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敲打著窗玻璃，顧北檸蜷在沙發里，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抱枕的流蘇。

客廳水晶燈的光線冷白，映得她臉上沒什么血色，眼神有點發直。

“媽，”她嗓子有點緊，聲音發澀，像生了銹的合頁，“以前……我是不是特別不懂事？”

陳欣正削著蘋果，果皮連成長長的一條，懸在垃圾桶上方。

聞言動作一頓，薄薄的果皮“啪”地斷了。

“怎么會這么想？”陳欣柔聲問道。

“就是對徐玖……”顧北檸的聲音更低了，幾乎被窗外的雨聲蓋過。

仗著點成績，拿鼻孔看人，覺得他不上進，丟了她的份兒。

她煩躁地扯了扯睡衣領口，感覺心口堵得慌，像塞了團浸水的棉花。

蘋果皮終于落進桶里。

陳欣這才抬眼，目光溫和，落在女兒擰緊的眉頭上。

“能認識到錯誤，”她把蘋果遞給顧北檸，聲音放得又輕又軟，“這步最難，你已經邁出來了。”

顧北檸接過蘋果，沒咬，指尖冰涼。

“那……那我該咋辦？”顧北檸抬起頭，眼睛里是真切的茫然和無措。

“道歉？他會不會覺得我假惺惺？”

“光嘴上道歉有啥用？”陳欣摸了摸顧北檸的腦袋，眼神帶著過來人的了然。

“你應該放下你的傲嬌和擰巴，別端著，別扭捏。

實實在在的，往他那個泥潭里走兩步，讓他看見。”

“看見啥？”顧北檸沒有明白。

“看見你變了！”陳欣笑著說道。

“看見你不再是那個眼高于頂，年少無知的顧北檸了！行動，永遠比言語更有說服力。”

往他的“泥潭”里走……

她咀嚼著這幾個字，心頭那團亂麻，似乎被撕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另一邊，徐玖家中。

昏黃的燈泡在蛛網里打晃，光暈昏沉沉的，把徐建業和趙玉蘭臉上的褶子都照深了三分。

屋里彌漫著濕衣服捂出的淡淡霉味和晚飯殘留的油煙氣。

“這都啥時辰了？雨還這么大……”

趙玉蘭扒著糊滿水汽的窗戶縫，脖子伸得老長，外頭黑黢黢一片。

只有雨水砸在對面鐵皮棚頂上，噼里啪啦響得人心慌。

“急有個屁用！十八的大小伙子了，還能讓雨沖走？”徐建業悶頭嘬著煙，劣質煙草味嗆人。

窗外一道慘白閃電劈過，震得玻璃嗡嗡響。

趙玉蘭嚇得一哆嗦，沒等她回神，驟響的鈴聲打破了屋里的沉悶。

“喂？……啊，是阿欣啊！

啥？明遠送他回來？

哦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成成，麻煩你們了，下這么大雨……”

電話撂下，兩口子大眼瞪小眼，臉上全是懵。

“啥玩意兒？跑檸檸家去了？”趙玉蘭還有點回不過神。

徐建業狠狠摁滅煙頭，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肩膀終于垮下來。

“人沒事就行！管他咋去的！這混賬東西……”他罵罵咧咧，聲音里卻沒了之前的焦躁。

趙玉蘭眼珠轉了轉，湊到老伴兒跟前，胳膊肘捅了捅他，壓著嗓子，帶著點隱秘的興奮。

“哎，老徐，你說……小玖跟檸檸，這打小光屁股玩泥巴的交情，現在又攪和到一塊兒……

是不是……有點兒那意思了？”

徐建業撩起眼皮，看了趙玉蘭一眼，甕聲甕氣道：“甭瞎琢磨！

明遠他們現在都科級干部了，咱倆就普通工人，有些念頭，趁早掐了，省得臊得慌！”

“我就隨口一說嘛！”

趙玉蘭被點破心思，有點訕訕，隨即脖子一梗，聲音拔高了點。

“可我就覺得我們小玖不差！將來肯定有出息！配誰都不矮一截！”

徐建業沒接話，只深深嘆了口氣。

那嘆息聲沉甸甸的，混著窗外沒完沒了的雨聲，落進屋里，砸得人心頭發悶。

回到了家中。

徐玖第一時間沖了個滾燙的熱水澡。

換上干爽的秋衣褲，骨頭縫里才慢慢滲回點暖意。

“阿嚏！阿嚏——！”

噴嚏一個接一個，打得他腦仁嗡嗡響，眼前發黑。

“媽的，真著涼了……”他揉著發紅的鼻頭，嗓子眼兒干得像砂紙磨過。

半夜，徐玖被自己燙醒。

腦袋沉得像灌了鉛，太陽穴突突地跳，喉嚨火燒火燎。

他摸索著灌了半杯涼水，水滑過喉嚨像刀子拉。

“操！”他啞著嗓子罵了一句，心中有些急躁。

明天雖然是周末，但高三狗哪來的休息日？

周日下午放半天假都算是學校開恩了！

這種狀態怎么學？高考前夕可是要爭分奪秒的啊！

昏沉中，他猛地想起系統空間里那管綠瑩瑩的小玩意兒——【精力藥水】。

【精力藥水：在極短的時間內消除疲勞，精氣神恢復到最佳狀態。】

“死馬當活馬醫了！”徐玖心一橫，摸出那小綠瓶，拔掉塞子，仰頭就灌。

入口微甜，有點像檸檬茶。

下一秒，一股溫熱的暖流猛地從胃里炸開！

像通了電，瞬間竄遍四肢百骸！

沉重混沌的腦袋像是被無形的吸塵器“唰”地一下抽空。

刺痛、灼熱、昏沉……所有不適感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片近乎亢奮的清明！

骨頭縫都輕飄飄的！

“臥槽……”徐玖試著蹦跶了兩下，感覺現在就能下樓跑十圈，還能順道把趙強揍一頓！

那點子困倦更是被掃蕩得渣都不剩，精神頭足得能跟探照燈對射。

趁著這勁兒，他索性“扒拉”了一下腦海里的系統面板。

竟意外地發現程述薇的親密度有了變化。

信任度（21→22）；服從度（7→8）！

很明顯，這是喂藥任務得到的提升。

難得的是這次服從度也上升了一個百分點。

難道說要不斷地做服從性測試？

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回想起程述薇掄貝斯琴盒砸小偷那狠勁，徐玖有些心虛。

耐力之前就漲了。

雖然只上升了一點，但徐玖卻能夠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的變化。

比如在長時間的學習中不容易疲憊，精神力更集中，擁有更強的持續力。

最后是寶貴的【父愛值】——60點！

距離系統升級所需的100點，已經過半！

徐玖心里貓抓似的癢癢，迫不及待想知道升級后能解鎖什么新功能。

雖然時常吐槽這系統有毛病，但徐玖不得不承認，它帶來的好處是實打實的。

一陣翻來覆去，徐玖還是沒有睡著。

“得，睡個屁啊！卷死那幫孫子！”

徐玖起身一把撈過桌角的數學卷子，筆尖在臺燈下唰唰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