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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魚不上鉤,人來添堵

暮春的江風裹著水汽,吹得蘆葦蕩沙沙響。老陳坐在塊被水泡得發(fā)烏的青石上,魚竿戳在泥里,人縮著肩膀,眼皮耷得快蓋住瞳孔,活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蔫黃瓜。

“嘖,又動了。”他對著水面嘬了下牙,聲音不大,帶著股子沒睡醒的含糊,“假動作,絕對是假動作。這幫小雜魚精得很,知道我這兒鉤子沉,專來蹭餌料吃。”

魚竿尖又顫了顫,幅度比剛才還大些。老陳眼睛沒睜,手指倒是靈活地捏了捏魚線,忽然嗤笑一聲:“想騙我提竿?嫩了點。當年影閣那老東西設(shè)的‘千機陣’,比你們這擺尾幅度大多了,老子還不是……”

話沒說完,旁邊傳來個粗嗓門:“老陳!又沒開張啊?”

是住在江對岸的李老四,舉著根海竿沖他喊,桶里已經(jīng)臥著兩條半尺長的鯽魚,“我看你這竿子戳這兒三天了,水都沒渾過,莫不是線綁反了?”

老陳眼皮終于掀了掀,露出半只灰蒙蒙的眼白,像看塊石頭似的瞥了李老四一眼:“你懂個屁。”

“我懂個屁?”李老四樂了,踩著水灘湊過來,“我釣魚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就你這姿勢,跟曬咸魚似的,魚見了都得繞道走。”

“那是它們有眼光。”老陳慢悠悠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骨節(jié)咔咔響,“知道我這兒水深,進來容易,出去難。不像你那小破桶,裝兩條就嫌擠,魚都嫌掉價。”

李老四被他噎得愣了愣,隨即罵道:“你這老東西,嘴比江底的石頭還硬!我看你不是來釣魚的,是來這兒跟石頭較勁的。”

老陳沒接話,注意力又落回水面。魚線安安靜靜地垂著,像根沒上緊的弦。他心里頭卻在嘀咕:較勁?老子跟誰較勁也犯不上跟魚較勁。要不是這身破煞氣……

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竿身。當年在極北冰原斬那條萬年玄蛟時,血濺了三天三夜,煞氣凝成的冰碴子埋了半座山。那時候多威風,抬手就是風云變色,哪想到有朝一日,會被江里幾兩重的小鯽魚嫌棄。

“嘖,失算。”他又開始碎碎念,“早知道修到‘歸一境’會這樣,當初就該在‘化神期’卡著。聽說那境界的修士身上帶的是靈氣,招蜂引蝶……哦不,招魚招蝦,多好。”

正嘀咕著,身后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踩得江邊的碎石子咯吱響。

“陳!陳絕!”

一個尖利的聲音劃破江風,帶著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老陳眼皮猛地一沉,剛才還能勉強掀開條縫的眼睛,這會兒徹底瞇成了條線,連那點灰蒙蒙的眼白都藏了起來。

“來了。”他對著水面說,像是在跟魚打招呼,“說曹操,曹操帶著晦氣就來了。”

三個穿著黑勁裝的漢子站在他身后,為首的那個臉上有道刀疤,從眉骨一直劃到下巴,此刻正擰著眉頭,看老陳的眼神跟看殺父仇人似的——哦,說起來,他爹還真就是老陳當年親手劈的。

“陳絕!你果然在這里!”刀疤臉嗓門大得能驚起蘆葦叢里的水鳥,“躲了三年,以為換身破衣服,蹲在江邊釣魚,就能當沒事人了?”

老陳沒回頭,手指在魚竿上敲了敲,節(jié)奏慢悠悠的,像是在打拍子。

“第一,”他開口,聲音比剛才跟李老四說話時還淡,“我叫老陳,不叫陳絕。戶口本上這么寫的,不信你去鎮(zhèn)上派出所查。”

“第二,”他頓了頓,耳朵動了動,似乎在聽水下的動靜,“我不是躲,我是在釣魚。這魚竿、這線、這鉤,都是正經(jīng)漁具店買的,收據(jù)還在我茅屋里壓著。”

“第三,”他終于側(cè)過點臉,那雙眼依舊沒怎么睜開,卻透著股讓人發(fā)毛的不耐煩,“你剛才那嗓子,嚇得我這兒魚都往下游游了三尺。賠錢。”

刀疤臉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反應(yīng),愣了愣,隨即怒火更盛:“放肆!陳絕,當年你屠我血影門滿門,今日我等是來取你狗命的!”

他身后兩個漢子“唰”地抽出腰間的彎刀,刀身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老陳終于把眼睜開了些,這次看的不是水,是那兩把刀。

“嘖,”他咂摸咂摸嘴,“血影門現(xiàn)在都窮成這樣了?用的還是三年前的破刀,刃口都卷了。砍砍柴還行,殺人?容易崩著自己。”

“找死!”刀疤臉怒吼一聲,揮刀就朝老陳后心砍去。

李老四在旁邊嚇得“媽呀”一聲,抱著頭蹲了下去。

就在刀鋒離老陳還有半尺遠時,老陳像是嫌江風太吵,抬手往后一擺。

沒人看清他做了什么動作,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像是什么東西被抽了一鞭子。刀疤臉手里的彎刀“哐當”掉在地上,整個人捂著手腕,疼得臉都白了,額頭上瞬間滾下冷汗。

他那兩個同伴剛要上前,就見老陳緩緩站起身。

他沒回頭,依舊背對著他們,手里還拎著那根魚竿,只是剛才耷拉著的肩膀微微抬了抬。

“知道你們血影門的人腦子不好使,”老陳的聲音順著江風飄過來,慢悠悠的,卻帶著股冰碴子似的冷,“但有句話總得懂吧?”

他頓了頓,低頭看了眼水面上重新平靜下來的魚線,語氣里的不耐煩幾乎要溢出來:

“釣魚的時候,別他媽吵。”

說完,他把魚竿往泥里再插深了些,重新坐回青石上,眼皮又耷了下去,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刀疤臉捂著脫臼的手腕,看著那道蹲在江邊的背影,明明對方?jīng)]散發(fā)出任何氣勢,他卻覺得像面對一頭蟄伏的巨獸,喉嚨發(fā)緊,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江風繼續(xù)吹著蘆葦蕩,水面上波光粼粼。老陳盯著魚漂,嘴里又開始碎碎念:

“嚇跑了吧?本來剛才那下是真咬鉤了……你說你們這伙人,除了添堵還會干啥?當年打不過我,現(xiàn)在還是打不過,跑來送人頭也得看看時候……”

他絮絮叨叨的聲音混在風聲里,傳到刀疤臉耳朵里,比任何威脅都讓人難受。

最終,三個漢子互相攙扶著,撿起地上的刀,灰溜溜地走了,連句狠話都沒敢留下。

李老四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老陳的眼神都變了:“老、老陳……你、你剛才那是……”

老陳抬手打斷他,眼睛死死盯著水面:“別說話。”

他猛地一提竿!

魚竿彎成了個漂亮的C形,魚線“嗡嗡”作響,水下傳來一股不小的力道。

老陳眼睛瞬間亮了,那股子死氣沉沉的勁兒一掃而空,嘴角甚至咧開點笑:“嘿,來了!這次是真的!”

他手腕輕抖,放線、收線,動作行云流水,哪還有剛才那副蔫樣。

折騰了好一會兒,水面“嘩啦”一聲,一條巴掌大的鯽魚被拽了上來,在岸邊撲騰著。

老陳把魚摘下來,扔進旁邊空了三天的魚桶里,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他直起身,活動了下肩膀,又恢復(fù)了那副死魚眼的模樣,對著桶里的魚嘆了口氣:

“就你啊?夠塞牙縫嗎?”

然后他看向李老四,攤了攤手,語氣理所當然:

“看吧,我說了,剛才是真有魚。”

李老四張了張嘴,看看桶里那條鯽魚,又看看老陳,最終把一肚子話咽了回去,默默扛著自己的桶,往江下游挪了挪——離這怪老頭遠點,保準沒錯。

老陳沒管他,重新掛上餌料,把魚鉤甩進江里,濺起一圈小小的漣漪。

“下一條,爭取半斤以上。”他對著水面說,像是在立軍令狀,“不然對不起我剛才跟那幾個蠢貨費的口舌。”

江風依舊,蘆葦依舊,只有那只空了三天的魚桶里,多了條巴掌大的鯽魚,偶爾撲騰一下,證明剛才那場短暫的風波,確實來過。

而對老陳來說,重要的從來不是風波。

是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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