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潤萬物獨漏(下)
- 天黑請閉眼,亂世迷情
- 雨洗塵
- 4258字
- 2025-08-06 23:17:21
上交了錢包,人事數了兩遍,2枚銀幣,73枚銅幣,“呵!還是個肥羊呢!算你十天任務量吧。”人事樂呵呵的。
做扒手這行的很少私藏物主的錢,不是不能,而是不敢,物主往往會報案上報損失,幫主每天都會到警務司對賬,如果對不上賬那下面的小扒手就麻煩了。
張天愛曾經看到有個小扒手,因為私藏一枚銅幣被活活餓死,只是因為貪吃想買個糖葫蘆罷了,做這行的不是父母不愛離家出走的,就是無家可歸的人,正所謂民不告官不糾,完全是幫派的私有財產,死了也白死。
當然了也不是私藏就一定會被打死,只能說那天幫主心情不好,那孩子身子骨差禁不住打,加上他太小還不會說謊。
不過張天愛即便偷得再多也未曾私藏過一枚錢,他還不敢犯錯,即便他能說謊也會說謊,但他不敢這么做,因為他賭不起,他還有弟弟要照顧。
忙完正事,張天愛想起來自己還有問題要問:“幫主,有個事情我想打聽一下……”他簡要的和幫主說了一遍帝國獎勵貧困孩子讀書的這個事情。
“哦?還有這種事情?”幫主摩挲著肥大的下巴沉吟著,并沒有答復張天愛的問題,思考片刻擺擺手讓他離開。
沒問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張天愛拿了自己那份錢躬身一禮就出去了,扒手就是這點好:日結到賬,有錢當天就能花,不至于餓死。
“媽的,這狗街長的心是真毒啊,竟然給這孩子簽了戰爭征召協議。”估摸著張天愛已經走遠,天水幫幫主怒罵。
“你呀!就是瞎操心,是不是善心又發作了?簽什么協議又關你什么事情,守著咱們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吃吃喝喝就行了。”
……
理應離開的張天愛趴在窗邊,偷偷的聽墻角,不過越聽他的臉色越難看,帝國戰爭征召協議他是聽說過的,簽了協議必須為帝國服兵役五年,普通人是沒人主動簽這個協議的,因為簽這個協議的兵種屬于低級兵種,死亡率很高。
張天愛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哥,你怎么了,怎么這么久才回來,生病了?”弟弟張天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有發熱,哥你一定是餓了?”
弟弟利索的盛了一碗粥端了過來,拿著勺子一勺一勺的喂著張天愛,一邊還安慰他,“沒事,吃飽了就沒事了,我一直等你回來吃飯呢。”
渾身無力的張天愛也沒拒絕機械的吞咽著米粥,到嘴的米粥逐漸暖了他的胃,也暖了他的神,漸漸回過神的張天愛推開遞過來的勺子,拿起碗一口飲盡“鍋里剩下的你自己吃吧,我有點事要想一下。”
“哦!我知道了。”看他精神恢復,弟弟也沒多說話,拉著張天愛的手把四十多枚銅錢放在他的手里。
“這是街長今天送過來的,說是帝國補貼的,他說除了錢我們以后還有機會讀書呢!我們會有大好前途!”說到能夠讀書,弟弟眼里也充滿憧憬。
看著手里的四十枚銅幣,又看了看眼前的弟弟,張天愛不由得心里發苦,真是諷刺啊,四十枚銅幣就敢騙買我兄弟兩條命,你真是該死。
臥躺在床上,摩挲著40枚銅錢的張天愛沉默許久,不知為何從下午開始外面的天就開始陰沉沉的,天黑的很快,小屋里很快就伸手不見五指,壓抑的人很難受。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天氣的影響,張天愛的心也是陰沉沉的。
“哥,你睡了嗎?”
吃完飯之后,張天養摸索著進了屋里,屋里太黑他有點看不清楚哥哥。
“……咳,弟弟,我有個問題問你。”沉默半晌后,張天愛覺得要問一下弟弟再做打算,長時間的沉默讓他覺得喉嚨有點發干。
“什么問題?”已經摸索著到身邊的弟弟擠在哥哥旁邊,小床很小,已經快擠不下兩人了,但是張天愛絲毫不覺得擠。
“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哥哥做的事情會害死你的話你會原諒哥哥嗎?”張天愛聲音悶悶的。
“會啊!我本來就是哥哥養大的,沒有哥哥我早就死了,咱們兄弟之間你還問這個做什么?何況哥哥也不會故意害死我。”張天養毫不猶豫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哥哥就是一切。
“好!哥哥答應你,如果哥哥做的事情會害死你的話,哥哥一定死在你前面。”張天愛用力將弟弟摟進懷里。
“嗯!哎呦!”
張天養一聲痛呼。
“怎么了?”張天愛覺得弟弟的聲音有異,拿出火折子吹亮,借著微弱的火光,張天愛在微弱的火光下拉起弟弟的衣袖,衣服下盡是淤青。
“哥,我……我說了你別生氣,今天街長家里辦酒宴,我想去討個彩頭拿點糕點回來,街長夫人不肯給,還罵我是小野種,臟了他們家的地,我……我氣不過吐了她口水,就被他的兒子打了一頓,哥,我不是故意惹事的,你別生氣,其實我并沒有吐到他。”弟弟說著說著便抽泣起來。
“放心,哥沒怪你,怪只怪哥哥沒用,怪只怪父親心狠,這么快就離開人世,如果哥哥有能力的話,一定要讓你做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二世祖,而不是讓你受苦受傷。”兄弟兩人抱頭痛哭。
……
不知哭了多久,弟弟張天養在他的懷里已經沉沉睡去,張天愛將弟弟抱到床上,摸黑將他的眼淚擦干,又親了一下弟弟,說是兄弟實際上張天愛早就把弟弟當兒子養,或者說他對弟弟比普通人對兒子還親。
離開房間張天愛拎著家里僅有的幾塊煤炭,帶著一口小鐵鍋還有一把菜刀,他獨自一人來到河邊,張天愛撿了幾塊石頭架起簡易灶臺,倒了點煤炭在灶臺里面,又抓了把干草吹亮火折子點燃,把鍋架在灶臺上,張天愛將鼓風機的出風口對準煤炭開始來回的拉扯風機,灶臺里的火開始越燒越旺。
其實下午的時候,張天愛已經找過街長,求他把征召協議書撕毀,如果可以的話他可以后面多賺些錢還給街長,實在不行把弟弟的那份協議給他也行。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的街長已經沒有和善的面孔,也不再提父親救他的恩情,他說“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別想拿回去。”想到這里張天愛心里恨,恨自己的父親,恨他為什么救一個會害死自己兩個兒子的人。
與此同時,街長家里張燈結彩,今天是個好日子,他的兒子說了一門好親事,兒媳婦是縣里課長家的大閨女。
課長主管司法,屬于縣里三把手,本來按照條件街長的兒子怎么也是高攀不起這門親事的,但有錢能使鬼推磨,街長一共欺騙了70多人簽協議,能夠拿到980枚金幣,800多枚金幣被他拿來給課長女兒下了聘禮,課長和課長女兒欣然接受。
更何況課長的女兒平時浪蕩慣了,名聲極壞,門當戶對的人不愿意娶她,普通人她也不愿意嫁,就這么拖成了老黃瓜,再過幾年不嫁人就要關閘停水了,課長沒少為這個女兒的親事上火。
街長托媒婆說親之后雙方一拍即合,勾搭成奸很快就定了這門親,為了感謝媒婆,今天街長家里請來了不少親朋好友聚餐,張天愛所在的天水幫幫主也赫然在列,受熱烈的氣氛影響,在場的人很快就醉醺醺的。
呼呼呼!
劇烈的鼓風聲中,鐵鍋很快就燒的通紅,張天愛把手里四十枚銅錢丟進了鐵鍋,繼續鼓風,不多時鍋里的銅已經煉化成汁,拿著鐵鍋的木柄,張天愛小心翼翼的將銅汁倒進自己粗糙敲打出來的石模里,隨著銅汁灌滿銅模,一柄無護手短刀形狀的粗胚出現在眼前。
一刻鐘之后,短刀逐漸冷卻成型,張天愛拿起短刀,將末端放進兩塊木柄中,又用粗布條將木柄纏繞,就著河水,張天愛開始磨刀。
“不忠之人曰可殺!不孝之人曰可殺!不仁之人曰可殺!不義之人曰可殺!不禮不智不信人,皆可殺殺殺殺殺!”
不多時刀已磨好,試了試刀鋒,十分鋒利,正所謂心懷利刃殺心漸起,張天愛揣著兩把刀悄悄摸到街長家門附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縣里的人已經離開,畢竟是過來捧場的,到了就是給面子,難不成還真的吃到結束。
當官的走了,現場的氣氛頓時一松,大家喝酒更加無度,逐漸放浪形骸起來,街上幫忙的人也在桌上開始吃飯喝酒。
今天光這頓酒席就花掉了兩枚金幣,普通一家三口一年也不過是10銀幣的花費,按照帝國的兌換標準,一枚金幣可以換170枚銀幣,340枚銀幣的這頓酒席已經算是高規格了。
普通人家誰吃過這種規格的山珍海味,大家都抓住機會大快朵頤,誰也沒注意到墻邊角落里有個人默默的盯著酒席,盯著酒席上的人。
……
足足兩個小時的等待,熱鬧完畢后現場的人逐漸離場,只有街長一家打著哈欠準備休息了。
趁沒人注意張天愛偷偷溜進了街長所在的閣樓,街長正和兒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今天都喝高了,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兩人在閣樓上大呼小叫的要拜一起把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噗嗤!”
金銅色的匕首狠狠捅進街長的脖子里,張天愛退后一步,滾燙的熱血噴射而出,他右手一抽懷中菜刀,左手抓住街長兒子的頭發,街長兒子吃痛努力后仰脖子,張天愛看準機會對著他的脖子狠狠地剁了一刀,鮮紅的血液噴涌而出,張天愛一松手街長兒子和他老子一樣身體一抽一抽的發不出聲來,像只垂死的鯰魚,游來游去,真的是做到了同年同月同日死。
“呦,兩個醉鬼在樓上干嘛呢,還睡不睡啦,想死不成。”樓下街長夫人咕噥著邊罵邊上樓,順便還吩咐著樓下的丫鬟“燒些開水倒兩杯熱茶來。”
聽到腳步聲,張天愛拔出匕首和菜刀貓在樓梯角落,不知為何,陰沉沉半天的夜晚忽然升起了月亮,雖然不算太亮無法照亮整個房間,但也照到了一部分地方,街長夫人上到樓上一轉角推開門看到地上躺著兩個人。
“兩個死鬼怎么睡地上了,死丫頭還不快來,幫我把少爺和老爺扶上床。”街長夫人說著就伸手扶著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拽起兒子往床上拉。
“吐的到處都是,真是惡心,臭死了,能不能少喝點貓尿。”街長夫人把兒子拽到床上后,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只覺得黏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東西,“呸,惡心死了!”張天愛站在她后面冷眼旁觀,并沒有出聲。
“你站在我后面干嘛,還不趕緊扶著老爺。”街長夫人以為是丫鬟來了,沖著張天愛痛罵。
張天愛也不辯解,低著頭拉起地上的老爺,也給拽到了床上,做完這些后,沉默的坐在床邊看著兩條生命走向盡頭。
“夫人,我來了,您喝點水。”正在這時丫鬟已經端著茶碗進入房內,將茶杯遞了一個給夫人,又遞了一杯給坐在床邊垂首不語的張天愛,口稱老爺喝杯茶。
原來是月色不清晰,丫鬟誤以為他是老爺坐在床邊呢。
張天愛也不拒絕,伸手接過茶杯,并不喝。他默默的看著夫人飲盡。
“不對呀,丫鬟站在我身后,是誰坐在這里的呢?”夫人終于覺察到了不對勁。
“夫人,你也喝醉了嗎?那不是老爺嗎?”丫鬟怪道。
“那這是誰?”夫人指著床上的兩人。
“呵!還能是誰,你的兩個死鬼罷了。”張天愛將茶杯里的熱水潑向街長夫人,順手抽出菜刀一頓亂砍,殺的興起,拽著丫鬟一并料理了,這女人名義上為丫鬟實際上是街長夫人有次出去做頭發懷上的情人生的野種,大家都知道只有街長不知道罷了。
殺完了人,月光已經锃亮,借著月光張天愛摸了摸床頭柜子,不多時摸到一個柜子,拉開抽屜,里面塞滿了金幣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樓下樓上找了一圈,張天愛也沒找到征召協議,沒辦法,張天愛只得扯了一個床單將看起來值錢的東西全部打包,他隨手試了試足有五十多斤,幸好平時沒少干體力活,張天愛也并不覺得有多重。
大步來到樓下,張天愛尋思還需要掩蓋痕跡才行,來到門口拎來一只火爐,直接打翻引燃,不多時火光大盛,張天愛趁著月光走到護城河的古橋,縱身一躍跳進了河里,洗干凈了身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