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友恒一死,他的案子就蓋棺定論了:現查明,史友恒是共產黨的探子,將日軍的作戰計劃交給了新四軍,導致日軍進攻蘇南失利。
史友恒已經死了,那交給新四軍的作戰計劃,自然就成了日軍的最新作戰計劃。
清水德茂完美推卸責任,還查出了潛伏在特務機關的共產黨,不僅無過,可能還要立功。
“清水課長,史友恒既然死了,尚義坊7號還需要去嗎?地下黨怕是不會來了吧。”
馮實復找到清水德茂,史友恒一死,就沒有了利用價值。雖說是氣死的,實際上是一口氣沒提上來。
放著好好的人不當,非得給日本人當狗,死了也活該。
可惜,甄別邵景荷內線的計劃,怕是要落空了,下次很難碰到這么好的機會了。
一天不找出那內線,地下黨的組織,就有巨大的危險。
清水德茂說道:“該死的史友恒,暗號只說了一半,地下黨能來才怪?”
但這也證明,史友恒確實是共產黨,他死了活該。
馮實復“吃驚”地說:“暗號只說了一半?史友恒寧愿死,也不愿意出賣共產黨嗎?”
聽到“暗號只說了一半”,他大喜過望,這說明黃曉山的懷疑沒錯,邵景荷的內線,即將浮出水面。
只是,他臉上得露出“驚詫”的表情,要不然,就會露餡。
他就像隨時戴了副面具似的,內心的情緒,要考慮好后,才能決定是否能在臉上表露出來。
“都說共產黨會洗腦,果然不假,太可怕了。”
史友恒是個沒有信仰的軟骨頭,只與共產黨接觸過幾次,被他們培訓了幾天,結果就從一個懦夫變成了鋼鐵戰士,這也太恐怖了吧?
碰到這樣的對手,大日本帝國還有贏的希望嗎?
“我算是見識了什么是共產黨,到死都不開口,唉,我可能都做不到呢。暗號只說一半,最后還要戲弄我們,應該早點處死他才對。。”
“這不是戲弄,而是最后一次給地下黨傳遞情報。”
馮實復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地說:“對對對,來接頭的地下黨,看到只有一半暗號,就知道他出事了。”
他其實很想問,另外一個暗號是什么。
但這話又不能說,邵景荷叮囑過他,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知道的不要知道。
如果他主動問,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但這也是關鍵情報,就算找不到邵景荷的內線,也能大大縮小范圍。到時候,再搞一個甄別行動,或許就能找出那名內線了。
史友恒的案子塵埃落定,史友恒自然也沒必要再待在特務機關。他的職責是待在江海關,要不是史友恒的案子,不需要來這邊。
走之前,馮實復又去了趟邵景荷的辦公室,既是告別,也是想看能打探點什么消息:
“邵先生,我得回江海關工作了,這段時間你教會了我很多,以后有機會,還請你多指教。”
邵景荷的辦公室很簡單,辦公桌上一個鐵桶,里面裝的全是煙蒂。
辦公桌對面擺了兩把椅子,墻壁上還有一個文件柜。里面沒什么文件,倒是擺了好幾條煙。
邵景荷緩緩地說:“你學得很快,悟性也很高。”
馮實復對工作有一種很強的好奇心,時刻保持著虛心求進,這些都是一名優秀特工的品質。
比如這次的事,馮實復懷疑,史友恒是不是提供了假情報,或者說他與地下黨已經接上了頭。
雖然不完全對,但也給他提供了一個思路。他與內線接觸之后,馬上就斷定,史友恒說謊了。
史友恒的情報不假,但只說了一半。他用一半的情報,確實跟地下黨接上了頭。
他的內線到尚義坊7號,發現只有一半的暗號,馬上就撤離,這不就是變相接上頭了么?還給地下黨傳遞了消息:他出事了。
馮實復謙遜地說道:“學的再快也沒用,才學了幾天呢。很想跟著先生多鍛煉,以后如果有什么案件,還請先生不要忘了學生,跟著辦案,能學到很多東西。”
邵景荷笑了笑:“這倒沒有問題。”
“那我先回了,明天在新新旅館設宴,還請先生大駕蒞臨。”
馮實復在外面的時候,一般是喊“邵隊長”,但現在他喊的是“先生”,這是把邵景荷當成老師看待。
邵景荷隨口問:“可以。清水課長都跟你說了?”
馮實復在江海關任職,還能領特務機關的薪水,出手比其他人闊氣,他也喜歡這樣的下屬。
“清水課長告訴我,史友恒的暗號只說了一半。他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與地下黨的最后接頭。雖然很無奈,但也沒辦法。”
馮實復知道邵景荷想問什么,他連忙將清水德茂的話,原原本本轉述給邵景荷。
邵景荷故意問:“史友恒的另一半暗號是什么?”
他不想讓馮實復知道,另一半暗號是他打聽到的。
“不知道,清水課長沒說,我也沒問。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知道的不知道,這是先生教的。”
“很好。”
邵景荷也沒多說什么,關于史友恒的暗號,他不便與馮實復多說。
這關系到他的內線,倒不是不相信馮實復,只是覺得,多一個人知道,內線就多一分危險。
馮實復走后,邵景荷又去了趟清水德茂的辦公室,表面上是匯報工作,實際上是想知道,他跟馮實復說了些什么。
得到清水德茂肯定的答復后,邵景荷這才放下心來。
這讓他對馮實復的好感值,又上升了一些。
馮實復晚上與黃曉山見了一面,特務機關已經把人撤走,地下黨也應該知道了。
接下來,就是看能不能找到邵景荷的內線了。
黃曉山說道:“下午派過去的同志,回來匯報,尚義坊7號已經沒人,就取消了接下來的計劃。”
“是的,邵景荷應該與內線聯系上了,他知道了史友恒的暗號只說了一半。也就是說,他的內線,就藏在下午之前,去過尚義坊7號的那些人當中。”
黃曉山吃驚地說:“下午之前?那也有好幾個呢。我們每兩個小時,派一個人去尚義坊7號。下午之前,總共派了六個人。另一半暗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