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聲還在響。

不是金屬摩擦，也不是液體滴落，更像是某種節律裝置在地下深處規律震動。我盯著通道盡頭的黑暗，掌心雷紋突然一跳，像被電流刺了一下。這感覺和昨晚不同，不是警覺，而是呼應。

“聽到了。”白月葵低聲說，她已經把終端調成震動模式，貼在耳側。屏幕只亮一條細縫，映出她眼底的光。

我沒有回應，而是蹲下，手掌貼地。雷紋的跳動和地下的震動頻率一致，一拍接一拍，像是某種信號在傳導。我閉眼，讓殘余的雷勁順著掌心滲入地面，沿著震動方向延伸。三米，五米，七米——盡頭是一片空腔，結構中空，四壁光滑，不是天然巖層。

“下面有東西。”我說。

白月葵立刻蹲下，從背包取出采樣管和微型光譜儀。她撬開一段地磚，用探針取了一滴逆流的藍液。液體在管中泛著微弱熒光，流向違背重力，像被什么吸上去。

“溫度升高了。”她看了眼讀數，“三十七度，還在升。藍液攜帶的同位素濃度是地表樣本的八倍，能量密度異常。”

我沒有動。雷紋還在跳，節奏沒變。這不只是熱源，是脈動源。

“不是機械故障。”我說，“是活的。”

她沒反駁，而是把終端接上探針，開始分析藍液成分。幾秒后，屏幕上跳出一串波形圖，和我掌心的跳動完全重合。

“你的雷勁頻率……和它同步。”她抬頭看我，“這不是巧合。”

我站起身，走到震動最明顯的區域。腳下的地磚有細微裂痕，呈放射狀。我用刀尖撬開一塊，下面是一層金屬板，表面蝕刻著符文。和遺跡里那扇門上的圖案一樣，但更密集，像是電路板。

“地脈。”白月葵的聲音變了，“這不是廢棄系統，是能源核心。瑪娜生態的能量來源，可能就在這下面。”

她指著終端上的模型圖：“藍液逆流，溫度上升，震動增強——系統在充能。我們踩中的不是機關，是喚醒程序。”

我盯著那塊金屬板。雷紋又燙了一下。

“你能測出深度嗎？”

她調整頻段，掃描持續了十秒。“至少二十米。下面有分層結構，可能是人工引導的導能通道。如果真是地脈，現在下去等于鉆進高壓電塔。”

“但你打算去。”

她收起終端，動作干脆。“必須確認。能量異常不是自然現象，是被激活的。如果我們不弄清源頭，龍骨村撐不過下次脈沖。”

我沒有再問。她從來不做無把握的決定。

“誰跟著？”我問。

“你，我，還有張銳。”她看向身后，“其他人守在岔口，維持通訊中繼。一旦失聯超過十分鐘，立即撤離。”

張銳點頭，檢查了護甲的密封性。他的右臂還纏著繃帶，但握槍的手沒抖。

我們重新編組。我走在最前，雷勁在掌心蓄著，隨時準備引爆護盾。白月葵居中，終端持續掃描。張銳斷后，槍口朝上，隨時應對頭頂威脅。

通道開始向下傾斜，坡度越來越陡。空氣變得潮濕，帶著金屬燒灼后的氣味。地磚的裂痕越來越多，有些縫隙里滲出藍液，順著墻根往上爬。

“反重力流動。”白月葵記錄，“說明下方存在強磁場或能量場。”

我伸手碰了下藍液，指尖立刻發麻。雷紋跳得更快了。

走到坡底，前方出現一道斷層。地面裂開一條三米寬的縫隙，深不見底。邊緣的金屬板扭曲變形，像是被高溫熔化后又冷卻。熱浪從下面涌上來，護甲的溫度警報開始閃爍。

“過不去。”張銳說。

白月葵蹲在邊緣，用激光測距儀掃描。“下面有支撐結構，間距一米五。可以跳。”

“高溫呢？”

“護甲撐不了太久，但夠用。”她看向我，“你能在空中維持護盾嗎？”

我試了下掌心雷勁。能量不穩定，但能輸出。“護體可以撐住，但沒法覆蓋三人。”

“不用。”她說，“你帶我下去。張銳從檢修廊道繞行，我們在底部匯合。”

張銳沒反對，轉身去找通道。我和白月葵退后兩步。

“準備好了？”我問。

她點頭，抓住我的手臂。

我深吸一口氣，雷勁灌入雙腿，猛地躍出。半空中，護盾在周身展開，電弧纏繞，隔絕熱流。下墜過程中，我看到裂縫內壁布滿刻痕——全是符文，和守護者日記里的符號體系一致，但更復雜，像是某種能量公式。

落地時腳下一滑，踩到藍液。雷紋突然劇震，一股電流從腳底竄上脊椎。我踉蹌一步，單膝跪地。

“你沒事吧？”白月葵扶住我。

我搖頭，掌心按地。雷紋還在跳，但不再是被動響應，而是……主動吸收。地下的脈動能量順著符文層滲透上來，被雷紋截留，轉化成微弱的雷勁回流體內。

“它在喂我。”我說。

白月葵立刻打開終端記錄。“頻率同步率百分之八十二，能量轉化效率……在提升。你的身體在和地脈共振。”

我站起身，試著引導雷勁。這一次，掌心的雷球比平時更亮，電弧更密。

“這不是攻擊。”我說，“是連接。”

她盯著數據，“地脈不是單純的能源，是被設計成能和特定能量互動的系統。而你的雷勁，可能是鑰匙。”

張銳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左側通道打通，我馬上到。”

我們等了兩分鐘，他從另一側跳下，落地時滾了一圈，避開藍液。

“下面有門。”白月葵指著裂縫深處，“符文密度最高點，可能是入口。”

我們貼著巖壁前進。越往里，熱浪越強，護甲警報持續鳴響。走到盡頭，一面弧形金屬門擋在面前，表面蝕刻著巨大的符文陣，中心有一個掌印凹槽。

“生物識別。”張銳說。

白月葵看著終端：“能量讀數在飆升。系統已經察覺我們的存在，正在充能。”

我盯著那掌印。雷紋又燙了。

“試試。”她說。

我伸手按上去。

符文瞬間亮起，藍光順著紋路蔓延。地面震動加劇，金屬門緩緩下沉，露出后面的裂口。熱浪撲面而來，夾雜著電離氣味。

我們三人對視一眼，進入。

內部是圓形空間，直徑約十米。中央有一根石柱，表面布滿符文，頂端懸浮著一團旋轉的藍光，像被無形力量束縛的雷球。四周巖壁上全是刻痕，記錄著能量流向和周期數據。

白月葵立刻開始采樣。張銳守在入口，槍口對準裂口。

我走近石柱。雷紋跳得幾乎疼痛。那團藍光隨著我的靠近開始脈動，頻率和我掌心完全一致。

“別碰它！”白月葵突然喊。

我沒動。但藍光自己動了。

它脫離石柱，緩緩飄向我。

我抬起手，雷勁在掌心凝聚。藍光觸碰到電弧的瞬間，轟然炸開。

不是爆炸，是釋放。

一股狂暴的能量流沖進我的身體。經脈像被燒紅的鐵絲貫穿，雷紋在皮膚下暴起，發燙發亮。我咬牙沒倒，五雷天心訣自動運轉，將涌入的能量強行壓縮、引導，沿著經脈循環。

“你在吸收它！”白月葵的聲音傳來，“快停下！你的能量讀數爆表了！”

停不下來。

訣法在自主運行，像是被地脈喚醒。我閉眼，任由能量沖刷。痛，但清晰。每一絲雷勁都被放大，每一寸經脈都在擴張。

十秒，二十秒，一分鐘。

我猛地吐出一口白氣，睜開眼。

掌心雷紋暗了下去，但體內雷勁比之前渾厚三倍。

“我控制住了。”我說。

白月葵盯著終端：“你剛才吸收了相當于一次小型雷暴的能量。但地脈還在充能，剛才的釋放只是余波。”

她抬頭看我，“如果再來一次，你還能接住嗎？”

我活動了下手掌，雷勁在指尖跳動。

“能。”

“那問題來了。”她指著石柱，“它為什么選你？”

我看著那團重新凝聚的藍光。

它又開始脈動。

和我的心跳同步。

我抬起手，掌心對準光團。

雷紋再次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