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爍的耳根又紅了：“就……就吃個飯。”

蘇淼淼瞪大眼睛：“你跟你媽媽提起我了？”

“嗯。”咳嗽低頭扒拉著碗中的面條。“下周日……你有空嗎？”

蘇淼淼的臉“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我……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媽媽知道我們住在一起？”

江爍點頭。

“她……她不生氣？”

江爍突然想起母親那句“好兒媳”，蘇淼淼將信將疑，但看到江爍不愿多說的樣子，也沒再過多追問。兩人繼續(xù)安靜地吃著面，各懷心事。

吃完飯，蘇淼淼立刻站起來收拾起碗筷：“我……我來洗碗。”

江爍也沒有爭搶，只是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蘇淼淼穿著寬松的家居服，彎腰時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后腰。江爍的眼睛暗了暗，轉(zhuǎn)身走向衣柜。

“給你。”他遞過來一件疊好的T襯衫和短褲，“換洗衣服。”

蘇淼淼手上的泡沫還沒有沖洗干凈，濕漉漉的手指接過衣物：“謝謝……”

浴室的水聲響起時，江爍坐在床邊，心不在焉的翻著物理課本。水聲停了，又過了許久，浴室門才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

“江爍……”蘇淼淼的聲音從門縫里傳來，帶著水汽的濕潤，“我……我忘拿毛巾了……”

江爍的筆尖在紙上戳出了一個小洞。他起身從衣柜里拿出一條干凈毛巾，走到浴室門前，別過臉遞了進去。

“謝……謝謝……”蘇淼淼的手指從門縫中伸了出來，帶著沐浴后的粉紅，指尖還滴著水珠。

江爍回到床邊，強迫自己繼續(xù)看書，但那些公式和符號全部變成了無意義的線條。浴室門再次打開時，橙花的香氣先一步飄了出來。

蘇淼淼穿著她的T恤衫走出來，衣服擺垂到大腿中部，露出兩條纖細的腿。濕漉漉的頭發(fā)披在肩上，在白色棉質(zhì)布料上洇出幾處深色水痕。

“我洗好了……”她站在浴室門口，手指咬著衣角，“你快去洗吧。”

江爍幾乎是逃也似的鉆進了臥室。冷水沖在身上，卻澆不滅心頭那股燥熱。他閉著眼，額頭抵著冰涼的瓷磚，腦海里全是蘇淼淼穿著他衣服的樣子--那件T襯衫穿在她身上寬大得離譜領(lǐng)口斜斜地滑倒一邊，露出半個白皙的肩膀……

等他洗完澡出來，蘇淼淼已經(jīng)蜷在沙發(fā)上看書了。聽到動靜，她抬起頭，目光在江爍裸露的上半身停留了一秒，然后像被燙到似的迅速移開。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她的聲音細如蚊蚋。

江爍用毛巾擦著頭發(fā)：“忘拿了。”他走向衣柜，背對著蘇淼淼套上一件T襯衫，“冷嗎？”

蘇淼淼搖搖頭，卻又打了個小小的噴嚏。江爍皺眉，從床上拿起一條薄毯扔給她：“快蓋上吧。”

毯子落在蘇淼淼的頭上，她手忙腳亂的扯下來，臉頰紅撲撲的：“謝謝……”

江爍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繼續(xù)看著那本物理書。房間里只剩下翻頁聲和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蘇淼淼……”過了一會兒，江爍小聲叫他。

“嗯？”

“這道題……”她指著練習(xí)冊上的一道力學(xué)題，“我不太明白……”

蘇淼淼放下書，走到他身邊坐下。沙發(fā)很小，兩人不得不緊挨著。蘇淼淼身上橙花的香氣混合著毯子的陽光味道，縈繞在江爍鼻尖。

“這里……”江爍指著題目，聲音因為靠得太近而有些沙啞，“要用動能定理……”

蘇淼淼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點頭。她的發(fā)梢還帶著濕氣，偶爾掃過蘇淼淼的手臂，像羽毛輕輕拂過。

講完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夜色漸深，窗外的燈光一盞盞熄滅。蘇淼淼打了個哈欠，眼睛微微泛紅。

“困了？”江爍問道。

蘇淼淼點點頭，又搖搖頭：“還好……”

江爍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他合上書：“睡吧。”

蘇淼淼咬著嘴唇，目光飄向房間里唯一的那張床：“我睡沙發(fā)就好……”

“不行。”江爍斬釘截鐵地拒絕，“你睡床。”

“可是……”

“沒有可是。”江爍已經(jīng)拿起一個枕頭走向沙發(fā)，“我睡這里。”

蘇淼淼站在原地，手指絞著衣角：“沙發(fā)太小了……你會不舒服的……”

江爍把枕頭扔在沙發(fā)上，回頭看她：“那你想怎樣？”

蘇淼淼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聲音幾乎聽不見：“床……床其實挺大的……”

江爍的動作瞬間頓住了。他緩緩轉(zhuǎn)過身，黑沉沉的眼睛直視著蘇淼淼，然后，笑了笑。

蘇淼淼低著頭，睫毛劇烈顫抖：“就……只睡覺……。”

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兩人的心跳聲。最終，江爍笑了笑，走向床的另一側(cè)：“各睡各的，不許越界。”

蘇淼淼如釋重負地點點頭，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蜷縮在最邊緣。江爍關(guān)掉燈，在另一側(cè)躺下，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界限。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蘇淼淼僵直地躺著，一動不敢動。她能感覺到江爍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床單傳來，溫暖而令人安心。

“江爍……”她小聲喚道。

“嗯？”

“謝謝你……”她的聲音柔軟，“收留我……”

江爍沒有回答，只是翻了個身，背對著她：“睡吧。”

不知過了多久，蘇淼淼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綿長。江爍輕輕轉(zhuǎn)身，借著窗外的月光看著她--蘇淼淼已經(jīng)睡著了，長發(fā)散在枕頭上，像一幅水墨畫。睡夢中的她無意識地往溫暖源靠近，整個人幾乎蜷縮成團。

江爍小心翼翼地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fā)撥到一邊。指尖觸碰到她細膩的皮膚，像碰到了最珍貴的瓷器，輕柔的不可思議。

“笨蛋……”他輕聲說，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溫柔，“明明自己都照顧不好……”

月光靜靜地灑在床上，為兩人鍍上一層銀色的光暈。江爍看著蘇淼淼安靜的睡顏，胸口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保護欲。他輕輕拉過被子，蓋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

就在他準備收回手時，蘇淼淼突然在睡夢中翻了個身，整個人貼在他的手臂。江爍僵住了，不敢動彈。蘇淼淼毫無意識的蹭了蹭，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溫熱的臉頰貼著他的肩膀，呼吸拂過他的頸側(cè)。

江爍閉上眼，深呼吸了幾次，才勉強壓下心頭那股躁動，他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姿勢，讓蘇淼淼能睡得更舒服些，然后輕輕環(huán)住她的肩膀。

“晚安，淼淼。”他在蘇淼淼的發(fā)頂上印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窗外，城市的燈火一盞盞熄滅，只剩下幾顆星星在夜空中閃爍。房間里，兩人的呼吸漸漸同步，交織成一曲靜謐的夜曲。

在這個普通的夜晚，在這張不算寬敞的單人床上，兩個年輕的身體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卻又在睡夢中不自覺地靠近，像兩株渴望陽光的植物，本能地追尋著彼此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