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欽出差回來那天,秦月眠正窩在客廳沙發(fā)上趕畫稿,空調(diào)開得足,她抱著抱枕趴在茶幾上,筆尖在速寫本上沙沙游走。手機在旁邊震動時,她手忙腳亂地蹭掉鉛筆灰才拿起看,是他發(fā)來的消息:“我到你家小區(qū)門口,方便來嗎?”
鉛筆“啪嗒”掉在本子上,留下個淺淺的黑印。秦月眠盯著屏幕愣了三秒,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暑假剛開始那幾天還熱熱鬧鬧跟他分享日常,自從上次那通匆匆掛斷的電話后,聊天框就冷清了許多,他發(fā)的“收工早”“在返程”,她都只回個簡單的表情包,心里那點別扭像沒化開的冰,沉甸甸地壓著。
她抓過搭在沙發(fā)上的薄外套套上,對著玄關的鏡子扒了扒睡亂的頭發(fā),指尖還沾著點顏料的痕跡。
樓下的老槐樹下,裴亦欽站在車邊,白T恤被風吹得輕輕晃,頭發(fā)剪短了顯得清爽,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卻比視頻里看著有精神??匆娝苓^來,他下意識地挺直背,眼里閃過一絲緊張。
“剛到?”秦月眠站定在他面前,刻意拉開半步距離,目光落在他手里鼓囊囊的紙袋上。
“嗯,出高鐵站直接過來的?!彼鸭埓f過來,聲音有點干,“給你帶的特產(chǎn),那邊的杏仁酥,你上次說暑假在家嘴饞,就愛吃甜的?!?
秦月眠接過紙袋,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兩人像觸電似的同時收了手??諝饫镲h著夏末的熱意,還有點說不清的尷尬,只有蟬鳴在耳邊聒噪地響。
“那個……”裴亦欽先開了口,抬手撓了撓頭,“出差的時候,是我不好?!?
秦月眠抬頭看他,他眼神里帶著掩不住的疲憊,還有點無措:“項目最后幾天出了岔子,天天泡在工地連軸轉(zhuǎn),腦子都是懵的。接到你電話時正被工頭催著改方案,說話太急了?!?
她沒接話,聽他繼續(xù)說:“在高鐵上想了一路,再忙也該跟你說清楚,不該讓你一個人在家瞎擔心?!彼D了頓,從口袋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紙條展開遞過來,“你發(fā)的每條消息我都記著了,想著回來跟你一條條解釋,怕自己忘了。”
紙條上是他潦草的字跡,“今天吃了冰鎮(zhèn)西瓜超甜”“畫了張晚霞速寫”“下雨在家聽雨聲”后面都畫了小小的問號,最后一行歪歪扭扭寫著“她暑假一個人在家會不會悶?”。秦月眠看著那行字,心里那點郁結(jié)突然就散了。
“我沒生氣,就是有點……”她頓了頓,指尖捻著紙條邊緣,“有點空落落的?!?
“我知道。”裴亦欽看著她,眼神認真得很,“所以回來第一時間就找你了。你上次說家附近新開的咖啡館,暑假跟你朋友去打卡了嗎?我查了今天營業(yè),先去坐會兒,晚點我請你吃晚飯吧,就當賠罪?!?
他語氣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秦月眠看著他眼下的青黑,想起他連自己隨口說的“嘴饞”都記著,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還沒去呢,不過我得先上去洗把臉,剛睡醒沒多久?!?
“好,我等你。”他立刻笑起來,眼角的疲憊都淡了些,“不急,你慢慢收拾?!?
咖啡館里冷氣很足,飄著濃郁的咖啡香,他們選了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樹葉縫隙落在桌上,斑斑點點的暖。聊到傍晚,裴亦欽帶著她去了街角那家評價很高的家常菜館,點了她愛吃的糖醋排骨和清蒸魚,自己卻沒怎么動筷子,總在給她夾菜。
“你也吃啊,不用總給我夾。”秦月眠把一塊排骨放進他碗里。
“嗯?!彼麘?,眼神卻時不時落在她臉上,像是有話要說。
晚飯結(jié)束時,天色已經(jīng)暗透,夏末的晚風帶著點涼意,吹得路邊的樹葉沙沙響。裴亦欽送她回家,兩人并肩走在小區(qū)的石板路上,路燈把影子拉得很長,偶爾碰在一起又悄悄分開。
快到單元樓門口時,裴亦欽突然停下腳步:“有句話我想跟你說?!?
秦月眠心里咯噔一下,停下腳步抬頭看他,他的臉在路燈下顯得格外認真,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出差這半個月,每天累得站不住的時候,我就會翻你發(fā)的消息,看你拍的晚霞和畫稿?!彼曇粲悬c緊,卻異常清晰,“那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我好像早就不只是把你當朋友了。雖然我大你很多歲,我也擔心你不喜歡我這種無趣的人,但是我很喜歡你,從那天晚上就喜歡你,我會等你畢業(yè),和你一起邁向下個階段,希望你做我的女朋友?!?
秦月眠的心跳瞬間亂了節(jié)奏,指尖微微發(fā)燙,連呼吸都忘了。
晚風卷著槐花香吹過來,秦月眠看著他眼里的緊張和期待,想起他記在紙條上的每一條消息,想起他發(fā)燒時依賴的眼神,想起這一路的別扭、等待和靠近,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得快要溢出來。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眼角有點濕潤,嘴角卻忍不住揚了起來。
裴亦欽愣了兩秒,像是不敢相信,隨即眼里炸開驚喜的光,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有點燙,帶著點緊張的微顫,卻異常溫暖。
“那……作為女朋友,明天要不要跟我去逛書店?我知道有家店進了新的素描畫冊?!彼Φ孟駛€得到糖果的孩子。
秦月眠被他逗笑了,反手握緊他的手:“好啊,不過得等我睡夠懶覺。”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間好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