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嚴令發布一小時后,夜幕降臨。
荒石鎮的街道之上已經空無一人。
整個荒石鎮的人口大約在一萬人左右,雖然和正常的公國城市相比起來差距極大,對比城市這個單位來說非常稀少,可想要調動這幫人迅速完成戒嚴,也絕不是容易的事情。
一個小時之內解決,在柯文斯看來效率已經是出奇的高了。
究其背后的原因,與其說是雷頓的聲望高,倒不如說這幫人的危機意識已經在巫邪誕生的二百年里徹底磨練出來了。
他們都對于這種情況有了一套自己的應對經驗,那就是聽話。
命令的執行毫無壓力,那自然效率就高很多了。
騎警們的部隊此刻已經聚集在警署門口——實際上算上柯文斯,也只不過不到七八號人左右。
雷頓應該是把一部分騎警分散了出去。
加上雷頓強迫那些黑幫勢力支援的人手,到現在為止也就十幾余人。
干完這趟如果沒死,這群吊兒郎當的牛仔還得回去給農場主放牧。
“美麗的小姐,可否容我在晚間時分邀請你去巨人酒吧跳一支舞?”
一個穿著風衣的牛仔騎著馬,一顛一顛的來到格蕾絲的面前,脫帽以示問候。
只是當他抬頭之時,看到的不是格蕾絲羞澀的笑容,而是柯文斯那讓人毛骨悚然的冰冷雙眼。
看著牛仔驚慌失措的讓開,柯文斯調轉馬頭,看向同樣騎著一匹馬,手里捏著槍的格蕾絲:
“你真不打算和那些文員一起躲在警署里?”
格蕾絲搖搖頭,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想再看到文字了。
“我確實挺害怕巫邪的……但是身為柯文斯家族未來的家主,我也有義務幫曾爺爺的忙?!?
“我不想一直當拖油瓶給曾爺爺添麻煩。”
“雖然爸爸從來沒有好好教育過我,但是他總是把您的一句名言放在嘴邊。”
“渡鴉不會懼怕死亡,只會追求?!?
“身為柯文斯家族的一員,只要我能拿起槍,我也可以戰斗!”
格蕾絲的眼神中浮現出一絲決意:
“就當是在獵熊,只要不是人類,我就能開槍!”
柯文斯能感覺到格蕾絲的決心,她并不是什么柔弱的姑娘,骨子里有股狠勁和野性。
但身為長輩,或許那話的確是自己說的,他覺得還是有必要修正一下:
“不懼死亡,和主動上去找死是兩碼事?!?
“你得搞清楚這兩者的區別。”
聽到這話的格蕾絲稍微顯得有些失望,在她看來這就是柯文斯命令她縮回去的信號。
不過她對曾爺爺的話還是很服從的,曾爺爺如果非要堅持,那她就老老實實等著就行了。
“你手里的杠桿槍適合中遠距離的戰斗,速射的技巧沒有掌握的話,只要定點瞄準就好?!?
“到時候你來掩護我們就好。”
原本都準備下馬的格蕾絲聽到柯文斯的話,頓時臉上浮現出喜色,今天讓文員姐姐編的麻花辮都興奮的搖來搖去。
“好!”
望著柯文斯居然在認真的訓誡自己的后代,雷頓和其他警員對視了幾眼,大家的心情都很微妙。
眼前這一幕如果被記者報道,大概確實能夠在西部對食腐者家族祛魅。
其神秘性和恐怖性在如今這場景之中早已消散一空,拋開惡名不談……柯文斯家族和其他的家庭也沒有什么不同。
“那曾爺爺,到時候如果大家混戰的時候擋住我的瞄準怎么辦呢?”
“誰擋住你槍線你就把他宰了,這樣不就看得見了?”
“是哦!”
說這話的時候,柯文斯時不時的將目光瞥向那幾名牛仔,尤其是和格蕾絲搭訕的那名。
后者頓時縮了縮腦袋。
好吧,雷頓收回剛才的想法。
“閑聊就到此為止吧。”
他勒馬而起,招呼著眾人向前:
“巫邪的動作可不會因為我們的閑聊而停下,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導致新的受害者發生!”
“文員那邊的調查已經做到位了,按照地淵人皮書中的說法,這次的巫邪會追溯血緣和生前關系,尋找和受害者最為親近的人?!?
“奧爾一家是代代的農場主,他的父母已經逝去,但妻子的母親尚在,她的房子就在荒石鎮最西邊,刷著白漆?!?
“我已經提前安排人前去保護了,現在該出發了!”
“駕!”
雷頓揚起馬鞭,帶著眾人在街道之上疾馳而去。
奔騰的馬蹄聲卷起塵埃,狂風卷起柯文斯的衣袍。
他的眼神之中有其他微妙的思考。
自親愛者開始。
人皮書上如此說道。
可既然如此的話,就算那多蘿西的“使者”并未發育完全,也應該去尋找她生前的社會關系以及親屬才對。
為何會來尋找自己?
對此,柯文斯的腦海之中有兩個相對靠譜的猜測。
其一,是因為自己破壞了儀式,所以對于自己的憎恨度更高。
其二,那就是這群巫邪能夠感覺到自己這個與眾不同的存在。
相比于本應該完成的任務,很難形容到底算不算巫邪的自己對它們更有吸引力。
……
此刻,奧爾的婆婆家門口。
十幾名騎警警惕的望向四周。
從防守的角度來說,這地方其實還算不錯——因為這屋子本身足夠偏僻且接近邊緣,沒有太多的阻擋。
這就意味著對方想要襲擊必然會暴露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對付詭異,他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幾人輪流巡視,不放過任何的死角。
“雷頓警長的援助還需要多久?”
比起敵人本身,更讓人心焦的是不知何時對方才會來臨的煩躁。
當一名騎警轉過頭來詢問同伴之時,映入眼簾的是那不停顫抖的身軀,以及七竅出血的五官。
鮮血從他的嘴里不斷流淌而出,他的眼球不斷扭曲翻動,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內部肆虐——
“來了!開火!”
激烈的槍聲讓奧爾婆婆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她坐在搖搖椅上,哆嗦著抱住自己的雙腿。
直到外界再無任何動靜之后,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隨之響起。
婆婆咽了口唾沫,緊張的拿起騎警送給她的那把左輪手槍。
她一步一步的下著樓,聽著那敲門聲接連不斷。
當她站在門口之時,她緊張的望向窗外。
月光朦朧,什么都看不清。
深吸一口氣后,她小心的拉開一道門縫,用槍對準了縫隙里的來人。
只是在開門的那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而來,強行將大門撕裂。
婆婆發出尖叫聲,瘋狂的朝著灑落在屋內的月光開槍。
噗嘰,噗嘰。
子彈的動力像是在那一瞬間被吸收,只剩下怪異的聲響。
那道矗立于月色的影子靜靜的望著驚恐尖叫的婆婆,隨著波浪式的蠕動,讓那本屬于奧爾的五官因形變而拉的巨長。
它的嘴開始分裂,一直拉到胸口。
細密的齒密布內部的褶皺,如同絞肉機般一圈一圈的顫動,發出有節奏的嗡鳴音:
“瑪……麗……我……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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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國外似乎不用婆婆和岳母這樣的稱呼來稱呼配偶的父母,而是以直名表示親近,所以這里就直接寫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