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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宛城大戰

宛城戰役:血色夜幕下的生死悲歌

《孫子兵法》有云:“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敖ò捕辏性鞈鸱胶?,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鋒芒正盛;張繡據宛城而守,雖勢單力薄,然麾下賈詡善謀,胡車兒驍勇,亦為一方勁敵。時袁紹屯兵河北,袁術稱帝淮南,各路梟雄虎視眈眈,天下局勢波譎云詭。值此之際,曹操欲南征劉表,必先取宛城以固后方,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就此拉開帷幕。

淯水河畔籠罩在一層詭譎的薄霧里。新生的蘆葦尖兒剛冒出水面,卻被河底翻涌的暗流攪得東倒西歪,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浩劫。宛城城墻斑駁的磚石上,凝結著前日暴雨留下的水漬,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青灰色。城門緩緩開啟時,吱呀聲驚飛了城樓上棲息的寒鴉,繡著“張“字的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殘破的邊緣如同被利爪撕碎的傷口。

驃騎將軍張繡身著素白喪服,跪伏在塵土飛揚的官道上:“末將有眼無珠,久居賊境,今愿率宛城軍民歸降明公!“話音未落,曹操的玄色車駕已碾過碎石路駛來。車簾掀開,銅雀燈的光暈映出曹操捻須而笑的面容:“子孝將軍深明大義!傳令下去,全軍入城休整,今夜大擺筵席!“隨行將士的歡呼聲驚起林間宿鳥,撲棱棱的振翅聲驚碎了河畔的寧靜。

入夜,宛城沉浸在一片虛假的繁華中。曹操的中軍大帳張燈結彩,鎏金酒樽碰撞聲與絲竹管弦之音交織。曹操醉眼朦朧,望著席間起舞的歌姬,突然瞥見角落處的一抹倩影——那是張繡寡居的嬸娘鄒氏,素衣白裳更襯得肌膚勝雪?!懊廊藶楹为氉??“曹操踉蹌著上前,酒氣噴在鄒氏臉上,“來人!請夫人到后帳一敘?!皫ね?,更夫敲過二更梆子,遠處傳來零星的犬吠,卻蓋不住帳內傳來的嬉笑低語。

張繡的寢帳內,燭火在穿堂風中明明滅滅。賈詡望著主公緊握劍柄、青筋暴起的手,緩緩轉動著手中竹簡:“將軍可知?今夜子時,曹操命貼身護衛典韋解去甲胄,又將您的坐騎絕影調入帳中......“話音未落,窗外傳來熟悉的馬嘶——正是絕影特有的長鳴。張繡猛然起身,撞倒案幾上的青銅燭臺,火苗瞬間點燃散落的文書:“欺人太甚!傳令胡車兒,以巡營為名,引三百死士埋伏帳外!“

三更梆子響過,烏云遮蔽了最后一絲月光。宛城突然炸開沖天火光,喊殺聲撕破夜幕。典韋赤身立于帳前,雙戟揮舞間血肉橫飛。叛軍的鋼刀砍在他古銅色的肌肉上,迸濺的火星照亮他猙獰的面孔:“主公快走!“話音未落,胡車兒率精銳從側翼突襲,手中短刃直取曹操咽喉。千鈞一發之際,曹昂拍馬趕到,長槍橫掃逼退刺客,自己卻被亂箭射成刺猬。

曹操慌亂中翻身上馬,卻發現絕影早已不見蹤影。曹安民解下自己的戰馬,嘶吼著將韁繩塞進父親手中:“父親快走!宛城西門已清出通路!“話音未落,利箭穿透他的胸膛,溫熱的鮮血濺在曹操臉上。淯水河畔,曹操的坐騎在泥濘中打滑,右臂中箭的他咬牙揮鞭,身后追兵的火把如流螢般逼近?;仡^望去,只見典韋背倚轅門,雙戟已斷,徒手扼住兩名叛軍的咽喉,直到最后一支箭穿透他的胸膛,這個曾逐虎過澗的猛將,怒目圓睜,至死不倒。

黎明的薄霧重新籠罩淯水時,河面漂浮著無數尸體。曹昂的尸身卡在蘆葦叢中,手中還攥著半截斷劍,劍刃上凝結的血塊在晨露中泛著暗紅。曹操癱坐在河岸,顫抖著撫摸長子冰冷的面龐,突然放聲大哭:“吾折長子、愛侄,俱無深痛;獨號泣典韋也!“哭聲驚飛了蘆葦叢中的白鷺,振翅聲與淯水的嗚咽聲交織在一起,宛城的城墻在血色朝陽中,宛如一座巨大的墓碑。這場因貪念與背叛引發的戰役,不僅改變了曹操的命運,更在漢末的歷史長卷上,寫下了濃墨重彩的悲愴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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