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十幾天的行軍,木華黎率領(lǐng)著蒙古大軍抵達了云中。
木華黎受命于鐵木真,經(jīng)略中原,采取步步為營,穩(wěn)扎穩(wěn)打的策略,五年來相繼攻取了山東、河?xùn)|、河北、河北等原本屬于金國治下的州府,兵鋒直指長安。
去年的時候,木華黎已經(jīng)率兵跟金軍在隴西一帶激戰(zhàn),攻克洛川、鄜州、坊州、丹州等地,但是始終拿不下延安。
木華黎一開始坐鎮(zhèn)燕京,是為了攻略山東、河?xùn)|以及河北,而今目的達成,兵鋒西向,他就把大本營遷移到云中,以便于調(diào)兵遣將,更好的進擊秦隴。
可以說,木華黎為蒙古汗國開疆拓土,打下了金國近乎三分之二的地盤。
關(guān)中一旦淪陷,對于國勢早就岌岌可危的大金,將造成毀滅性的后果。
所以,可想而知木華黎這一次征討關(guān)中,一定會遭到女真人的瘋狂阻擊。
像郭紹、馬躍這樣的奴隸士兵,不出意外的被編入“先登營”。
所謂的先登營,其實就是“炮灰營”、奴隸營。
碰上攻城拔寨的戰(zhàn)事,先登營的奴隸士兵將要打頭陣,消耗敵軍的有生力量。
先登營當中,有漢人、黨項人、女真人、乃蠻人、汪古人、畏兀兒人、波斯人、花剌子模人等奴隸。
他們來自天南海北的地方,要么是之前被蒙軍俘虜?shù)漠悋鴮⑹浚词窃敬诒O(jiān)獄里的囚徒。
這支先登營的士兵有一千八百余人,被劃分到木華黎之子孛魯?shù)镊庀隆?
他們有的人并沒有受過任何軍事訓(xùn)練。
按理說,新兵入伍,第一件事是接受隊列以及辨別鼓角旗號的訓(xùn)練,但是這些最基本的訓(xùn)練在蒙古大軍的先登營當中,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
孛魯只讓先登營的奴隸、囚徒士兵們練習(xí)攻城的戰(zhàn)法。
純炮灰,演都不演了。
“咚!咚!咚!”
“嗚——嗚——嗚——嗚——”
伴隨著嘹亮而充滿肅殺之氣的鼓角聲響起,郭紹、馬躍等先登營的士兵都一窩蜂的朝著對面的城墻沖了過去。
云中城,原本是中原王朝防備北方草原部族來犯的一座軍事重鎮(zhèn),城高池深,易守難攻。
眾先登營的士卒不敢怠慢,沒有一人穿戴盔甲,而是穿著短衣,腰間挎著一把彎刀,手中握著長槍就撒開腳丫子,爭先恐后的沖著云中城的城墻撲過去。
壕橋已經(jīng)搭設(shè)在護城河之上,就連云梯車都被推到城下,升降完畢,到了一個合適的高度。
“沖!”
“殺——”
眾先登營的士卒嘴里操著不同的語言,猛然攻城。
另一邊的守城軍隊,也是先登營的士卒。
他們被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負責攻城,另一部分則是負責守城。
每隔一天輪換一次。
戰(zhàn)勝的一方,每個士兵都能被賞賜一壺酒、一斤羊肉。
不管是為了鍛煉自己,還是為了喝酒吃肉,每個先登士兵都卯足了勁,嗷嗷直叫著。
“咻咻咻……”
城頭上,一陣紛亂的勁矢好似蝗蟲過境一般,呼嘯而來。
箭矢上沒有箭簇,只有箭桿,打在身上有點疼。
如果被射中了眼睛,怕是要瞎了變成盲人。
被這樣的箭矢射中,那就代表“陣亡”。
也別想著能蒙混過關(guān),箭桿的頭部都涂抹白色的粉末,一點就著。
“趴下!”
“快!”
郭紹和馬躍等先登營的士卒趕緊趴了下來,躲過幾輪箭雨的拋射,又是匍匐前進。
等到了云梯車那里,他們開始有序的順著梯子向上攀爬。
城頭上的奴隸兵,則是往云梯上潑灑涼水,以及徒手投擲水袋。
涼水指代“金汁”,水袋指代“石塊”,被砸到澆灌到,全都算作“陣亡”。
這場攻防戰(zhàn)一開始,攻城一方的先登士兵,就折損了近五分之一的人。
可謂是備受打擊的。
就算是躲過了涼水、水袋的攻勢,城頭上的奴隸兵還拿著長長的竹竿、木桿不斷的往云梯上刺、掃、劈。
一個不慎,就會被竹竿或者木桿擊中,宣布陣亡。
郭紹咬了咬牙,眼神變得堅毅起來。
他爬上云梯之后,躲開了各種各樣的襲擊,又口中銜著馬頭彎刀,跟壁虎一樣“吸附”在云梯之上。
終于,郭紹爬上了城頭,第一時間就揮動手中的長槍擊飛了迎面而來的幾個奴隸兵。
馬躍也緊隨其后,將蒙古軍的旌旗扔給郭紹。
“接著!”
郭紹很有默契的接過旌旗,插在了城頭上。
隨著越來越多的先登營士兵爬上城頭,兩方士卒展開一對一的“廝殺”。
正所謂刀槍無眼,有的人倒霉透頂,被推搡著掉到城下,粉骨碎身,就會被直接拉去亂葬崗掩埋起來。
這樣的“軍事演習(xí)”,死傷幾個人是再正常不過的。
甚至,有的先登士兵被打急了眼,干脆動起刀子。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把自己的袍澤捅死了,孛魯都不會去管。
現(xiàn)實就是如此殘酷。
孛魯站在不遠處的城樓上觀望,眼看著郭紹一方的先登士兵打開城門,臉上不禁流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還是阿布有眼光。
孛魯心中暗贊,很是欽佩自家父親木華黎看人的眼光。
這郭紹的確是驍勇善戰(zhàn)之人,而且膽子很大,敢打敢拼。
適才先登士兵能成功登上城頭,打開城門,郭紹在其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孛魯旋即派人將郭紹傳召到自己的跟前。
“千戶長。”
“郭紹,你很不錯。”
孛魯微微頷首,笑吟吟的看著郭紹,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像你這么勇猛的人,如果待在先登營中有可能會被埋沒。”
“每次攻城戰(zhàn),先登營的士卒往往十不存一二。萬一你的氣運不佳,再悍勇也是白搭。”
“我可不想咱們大蒙古國失去你這樣的可塑之才。”
“到我的身邊,當個那可兒(親兵),你可愿意嗎?”
郭紹聞言,朝著孛魯抱拳行禮道:“多謝千戶長賞識。郭紹不怕死,也相信自己的命夠硬。”
聽見郭紹這么說,孛魯?shù)难壑懈侨滩蛔‘惒蛇B連,嘆服道:“郭紹,你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也罷。我升你為十夫長,等你下次破城有功,我一定破格提拔你為五十戶長。”
郭紹正色道:“多謝千戶長。”
他的能力,儼然已經(jīng)得到孛魯?shù)恼J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