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新任務,錢陽春兩眼放光,這段時間一直沒有為黨工作,覺得渾身上下都難受。
身為一名黨員,就應該時刻干革命工作,否則入黨干什么呢?
“什么新任務?”
“新四軍六師派人來上海購買藥品,江海關不是罰沒過華豐藥店的一批藥品么,里面就有部隊急需的消炎藥……,我的想法是,從這批藥里想點辦法?!?
這個華豐藥店不是什么好貨色,趁著戰爭,大發國難財。走私藥品,囤積居奇,抬高藥價……
“我知道,那批藥不少呢,總價值超過了五十萬。這么多藥品,要弄出來,可有點難度呢。”
海關的事務,一般都需要多人在場才能處理,當初這是為了防止腐敗。這是英國人想出來的,事實證明,效果還是很不錯。
加上海關關員的薪水很高,在大上海都有金飯碗之稱,整個海關很少有腐敗事件。
錢陽春雖是三等二級的緝私科幫辦,可一個人也沒辦法把這批藥弄出來。
“誰讓你去弄出來了?那個藥店老板于振業,找了日本人的關系。但想弄出去,也得走正常手續。我們在這方面,想點辦法就可以了。”
被海關扣押的貨物要弄出去,得驗估、緝私、總務、秘書等部門簽字。這就有了操作空間,我可以不貪污,但給你增加點難度沒問題吧?
操作這些事,馮實復經驗豐富得很。
錢陽春問:“我去找于振業談?”
“這件事,咱們都不能出面。你只需要為難華豐藥店就可以了,對了,拉上金伯生,他肯定會很積極。到時候,于振業自然會找你談,這樣才能掌握主動權嘛。”
如果錢陽春主動找于振業,事情反而不好辦。搞不好,錢陽春還要有麻煩。先公事公辦,別人也奈何不了你。
錢陽春嘆息著說:“你幸好沒當官,否則準是個貪官。”
“新四軍的經費有限,不這樣搞,怎么讓于振業乖乖把藥送過來?這次于振業的藥,賣給新四軍,必須比市場價便宜一半以上?!?
只要是為了抗日,不管什么手段都不為過。
錢陽春笑道:“估計于振業的心要滴血,據說這是個很吝嗇的人?!?
“那就讓他多出點血。對了,你再跟同仁醫院那個護士妹妹聯系一下,看能不能通過同仁醫院弄點藥品。我們要兩條腿走路,才不會出問題。”
“好。”
錢陽春巴不得有個什么事,能跟她聯系一下呢。
“注意方式方法,哪怕她再親近,也不能讓她知道我們的身份。”
“放心,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
馮實復今天還得去尚義坊7號,他特意帶了條哈德門,邵景荷肯定也會來,畢竟,這可能會抓到共產黨。
到那里后,邵景荷已經進屋了。
“正好沒煙了?!?
邵景荷看到馮實復手里拿著的煙,兩眼放光。
他的煙癮大,昨天在這里待了半天,滿地的煙頭。今天出門急,忘記買煙了。
“邵隊長,今天地下黨也該來接頭了吧?”
馮實復拆出一包煙,打開之后,先遞給邵景荷一根,自己順手也拿了一根。
“誰知道呢?!?
邵景荷來不及等馮實復點火,自己馬上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馮實復問:“你經驗豐富,地下黨還不來接頭,正常嗎?”
他的潛臺詞是,地下黨總不來接頭,是不是你要啟動一下內線,查一下是什么原因呢?
“史友恒畢竟剛回來了嘛,我們昨天才掛出暗號。如果今天再不來接頭,就有問題了。”
馮實復的話提醒了他,地下黨不來接頭,會不會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為了不打草驚蛇,他都沒在外面布置密探,一心等著地下黨來敲門。
馮實復故意說道:“史友恒會不會有所隱瞞呢?他現在怨氣很大,不會給我們一個假情報吧?比如說,掛出暗號,其實是在外面接頭。又或者是,掛了暗號,就代表已經接上頭了?”
邵景荷把手里的煙頭一丟,說道:“走,回去再問問?!?
史友恒自然不知道地下黨為什么不來接頭,他又沒跟地下黨接過頭,甚至都不知道地下黨會不會來接頭。
“高仕融告訴我,只要把掃帚放到門口,安心在家里等著就行,自然會有人來接頭。到時候,還要對暗號,對方只認暗號不認人,你們在那里等著也是一樣的?!?
史友恒還在幻想,是不是找到地下黨后,他就能出去了。
他現在是里外不是人,既讓特務機關懷疑他的忠誠,又出賣了共產黨。想想真是可悲,早知道應該聽高仕融的,留在根據地,至少還有個愛國抗日的名聲。
又等了一天,依然沒有動靜,清水德茂最先沉不住氣,準備處決史友恒。
反正史友恒已經承認,是他把日軍的作戰計劃送給了新四軍,只要有這句口供就夠了。
至于這個作戰計劃,是最先的假計劃,還是最新的作戰計劃,那就無足輕重了。
“清水課長,能否再等一天?今天才第二天嘛?!?
邵景荷反而有些著急,今天才第二天,如果地下黨突然來接頭,史友恒則還有價值。
清水德茂冷冷地說:“行,明天晚上九點前,如果沒人來接頭,就處決史友恒?!?
當天下午,邵景荷就出去了一趟,傍晚的時候,突然就回來了。
他直接去了清水德茂的辦公室:
“清水課長,這個史友恒太壞了,他的接頭暗號有問題,門口除了要放掃帚外,還要用粉筆畫兩個同心圓?!?
“八嘎!”
史友恒被再次帶到了審訊室,這次,邵景荷直接用了火鉗,燒紅的鐵直接印在身上,接觸的地方,直接就熟了。
“啊!媽媽啊,痛死我啦!”
等馮實復得知消息,趕到特務機關的時候,史友恒已經奄奄一息,進氣多,出氣少了。
此時的史友恒,目光渙散,嘴里輕聲嘟噥著,也不知道在說什么。
馮實復嘆息著說:“唉,你就不該回來,當了共產黨就好好干唄,何必還要逞強呢?清水課長和邵隊長,目光如炬,豈是你能糊弄的?”
史友恒聽到馮實復的話,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嘴里卻說不出來,雙腿一蹬,直接就斷了氣,被活活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