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宗漢現在后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年頭,當漢奸也這么危險了嗎?
這可是日本人控制的上海呢,我當漢奸,日本人竟然不相信?真的是邪了門。
別人投靠日本人,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自己投靠日本人,直接就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陽力耕就是軍統南京直屬組的人,哪怕到日本天皇那里,自己都敢這么說。
可現在,小野次郎卻讓他承認,自己是在誣陷陽力耕。
看著那些燒紅的鐵絲,金宗漢不敢堅持原來的說法,只要小野次郎高興,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金宗漢現在想死的心都有,早知道就不投敵了,至少還能混個抗日英雄的名稱。現在漢奸也當了,軍統將他列為叛徒,憲兵隊認定他是軍統臥底,他上哪說理去?
金宗漢按照小野次郎的想法開了口,所有的一切,就都變得合情合理。
隨后,金宗漢就被扔進了看守所。
憲兵隊的看守所,有普通囚室,也有水牢,錢陽春當初就先關的水牢,后面才轉到普通囚室。
金宗漢已經招了,就沒關水牢了,否則幾天之后,他的傷口感染,百死無生。
下午,馮實復帶著羅志恒,以及黃曉山介紹的魯緒章去了憲兵隊,以20萬元的價格,買下了華豐藥店,以及曲江里29號的住所。
小野次郎有兩成暗股,所以他特別積極,很快就辦好了相關的手續。
小野次郎把馮實復叫到辦公室:“馮桑,以后藥店的分紅,就拜托你了。”
“請小野曹長放心,我也占了股,而且那個經理梅澤南,很聽我的話,每個月的利潤,我比誰都清楚。他們是生意人,知道惹不起我們,也不敢搞鬼。我跟他們說了,每個月都要拿出三分之一的利潤分紅,年底再拿出一半的利潤分紅。”
“喲西,靜待下個月的分紅。”
小野次郎對馮實復的安排很滿意,日本國內天天遭到美軍的轟炸,現實讓他不得不低頭,戰亂年代,沒什么比錢更有安全感了。
在憲兵隊辦好手續后,馮實復把梅澤南叫出來,喊上羅志恒和魯緒章,在華豐藥店碰面。
馮實復已經提前跟他們說好了,華豐藥店暫時還是由梅澤南當經理,至于魯緒章和羅志恒這兩個東家,可以對外聯系業務,至于店內的事,當甩手掌柜便是。
兩人在上海都沒有固定的住所,曲江里的那套洋房,正好讓他們住。
馮實復覺得,這才是國共合作的典范,一起做生意發財,還住在一起。
羅志恒見馮實復要走,拉著他的手說道:“實復,晚上一起喝一杯唄,華豐藥店重新開張,你也是股東之一嘛。”
昨晚他們就以兄弟相稱了,羅志恒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親近的機會。
“今天就算了,晚上還有事,你跟魯先生喝吧,以后華豐藥店就交給你們了。”
魯緒章三十來歲,以前在上海當過醫生,后來去了蘇北,最近回到了上海。當然,魯緒章是他的化名,他每換次工作,就會換一次名字。
魯緒章的主要任務,是給新四軍輸送藥品。
以后,所有賣到蘇南、蘇北的藥品,不管中間商是誰,最終都會落到新四軍手里。
至于利潤,反正有四成還是會落到自己手里,所以就算價格貴一點,算下來也很便宜。
“也好,我也想和魯先生聊聊。”
羅志恒也想了解一下魯緒章,以后,他要借助華豐藥店做地下工作,當然要先了解合作伙伴。
他在上海做過工運工作,到新四軍后,也經常跟受傷的戰士聊天,還是醫院黨支部的副書記,做思想工作是他的強項。
魯緒章說道:“好,以后就是合作伙伴,多了解一點也好。”
他是知道羅志恒身份的,知道這是軍統在上海的最新負責人。
以后,華豐藥店可能會成為軍統的據點之一。
至于馮實復的身份,魯緒章并不知道,他們是兩條線上的同志,不能發生橫向聯系。
馮實復雖然知道魯緒章的身份,但他也不能違反紀律,沒有上級的命令,絕對不能與魯緒章發生聯系的。
馮實復晚上要去大沽路九如坊2號,他得陪柴大慶喝酒。
柴大慶的身份已經明了,以后柴大慶還得聽自己指揮,他的態度,自然也發生了變化。
去大沽路九如坊2號之前,馮實復去了打浦橋的弘安里3號,他需要跟黃曉山先見一面。
“你來得正好,我去了大沽路九如坊2號,可以確定,那人不是我們的同志。”
“那人是特務機關安排的,主要是為了甄別陳文東。我們也可以借機會,檢驗一下陳文東的態度。”
黃曉山說:“主動聯系陳文東?”
馮實復說道:“對,看他的態度。如果他告訴組織,正在大沽路九如坊2號監視共產黨,那說明他心向抗戰。”
黃曉山說道:“可以。”
晚上,馮實復提了兩瓶酒,還有幾個下酒菜,又帶了幾樣點心和一條哈德門,去了柴大慶的住所。
柴大慶滿臉堆笑:“喲,你真來啦。”
馮實復笑了笑:“約好的嘛。”
他將提來的東西擺到桌了恥,看到有酒有菜,還有一包豬頭肉和鹵牛肉,柴大慶頓時兩眼放光。
再看到馮實復竟然拿了條哈德門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神像是燈光似的,哪怕屋里不開燈,也能照亮整個房間了。
“老弟真是太客氣了,又是酒又是肉的,還拿了條煙。”
馮實復突然說道:“邵隊長讓我問問你,這幾天表現怎么樣。”
柴大慶剛一手抓了塊豬頭肉,正要塞到嘴里,卻突然停在了嘴邊。
“邵……邵隊長……,你是?”
“我是特務機關密探隊的馮實復,這是我的證件。”
馮實復掏出自己的證據,給柴大慶看了一眼。
“原來是馮先生。”
柴大慶把豬頭肉放了下來,恭敬地朝馮實復鞠了一躬。
馮實復問:“邵隊長讓我關你,不是給了你活動經費么?為什么吃飯都沒錢了?”
昨晚,他看到柴大慶結賬時,拿了好幾把零鈔,才付了餛飩錢。
“我……,馮先生,你先坐,咱們慢慢說。”
柴大慶用衣袖擦了擦凳子,請馮實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