群人，只吐出兩個字：“下一個。”

小舞在旁邊看得眼睛發亮，興奮地揮著拳頭：“三哥加油！三哥威武！”小縭也攥緊了拳頭，嘴角揚起驕傲的笑。

蕭塵宇臉上的輕蔑瞬間僵住，心里咯噔一下，卻還是強撐著面子：“得意什么？柳龍是我們這里最弱的！這一次，我來！”他一步踏出，穩穩地站在唐三面前，身高比唐三高出一個頭，氣勢洶洶。

唐三嘴角微勾：“很好，我等的就是你。”

蕭塵宇神色凝重地看著他，緩緩開口：“蕭塵宇，六年級學員，武魂狼，十一級一環戰魂師。”說話間，他身上冒出一陣青光，身后漸漸浮現出一頭半透明的狼影，肌肉賁張，眼神兇狠。他的眼睛慢慢變成淡青色，手指彈出尖銳的指甲，一個白色的魂環在腳下亮起，伴隨著一聲悠長的狼嚎。

這是魂師切磋的規矩——報出自己的武魂和等級，既是尊重，也是試探。蕭塵宇心里清楚，能這么快打倒柳龍的絕不是普通人，他必須摸清對方的底細。

唐三自然懂這個規矩，平靜地回應：“唐三，一年級工讀生，武魂藍銀草，十一級一環器魂師。”

“藍銀草？”蕭塵宇身后的學生們瞬間爆發出哄笑，剛才的緊張感一掃而空，“那不是廢武魂嗎？”“運氣好打贏柳龍而已吧！”

蕭塵宇卻沒笑，他死死盯著唐三，追問：“你說你多少級？”

“十一級一環器魂師。”唐三說著，右手一抬，一株帶著黑色紋路的藍銀草悄然出現在掌心，葉片上的脈絡清晰可見。與此同時，一個明亮的黃色魂環從他腳下升起，在他周身緩緩律動，像一圈溫暖的光暈。

笑聲戛然而止。

那些高年級學生的表情像被凍住了一樣，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一、一年級就有魂環了？”“還是百年的！蕭老大都只是十年魂環啊……”

蕭塵宇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滾圓。他清楚，普通家庭的孩子能得到十年魂環就謝天謝地了，一個工讀生怎么會有百年魂環？“你……你真的是工讀生？”他忍不住懷疑，這難道是什么大家族的后裔來體驗生活？

唐三還沒回答，小縭突然喊道：“姐姐，讓他們看看我們的！”

“好！”小舞輕笑一聲，一步跨到唐三身邊，中間特意留了個空位。她揚起下巴，聲音清亮：“小舞，一年級工讀生，武魂柔骨兔，十二級一環戰魂師。”

小縭立刻補上空位，站在兩人中間，眼神藐視地掃過對面，朗聲道：“小縭，一年級工讀生，武魂玉兔，十六級一環戰魂師。”

話音剛落，兩個黃色的魂環同時從她們腳下升起，在陽光下泛著柔和卻耀眼的光，與唐三的魂環交相輝映。

空地上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蕭塵宇那群人臉上的震驚幾乎要溢出來，看著眼前三個年紀不大、卻個個帶著百年魂環的一年級新生，忽然覺得剛才的挑釁，簡直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