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后的幾天,秦月眠總覺得手機屏幕亮起來時,心跳會悄悄快半拍。裴亦欽的日常報備沒斷過,只是話里的溫度好像升了些,問她“今天降溫,穿夠衣服了嗎”,發貓咪小寶打滾的視頻時會加一句“它要是像你一樣愛賴床就好了”。她對著那些消息笑,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回復里的客氣漸漸摻了點自己都沒察覺的軟意。
周五傍晚,秦月眠剛把畫了一半的素描本合上,就收到了裴亦欽的消息:“你哥哥嫂子蜜月回來,我去機場接他們。”后面跟著個撓頭的表情,“結束后要是不忙,帶你去個安靜的地方坐坐?”
秦月眠對著鏡子愣了半天,最后選了件藍色連衣短裙,頭發隨意地披在肩上,只涂了點唇膏。天色擦黑時,她站在小區路口的梧桐樹下等,晚風吹得樹葉沙沙響,心里像揣了顆小石子,七上八下的,更帶著點期待。
遠處車燈晃了晃,一輛白色SUV停在路邊,裴亦欽降下車窗,露出帶著笑意的臉:“hi,久等了”他今天穿了件淺藍襯衫,袖子規規矩矩地挽到小臂,看見她時眼睛亮了亮,“今天這身挺顯小,像剛放學的學生?!?
“哪有,”秦月眠拉開車門坐進去,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比上次電話里想象的更清爽,“你才像剛下班的上班族?!?
裴亦欽發動車子:“帶你去老巷子里的小酒館,老板調的‘晚風’不錯,適合……放松。”他說著撓了撓頭,好像突然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小酒館藏在爬滿藤蔓的老房子里,暖黃的燈光透過格子窗滲出來,推門時風鈴叮當作響。兩人選了角落的位置,裴亦欽點了“晚風”給她,自己要了杯啤酒,一時間竟沒人先開口。
“那個……你哥說你最近在學畫畫?”裴亦欽率先打破沉默,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
“嗯,隨便畫畫玩?!鼻卦旅呙蛄丝诰疲慊熘⒖嗟木埔饴蟻恚澳隳?,最近加班還多嗎?”
“還好,忙起來時間過得快。”他笑了笑,“對了,小寶昨天把我充電器咬壞了,它是不是跟你學的調皮?”
“才沒有,”秦月眠瞪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彎起來,“肯定是你自己沒放好。”
秦月眠注意到裴亦欽身后的投影上投放的歌詞剛好是“說愛我”
斷斷續續的聊天里總夾雜著短暫的沉默,眼神碰到一起又慌忙移開,空氣里飄著點說不清的尷尬,卻又藏著點甜甜的期待。正聊到小時候的趣事,窗外突然噼啪作響,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轉眼間就成了瓢潑大雨。
“怎么突然下這么大?”秦月眠探頭看了看窗外,眉頭微微皺起。
裴亦欽結了賬,從車里翻出一把傘:“我送你到路口,這雨太大了?!弊叩较锟?,他撐開傘往她那邊傾了大半,自己半邊肩膀都露在雨里,“你看這雨,跟老天爺怕我們聊不夠似的?!?
秦月眠看著他淋濕的襯衫,剛想說什么,一陣狂風卷著雨水撲過來,傘被吹得變形。裴亦欽眼疾手快地用手擋在她頭頂,掌心溫熱的觸感壓在發頂,他自己半邊臉都被雨水打濕,卻還笑著說:“你看,我這‘人肉雨棚’比傘靠譜吧?”
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秦月眠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趕緊從包里掏紙巾遞給他:“別鬧了,快擦擦?!?
到了小區路口,裴亦欽把傘塞給她:“拿著,別淋感冒了?!庇忠撏馓?,“晚上涼,披上。”
“不用不用,我家就在里面,幾步路就到了?!鼻卦旅甙淹馓淄苹厝?,“傘你留著開車用。”
裴亦欽故作嚴肅地皺眉:“愛要不要!”嘴角卻偷偷揚起,眼里滿是笑意。
秦月眠被他逗笑,正想再說什么,突然靈機一動:“等等,我讓奶奶來接我,她剛說要下樓倒垃圾?!彼统鍪謾C發消息,轉頭對裴亦欽說,“我奶奶等一下出來接我,你把外套給我你怎么辦?”
“沒事!”裴亦欽立刻退后兩步拉開距離,稍顯慌張地說,“你就說我是網約車司機,保證演得滴水不漏。”
路燈下,他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雨里,認真配合她演戲的樣子有點傻氣,又有點可愛。秦月眠看著他眼里的笑意,心里像被雨水泡過的泥土,悄悄冒出了嫩芽。遠處奶奶的身影漸漸走近,她朝裴亦欽揮了揮手,轉身時聽見他在身后輕聲說:“到家了發消息?!?
雨還在下,秦月眠攥著手機,感覺心里某個角落,正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悄悄滋潤得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