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良久,韓立都沒有太好的借口保下張鐵。
“陪伴?”
半年前還算好使,現在卻不好使了。
這招的作用已然不多。
他哪怕蹲茅坑都陪在張鐵身邊,也抹消不了墨大夫權衡利弊后的殺心。
“求情?”
那樣只會暴露自己,讓自己陷入危險之地。
他可不想吃什么獨家秘方的“尸蟲丸”。
“下毒暗害墨居仁從而一勞永逸?”
想法很好,奈何人家本身就是醫道大家,且每日飲食都非常的小心謹慎,他沒那個機會,也沒那個能力。
“那么…”
“逃跑呢?”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可惜,也是…想法豐滿現實骨感。他要是能撕開墨居仁的偽善偽裝,暴露對方培養他們師兄弟的險惡用心,然后讓張鐵聽他的話,那倒是一切好說。
可他做不到這些。
他拿不出任何墨大夫對他們師兄弟不安好心的實質性證據。
再說了,張鐵真要是逃了,鐵子的一家幾口又能安然藏匿幾時?
他毫不懷疑墨大夫一旦起了殺心之后的執著狠辣。
何況,這位是王陸門主的救命恩人,又是七玄門的客卿,是門主跟堂主等高層的專屬醫師,一點點的面子還是有的。隨便給張鐵扣個帽子,比如說偷了武功秘籍私逃什么的,屆時,七玄門高層會主動動員起來,調動大量人手追殺張鐵一家,以此給墨大夫這位很有價值的神醫一個滿意的結果跟交代的。
鐵子,雖為神手谷墨老的藥童,可根本上還是七玄門外門相干的弟子推薦入門的。說來說去,終究是七玄門的人。
“…”
思來想去。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時,突然想到了修行資質這點。
隨即。
他腦海中靈光一現。
“對啊,靈根資質…”
張鐵并非沒有靈根的真正世俗人。
人家是有修仙的資質的。
并且比他的天資更高。
只是苦于沒有合適的基礎功法引導入門罷了。
“如果,如果墨大夫意識到張鐵也是擁有靈根之人,屆時會做什么選擇?”
是他這個大號養廢了開小號?
還是兩頭下注?
又或是不為所動的繼續一門心思培養他?
三個選擇。
引發的后果肯定不同。
“張鐵如果也被確定擁有靈根,我這里,怕是會平添幾分兇險…”
房間內,盤坐的韓立喃喃嘀咕道。
面色一陣的陰晴不定。
毫無疑問,坐看張鐵被煉制成尸傀,他至少還能如書中那般偷得一年半的安穩時光。這是很有誘惑的。
只是。
一年半以后,他這邊缺了張鐵這個天然的盟友,反觀墨大夫那邊,卻多了一具強大的尸傀。
屆時,他的情況只會更糟。
因此。
在墨大夫發難之前,張鐵最好安然無恙,最好跟厲飛雨一起武功大進。
“張鐵啊張鐵,為了給你多爭取一些修煉時間,我可太拼了。”
“你以后必須要報答我的大恩大德。”
…
接下來的幾天。
神手谷一切如舊。
師徒三人并沒有因為幾天前的事情鬧出什么不愉快。
也是這天,韓立尋了機會見了墨大夫。
請教了自身在醫道上的疑問后,突然一副失落的表情。
太師椅上翻閱著長生經的老者見狀,當即微蹙眉頭:
“韓立,你這泄氣的模樣是怎么回事?”
“墨師,我很疑惑,我辛辛苦苦修煉這套無名口訣到底是為了什么?能被您如此看重的口訣,可為什么在我手里卻平平無奇?是我太廢太沒用的原因嗎?”韓立回話時,一副沮喪委屈的樣子。
“為什么這般妄自菲薄?”
墨居仁問話時,暗嘆了一聲。
其實,對于這份來自弟子的懷疑,他早有預料,也等待許久了。小家伙悶著不問,才顯得不正常。
當然,他“有所預料”是“有所預料”,可他并沒有太好的借口與理由去解釋。
因為真正的問題在他這。
因為他沒有交給自家弟子仙道術法。
換言之。
不是韓立廢,而是他交給弟子的是閹割后的東西。
見墨大夫在那陷入沉吟,韓立則再接再厲:
“墨師,你也知道,半年前我被張長貴等內門同齡人揍了一頓,被他們數落了一番。他們當時笑我分明是七玄門弟子,卻連一點三腳貓的功夫都不會。我實在氣不過,這才咬牙忍痛修煉了象甲功,讓自己變得皮糙肉厚,至少不怕被人揍一頓了。”
“嗯,你很不錯。”
墨大夫頷首,給予著自家弟子相當程度的認可。
在他看來,韓立這么個半大少年跟張鐵一樣,吃苦忍痛的表現甚至超過了許多的成年人。再結合身懷靈根這點,當真是令他更加的刮目相看。
“可墨老,不應該呀。您老無疑更加的看重無名口訣,按理說,無名口訣比之象甲功更加的厲害才對,但為什么口訣到了我手里就是毫無作用?”韓立說話間,牙齒咬了咬嘴唇:“難道,修煉這套功法口訣還有別的什么講究不成?否則,為什么我能修煉,師兄卻不成?”
張鐵是真的因為沒有靈根所以才無法修仙的嗎?
“無名口訣確實存在其它的講究,不過具體是什么為師也說不清,畢竟為師不是創造這套無名口訣之人。”
老者倒是沒有刻意的避諱這點。
“啊?還真有其它講究?那…墨師,世間既然有這么軟綿綿的無名口訣,是不是也有對應的剛猛霸道的法門?就跟門內許多功法的屬性不同類似。有的功法是寒屬性的,修煉出的內力是陰冷的,修煉之人最好有特殊的根骨天賦。而有的功法是陽屬性的,修煉出的內力陽剛熾烈…”
話到這,韓立暫時性的頓了頓。
太師椅上,墨居仁放下了手中的黑皮長生經:“許多功法的確存在屬性,需要合適的人去修煉…”
咦?等等。
怎么總感覺這話哪里不對?
不過,他一時之間并未想清楚話中牽扯的某些事情。
韓立這頭,見引導的效果已經達成,他也便不再多言,而是恭敬一禮后告退。
等到他離去,屋子內只剩一人,墨大夫這才突然開口:
“姓余的,你是不是向我隱瞞了許多事情?”
墨大夫的身上,很快響起一道不屬于他自己的聲音:“怎么可能?我怎會隱瞞你什么?咱倆現在可是共生關系,還都用父母等親屬一起發過毒誓的。”
“那你告訴我,長春功是什么屬性的功法?”
“五行木屬性的功法呀。”
“金木水火土五行?”
“當然。”
“靈根又是怎么一回事?”
“這就說來話長了…”
“那你就盡可能長話短說。而且,我現在有的是耐心細聽。”
墨大夫一聲冷哼。
他最討厭姓余的來這種神神鬼鬼的一套了,也最討厭姓余的原本作為修仙者那高高在上的一套了。
他是沒有靈根的凡人怎么了?
你自詡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卻還不是栽在了他這么個凡人手上。
“靈根其實也有五行之分,只有身懷對應的靈根屬性,才能修煉該種屬性的仙道法訣…”比如長春功,是木屬性的功法,就必須身懷木屬性靈根的人才能修煉。否則一切的努力都是無用功。
余子童此時,很是不情愿的講出了他所了解的有關靈根的信息。
待聽清了這些后,墨大夫的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所以說,那些修煉了該功法卻沒有練出真氣的童子,他們未必沒有靈根對吧?”
呃…!
余子童:“…”
“姓余的,你到底是何居心?”墨居仁怒了。
咬牙切齒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