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回籠的瞬間,像被無形的鉤子從混沌中猛地拽回,后頸傳來針扎似的銳痛,我踉蹌著扶住身旁爬滿青苔的老墻。掌心按在粗糙的磚石上,能摸到墻縫里嵌著的半粒沙礫和一片干枯的梧桐葉,指腹被壓出的紅痕泛著刺目的白——這觸感真實得令人發慌,絕非夢境。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淡粉色指甲修剪得齊整,虎口處結著淺褐色的痂,是昨日被霸凌時擦過地面留下的傷,輕輕一碰,皮膚下傳來的鈍痛順著神經竄上后頸,與意識回籠的刺痛交織成網。
“系統,系統!”我對著空蕩的街道急促喚道,聲音里的顫音藏不住,“剛才喬苓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像被抽走了魂!”
“怎么了,宿主?”機械音從意識深處鉆出來,像老式收音機的電流聲,平穩得沒有一絲起伏。
“她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腦子里明明想點頭說‘有點疼’,嘴卻像被焊住了一樣,只吐出‘沒事’兩個字!”我盯著自己微微發顫的指尖,連指節的弧度、指甲上的半月痕都看得一清二楚,“眼神還冷得像冰,那根本不是我的反應!”
“宿主與OC意識共享身體,并非完全取代。”系統的解釋像在念一本沒有感情的說明書,“宋輕六歲起為復仇封閉內心,對陌生人的過度關切會觸發防御機制。剛才的交流場景被她的潛意識判定為‘潛在入侵’,意識自動接管了身體控制權。”
我愣在原地,望著街對面時光照相館門口晃悠的梧桐葉影,突然想起寫設定時敲下的那句“六歲家變后拒絕一切溫情,用冷漠筑起心理防線”。那時只覺得是句悲情的背景板,此刻卻真切感受到這具身體里潛藏的慣性——連說話時嘴角繃緊的弧度、眼神掃過對方的角度,都帶著宋輕獨有的疏離感,像在心上罩了層冰殼。“我算是見識了,這高冷勁兒,真是從六歲起為了防人,刻進骨子里了。”
困惑稍緩,另一個更迫切的問題冒了出來。左顧右盼間,目光掃過街角的路牌——和平路17號,正是時光照相館的地址。街面上賣早點的小攤正收著油鍋,油條的香氣混著豆漿的甜膩飄過來,有個穿校服的女生騎著自行車從身邊經過,車鈴“叮鈴”響了兩聲,驚飛了停在電線桿上的麻雀,翅膀撲棱的聲音清晰可聞。“對了,我現在住哪?總不能一直站在街上吧?”
“正在為宿主調取屬性面板。”
眼前突然炸開一片淡藍色的光暈,半透明的光屏懸浮在半空,邊緣泛著水波似的漣漪,離得近了,甚至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涼意,像夏日里掠過的涼風。光屏表面光滑如鏡,映出我此刻錯愕的臉——宋輕的臉,眉眼比我穿越前凌厲些,眉骨更高,下頜線像用刀刻過一樣清晰,唇色是淡淡的粉,此刻正微微張著,連唇紋的走向都看得分明。
我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光面,上面的字跡清晰得像打印出來的,連字體大小都和我寫設定時用的五號宋體如出一轍:
姓名:宋輕
年齡:16歲(穿越前實際年齡19歲)
職業:初三學生(穿越前實際職業:大學生)
等級/境界一行是空白,想來是系統還未解鎖相關設定。往下的攻擊類屬性看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 戰斗力94:后面跟著道淺灰色的進度條,剛好填滿94%的位置,條尾還閃著個小小的銀色星芒,像淬了寒的刀鋒,透著冷冽的鋒芒;
? 攻擊力95:進度條比戰斗力多出1%,顏色是更深的灰,條中間標著個小小的拳頭圖標,指節的紋路都清晰可辨;
? 武力值100:進度條紅得發亮,中間嵌著個金色的“MAX”圖標,旁邊用小字備注“精通桑搏/以色列格斗術”,字體小得需要瞇眼才能看清;
? 智力值90:進度條是沉穩的藍色,穩穩地停在九成位置,下面標著“戰術分析/邏輯推演/信息篩選”,每個詞后面都跟著個小齒輪圖標,齒輪的齒牙都刻畫得一絲不茍。
我下意識地握了握拳,指節發出輕微的“咔噠”聲,這具身體里潛藏的力量感讓掌心發燙——這哪是初三學生,分明是臺為復仇量身定做的精密戰斗機器,難怪能坐穩國際暗殺組織首席的位置。
防御類的數值卻像盆冷水澆下來:
? 肉體強度60:進度條剛過一半,顏色是淡淡的黃,看著就透著脆弱,條尾標著“易受鈍器傷害”,字體旁畫了個小小的錘子圖標;
? 血量60:和肉體強度一模一樣,進度條旁邊畫著個小小的血滴圖標,滴著三滴血,像在暗示這具身體的脆弱;
? 防御力78:進度條是暖橙色,比前兩項好看些,但離滿格還差一大截,條尾標著“物理防御為主/對精神攻擊抗性弱”,斜杠的角度都帶著精確的克制。
我戳了戳光屏上的“肉體強度”,指尖穿過光面,什么都沒碰到,卻仿佛能感覺到這具身體的軟肋——昨日被那幾個女生踹在肋骨上時,疼得我差點喘不上氣,原來數值早就說明了一切,這大概就是復仇路上刻意忽略的“非必要軟肋”。
續航類的法力值999讓我眼睛一亮,進度條是深紫色的,幾乎要溢出來,旁邊標著“∞”的符號,下面還藏著行比螞蟻還小的字:“可通過元素吸收補充/與復仇執念掛鉤”。這是我給宋輕加的玄幻掛,用來解釋她那些能憑空凝結冰刃、瞬間移動的暗殺術,沒想到真穿越后,這串數字看著格外安心,仿佛能支撐著走完那條漫長的復仇路。
資質類更夸張:
? 天賦值999、靈根等級999、元素親和力999:進度條都是炫目的金色,后面跟著“SSS+”的評級,旁邊還跳出來一行浮動文字:“百年一遇的全元素適配體/復仇天賦加成”,文字周圍甚至有金色的光點在緩緩飄散,像游戲里的特效。
我記得寫這段設定時,為了讓她符合“天才復仇者”的設定,硬是把同類OC的平均數值壓到了500,現在看著這串逆天的數字,突然有點心虛——這配置,在《時光代理人》的世界里會不會太犯規了?
能力類:
? 招式熟練度999:進度條是銀灰色的,標著“精通”二字,下面還列著行小字:格斗術/槍械/暗器/偽裝/潛入,每個技能后面都跟著個小小的盾牌圖標,像在炫耀她的復仇資本;
? 全屬性技能等級(平均)23:進度條是綠色的,旁邊標著“進階”,想來是還有提升空間,條尾閃著個向上的箭頭,像在暗示復仇之路仍需變強。
其他常見屬性里:
? 敏捷值91:進度條是淺綠色,旁邊畫著個奔跑的小人,標著“巷戰/暗殺專用”,小人的姿勢甚至帶著奔跑的動感;
? 精神力100:紅色進度條閃著微光,標著“意志堅定/不易被精神控制/復仇信念加成”,文字周圍有細碎的紅光閃爍;
? 魅力值90:粉色進度條旁邊,居然還跳出個小小的愛心圖標,看得我臉頰發燙,下面偷偷藏著行字:“清冷感加成/生人勿近氣質”,愛心圖標還在微微跳動;
? 抗性78.6、靈魂強度78.9:都是小數點后一位的精確數字,進度條是淺紫色的,分別標著“對毒素/幻術抗性中等”“靈魂穩定度良好/復仇執念加固”,小數點的位置都透著嚴謹。
最后一行的幸運值30像根刺扎進眼里,進度條是黃色的,剛過三分之一,旁邊還畫了個哭喪臉的表情包,嘴角下撇的弧度都透著嘲諷,下面用括號備注:“日常倒霉/關鍵事件概率修正”。
“系統,幸運值30是什么意思?”我指著那行數字,聲音都變了調,“喝水嗆到、買飲料中‘再來一瓶’永遠是‘謝謝惠顧’的設定,我只是為了突出復仇路上的‘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啊!”
系統的機械音毫無波瀾:“您在設定文檔第17頁備注:‘為平衡強度,需保留明顯弱點,幸運值30能增加戲劇沖突,凸顯復仇之路的艱辛’。系統僅如實呈現設定。”
“我那是為了寫小說好看!”我氣結,想起小說里宋輕能單槍匹馬端掉毒梟老巢,回頭買瓶可樂都能被自動售貨機吞了錢,“早知道會穿過來,我高低給她拉到90,哪怕80也行啊!復仇路上運氣差點,會死人的!”
吐槽歸吐槽,還是耐著性子在光屏上劃拉,指尖穿過光面,帶起一圈圈漣漪。光屏左側有串小小的圖標,像手機APP似的,一個個點過去:背包是空的,技能列表里密密麻麻列著上百個招式名,看名字就知道威力驚人,暫時不敢碰。終于在最底下找到個地圖圖標,是個小小的指南針樣式,上面還沾著片虛擬的梧桐葉,葉脈紋路清晰。
點開的瞬間,淡藍色的光流突然鋪開,像攤開一張活的城市地圖,街道、建筑、河流都在緩慢流動。一個閃爍的紅點正標在“圭都花園路”,旁邊用小字寫著“當前位置”,而時光照相館的位置標著“和平路17號”,中間只隔了兩個門牌號。放大地圖,用指尖量了量,直線距離不到一百米,甚至能看清時光照相館門口那棵老槐樹的輪廓,連樹杈的分叉、樹疤的形狀都清晰可見。
“不是吧?!”盯著地圖上近在咫尺的距離,冷汗順著鬢角滑下來,滴在衣領上,涼絲絲的,“這距離,我站在自家二樓陽臺,都能看見時光照相館的窗戶!”
“您曾在設定備注里寫:‘希望OC能離主角團近一點,方便制造偶遇,或許能在復仇路上找到盟友’。”系統精準戳穿,“經測算,當前距離符合您的潛在期待值。”
扶額長嘆。確實有過這想法,當時抱著“反正只是寫小說”的心態,隨手把宋輕的家安在了隔壁街區,沒想到真穿越后,這距離成了催命符。“那我出門扔垃圾撞見他們怎么辦?總不能裝瞎吧?”
“打招呼。”
“我跟他們很熟嗎?!”我壓低聲音咬牙,“一個陌生人突然笑著說‘早上好’,不顯得我像個神經病嗎?更何況宋輕這性子,會主動打招呼?”
“宋輕的社交模塊已預設基礎禮儀程序。”系統的光板閃了閃,“遇到鄰居或眼熟的人時,她的意識會自動生成符合場景的回應,包括但不限于點頭、微笑、簡單問候——這是她為了融入環境、方便復仇而刻意訓練過的偽裝。”
眼睛一亮:“對啊!為了復仇需要偽裝,有OC本人兜底,我慌什么!”
按照地圖指引拐進一條栽滿法國梧桐的小巷,盡頭突然出現兩扇雕花鐵門,鐵藝欄桿上纏繞著紅玫瑰,花瓣上的露珠在陽光下閃著光,像撒了把碎鉆,連玫瑰刺的尖都清晰可辨。試探著推了推,門軸發出輕微的“咔噠”聲,眼前瞬間鋪開一片花海——9平方千米的花園果然沒騙人。紅玫瑰沿著白色柵欄攀成花墻,花瓣邊緣帶著淡淡的卷邊,湊近能聞到濃郁的甜香,像在掩蓋什么秘密;白玫瑰在草坪中央鋪成圓形花壇,花心是鵝黃色的,引著幾只蜜蜂嗡嗡地飛,翅膀振動的聲音都聽得見;夏洛特的淡紫色花瓣落了一地,像撒了層香粉,踩上去軟綿綿的,花瓣被碾出細微的聲響。鵝卵石小路被花瓣蓋了薄薄一層,踩上去“沙沙”作響,空氣里飄著玫瑰和青草混合的甜香,比小說里寫的“繁花似錦”要生動一百倍,卻也透著種刻意堆砌的精致,像宋輕偽裝出的平靜生活。
“我勒個豆……”沿著小路往前走,看見噴泉池里的天鵝雕塑正吐著水,水珠落在荷葉上滾成水晶球,又“啪嗒”掉回池里,濺起細小的水花,驚得幾條金魚擺著尾巴游開,魚鱗在陽光下閃著銀光,“寫設定時只覺得‘大就完事了’,原來真的能美成這樣,這哪是家,簡直是復仇路上的豪華掩體。”
別墅主體是奶白色的,推開雕花木門時,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一串玻璃珠子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落在柔光磚地板上,像撒了把彩色的糖。客廳的天花板吊著盞巨大的吊燈,成千上萬片鐳射蝴蝶片紙疊在一起,被陽光照得折射出彩虹色的光,隨著穿堂風輕輕晃動,地上的光斑也跟著游移,像滿地流動的碎鉆。
光著腳踩上去,地板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比宿舍的水泥地舒服多了。二樓有兩座乳白色旋轉樓梯,扶手是用類似白玉的石頭雕的,摸上去涼絲絲的,雕著纏枝蓮紋樣,連花瓣的紋路、花蕊的形狀都清晰可見,指尖劃過能感覺到細微的凹凸。樓梯盡頭的白色自動窗簾正緩緩拉開,陽光涌進來,給淺黃色的沙發鍍上金邊。沙發上鋪著黃色蕾絲邊的布,邊緣繡著細小的薔薇花,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見;地上的毛毯厚得能陷進去半個腳踝,踩上去像踩在云朵里,絨毛蹭著腳踝癢癢的。
玻璃茶幾上的懸賞檔案用黑色文件夾夾著,封面上印著個銀色的玄武徽記——暗殺組織的標志,眼睛是用紅色水鉆做的,閃著冷光。隨手翻開一頁,里面的任務目標照片旁,用紅色鋼筆標著“弱點:左后腰舊傷”“慣用手:右手”,字跡凌厲,筆鋒帶著股狠勁,是宋輕的筆跡,紙頁邊緣還有她指甲無意識劃過的淺痕,深淺不一。沙發旁的木柜子上擺著滿滿一層恐怖小說,從愛倫·坡到國內新銳作者的簽名版都有,書脊上還留著指甲劃過的淺痕——符合她“睡前讀恐怖小說解壓”的設定,最上面那本《閃靈》的扉頁里,還夾著片干枯的玫瑰花瓣,像從花園里隨手摘的,邊緣已經蜷曲發黑。
走上旋轉樓梯時,白玉扶手的弧度剛好貼合手掌,每一步都踩在臺階中央的凹槽里,設計得極其貼合人體工學。臥室門是淺藍色的,推開后,天花板的星空壁紙讓我“哇”了一聲——北斗七星的位置嵌著熒光石,暗夜里肯定會發光,連獵戶座的腰帶、天狼星的位置都標的清清楚楚。月球造型的主燈懸在床正上方,表面的環形山紋路做得跟真的一樣,連科學家新發現的那幾處凹陷都清晰可見。懸鈴木床架帶著淡淡的木頭香,淺藍色床單上繡著細小白波點,針腳比頭發絲還細;漸變色的藍白被子像把天空揉在了一起,從淺藍到乳白過渡得自然極了,連布料的紋理都看得分明。
枕頭旁邊躺著只黑身紅瞳的小貓玩偶,絨毛被壓得有點扁,紅色的瞇眼繡得歪歪扭扭,像是手工縫制的,針腳還帶著點歪斜,線頭沒藏好,翹在外面。拿起它時,發現尾巴里塞著顆小小的鈴鐺,晃一下就“叮鈴”響,聲音清脆得像風鈴。“這是葉武雙送的九歲禮物啊……”摩挲著玩偶的耳朵,想起小說里那個毒舌的青梅竹馬,是宋輕復仇路上唯一的光,偷偷在玩偶肚子里縫了錄音器,錄了句“生日快樂”,當時寫這段時覺得有點俗套,此刻摸著玩偶肚子里硬硬的小方塊,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難怪宋輕總帶著它,確實挺可愛的,大概是她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暖色了。”
放下玩偶時,后背的鈍痛突然襲來。脫了校服外套,鏡子里映出的脊背青一塊紫一塊,昨日被踹的地方還泛著淤青,邊緣有點發黃,像幅糟糕的抽象畫。從床頭柜翻出藥膏,冰涼的膏體抹在皮膚上,疼得我嘶嘶吸氣,藥膏的薄荷味混著淡淡的血腥味鉆進鼻腔,刺激得眼眶有點發熱。沒等把藥膏放回去,眼皮就開始打架,沾到枕頭的瞬間就沉沉睡了過去——肉體強度60果然不經造,復仇之路還沒開始,就先栽在了校園霸凌上。
晨光漫過窗簾縫隙時,我正陷在懸鈴木床架的木紋里呼呼大睡。后頸壓著枕頭的褶皺,帶著昨夜藥膏的薄荷涼意,連呼吸都裹著淡淡的草木香——這是宋輕臥室里獨有的味道,混合了懸鈴木的木質氣息與窗外花園的花香。直到床頭柜的電子鐘發出第三聲“嘀”的報時,我才猛地掀被坐起,屏幕上跳動的“10:00”像枚醒目的圖釘,把我從混沌里釘回現實。
赤腳踩在臥室的羊毛地毯上,絨毛沒到腳踝,帶著陽光曬過的干燥暖意。二樓旋轉樓梯的白玉扶手在晨光里泛著冷光,扶手上纏枝蓮的花瓣紋路里還沾著點昨夜的露水似的,指尖劃過能觸到細微的濕意。走到餐廳時,烹飪機器人已經把早餐擺得整整齊齊:煎蛋的邊緣焦得金黃,蛋黃顫巍巍地臥在骨瓷盤里,邊緣泛著半透明的光澤;培根烤得卷曲,油脂在盤底凝成琥珀色的膜;牛奶杯壁凝著細密的水珠,連吐司的對角線都切得筆直,像宋輕執行任務時不容偏差的精準度。
我叉起煎蛋往嘴里送。
“叮——”
突兀的提示音像根冰錐扎進耳膜,我手一抖,吐司邊掉在地毯上,沾了根淺色的絨毛——大概是昨晚抱小貓玩偶時蹭上的。淡藍色的面板憑空鋪開。
“喂喂喂系統,又怎么了?”我含著食物含糊不清地問,指尖戳了戳面板上跳動的紅色感嘆號,光面傳來微弱的震感,像在回應我的觸碰。
“請宿主完成今日任務。”機械音毫無起伏,像在念一份冰冷的判決書,每個字都帶著金屬的質感。
“啊?怎么還有任務啊~”我把最后一口牛奶灌進嘴里,吸管發出“咕嚕”的聲響,在安靜的餐廳里格外清晰,“周末就不能放個假嗎?”
系統沒接話,只是把面板中央的任務欄放大了三倍。我湊近一看,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今日任務:喂流浪貓偶遇霸凌者,被他們揍”這行字像用紅油漆寫的,旁邊還畫了個哭臉表情包,連眼淚的弧度都透著嘲諷,嘴角下撇的角度精準到刻薄。任務欄下方還有行小字備注:“需承受至少三次有效攻擊,規避或反擊視為任務失敗”,字體小得需要瞇眼才能看清,卻像針一樣扎進眼里。
“天……”我捂著額頭癱坐在餐椅上,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面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驚得窗外的麻雀撲棱棱飛走了,“穿越過來還要被揍一頓~昨天后背的淤青還沒消呢!”我掀起校服外套,鏡子里映出的青紫痕跡像幅抽象畫,邊緣已經泛出難看的黃色,碰一下還會傳來鈍痛。
“任務完成可獲得100個金幣,金幣可在商城進行兌換。”面板右側突然彈出個小窗口,里面的商品琳瑯滿目:體能強化液(售價50金幣,標注“可提升肉體強度至65”)、快速愈合凝膠(售價30金幣,標注“30秒內止血,24小時消除淺表淤青”)、甚至還有暗殺組織“影閣”的加密通訊器(售價1000金幣,標注“僅限組織成員使用”)。
我盯著“快速愈合凝膠”的圖標咽了咽口水,瓶身上畫著的傷口愈合動畫格外誘人。100金幣剛好能換三瓶,夠應付好幾次“意外”了。“走走走!”我猛地站起來,椅子被帶得往后翻倒,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機器人立刻滑過來扶起椅子,金屬臂發出輕微的“滋滋”聲,“不就是挨頓揍嗎?值了!”
按照記憶里的路線往學校旁的小巷走,陽光透過法國梧桐的葉隙灑下來,在地上織成晃動的光斑,像碎掉的金子。巷口的垃圾桶旁臥著三只流浪貓,橘白相間的那只正用爪子扒拉著垃圾袋,粉色的肉墊上沾著點灰色的灰塵;黑貍花縮在紙箱里舔爪子,舌頭舔過肉墊的動作清晰可見;還有只三花貓警惕地豎著尾巴,看見我就弓起了背,背上的毛根根分明。
“咪咪”我輕輕呼喚了一聲
學校旁的小巷里飄著股潮濕的霉味,混雜著垃圾桶散發出的酸腐氣息。
我蹲下身撕開貓條包裝,鋁箔紙“刺啦”一聲脆響,三只貓瞬間豎起了耳朵。橘白貓率先沖過來,蹭得我褲腿沾滿白色的貓毛;黑貍花猶豫著湊過來,小心翼翼地舔舐我掌心的殘渣,舌頭的觸感像砂紙般粗糙又溫暖;三花貓輕巧地跳下墻頭,落地時幾乎沒出聲,蹲在我膝頭用尾巴尖勾住我的手腕,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輕響,胸腔的震動透過布料傳過來,像臺微型發電機。陽光穿過巷口的藤蔓,在貓背上織出晃動的光斑,我數著橘白貓后頸的三撮黑毛,早把挨打的任務拋到了九霄云外——原來宋輕口袋里總裝著貓條,不只是為了利用它們預警,這毛茸茸的溫暖確實能融化點什么。我總濕巾擦了擦手。
“宋輕,你倒挺會裝好人。”
尖利的女聲像冰錐刺破寧靜,三花貓猛地炸毛,從我膝頭彈開鉆進紙箱;橘白貓和黑貍花也竄到垃圾桶后面,只露出兩只眼睛警惕地張望。我抬頭時,巷口的陽光被五個身影擋住,墻壁上投下歪歪扭扭的黑影,像張巨大的網罩了下來。
帶頭金發女生站在最前面,半截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校服外套敞開著,露出里面印著骷髏頭的黑色T恤。她的手像淬了毒的貓爪,徑直朝我的頭發抓來——指尖離頭皮還有兩厘米時,我胳膊突然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抬了起來。
手腕翻轉的角度、虎口卡住她脈搏的力度、腰腹發力的瞬間……一切都精準得像設定好的程序。這是我本能的反應。
“啊——!”
金發女生被我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后腦勺磕在凸起的磚塊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她半截孔雀藍的頭發散開,沾了些灰塵和草屑,牛仔褲膝蓋處磨出個破洞,滲出血珠,在地上暈開小小的紅點,像落在水泥地上的草莓醬。我保持著前伸的姿勢,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掌心還殘留著她脈搏的跳動,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招式熟練度999的進度條在腦海里閃著銀光,連呼吸都維持在“打完即撤”的節奏里。
“你他媽敢打我?!”她被兩個同伴扶起來,右腿一瘸一拐的,指著我尖叫,唾沫星子隨著動作飛出來,“給我追!今天非撕爛她的嘴不可!”
另外三個女生立刻撲過來,我轉身就跑。跑了沒兩步,突然想起什么——校服外套的拉鏈在剛才的動作中被扯開了,領口歪到一邊,這樣跑起來太礙事。我飛快地停住腳步,雙手抓住外套下擺往腰后一繞,袖子在腰間交叉打結,動作流暢得像演練過千百遍。白色的內搭T恤露出來,勾勒出清瘦卻結實的線條,跑動時外套在腰間拍打著,帶著點隨性的利落感——算不上刻意耍帥,只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狼狽。
“誰愿意被挨打啊!”我邊跑邊沖系統吼,肺里像灌了冷風,“100金幣而已,我不要了還不行嗎?!就算肉體強度能扛,疼也是真的啊!”
“您的任務失敗,已切換任務——”系統的機械音毫無波瀾,像在念一份與我無關的電報。
“操你***!”我氣急敗壞地爆了句粗口,聲音在巷子里撞出回音,驚得屋頂的鴿子撲棱棱飛起,翅膀扇動的聲音像碎紙在飄。拐進昨天穿越過來的窄巷時。
我躲在紙箱后面,背靠著冰涼的磚墻喘氣,后背的肌肉因為剛才的發力微微發酸,卻沒像昨天那樣疼得齜牙咧嘴。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劉海,又拽了拽T恤下擺,腰間的外套結也重新系了系,這才深吸一口氣,緩緩探出頭——然后就撞進了三道身影里。
程小時眼神里滿是“這人怎么又在這兒”的驚訝。陸光舉著相機的手頓在半空,鏡頭正對著我,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錯愕,目光在我腰間打了個轉,似乎在評估這種“把校服綁在腰間”的穿法是否符合初中生規范。喬苓手里的塑料袋突然“嘩啦”一聲裂開,黃澄澄的橘子滾了一地,有個滾到我腳邊,皮上還沾著片新鮮的葉子,帶著陽光的溫度。
“哎?你不是昨天那個學生嗎?”程小時指著我,“你怎么在這兒——”
他的話還沒說完,巷口就傳來金發女生的尖叫:“賤人!別跑!”
我心臟猛地一縮,哪還顧得上他們。側身從三人中間的縫隙鉆過去時,特意挺直了脊背,確保T恤的領口沒有歪斜。擦過程小時身邊,掠過陸光身旁時;經過喬苓身邊時,她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她的眼神里還留著驚訝,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
身后傳來霸凌者的怒罵聲和程小時他們的驚呼聲,我卻不敢回頭,只是順著巷子往前沖。運動鞋踩在碎石子上發出“嗒嗒”的聲響,像在和自己的心跳賽跑。風掀起腰間的校服外套,我抬手把邊角塞進結里,確保它不會亂飄——就算在逃亡,也得有點樣子,這大概是宋輕刻在骨子里的驕傲,現在,也成了我的堅持。
陽光穿過巷口的電線,在地上織出晃動的網,我知道這場追逐還沒結束。但低頭看了看腰間系得整齊的外套,突然覺得30點的幸運值或許也沒那么糟——至少,我還能在逃亡時,為自己掙回一點點體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