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沈清早早來到柳府接人。她今日穿了一身湖藍色騎裝，腰間配著那把女帝親賜的秋水劍，發絲高高束起，英氣逼人。
柳丞相親自在門口相迎，臉上堆著笑，眼中卻藏著憂慮：“三皇女親自來接，實在折煞犬子了。只是……”
“柳丞相放心，”沈清爽朗一笑，“我定當護柳公子周全，日落前必將他安然送回。”
柳丞相還想說什么，一陣腳步聲從內院傳來。柳如晦身著淡青色長衫，腰間系著沈清送的玉佩，款款而至。晨光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襯得他如畫中仙。
“拜見三皇女。”柳如晦行禮，抬眸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沈清看得入神，直到柳如晦輕咳一聲才反應過來：“不必多禮！馬車已備好，我們這就出發？”
柳丞相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務必早歸。”
皇家園林位于城西，占地千頃，奇花異草遍布，亭臺樓閣點綴其間。
沈清來時特意選了匹溫順的白馬讓侍從牽著，自己則騎著愛駒馳騁。
“會騎馬嗎？”沈清問。
柳如晦搖頭：“略懂一二，但不精。”
“沒關系，已經很好了。”沈清先扶著柳如晦上了白馬才一躍而上，兩人并轡而行。
一路上，柳如晦的目光不斷被沿途風景吸引。作為深閨男子，除了少有的幾次外出禮佛，他極少有機會外出，更別說游覽皇家園林了。
沈清見狀，特意放慢速度，為他講解各處景致。
“那是聽雨軒，夏天暴雨時坐在里面聽雨打芭蕉，別有一番風味。”沈清指著遠處一座精巧的亭子，“等夏天我帶你來。”
柳如晦眼中泛起漣漪：“殿下……”
“叫我沈清。”她糾正道，“私下里不必拘禮。”
柳如晦抿唇一笑，那笑容讓沈清心頭一熱。
游園會設在園林中心的鏡湖畔。當沈清帶著柳如晦出現時，原本喧鬧的會場頓時安靜了一瞬。眾多貴女紛紛投來或驚訝或探究的目光。
“三妹終于來了！”大皇女迎上來，目光在柳如晦身上轉了一圈，“這位就是未來的妹夫？果然一表人才。”
柳如晦優雅行禮，不卑不亢。沈清得意地摟住他的肩膀：“那當然，我的眼光還能差？”
柳如晦耳尖微紅，但并未躲開她的觸碰。
二皇女也湊過來：“聽說柳公子琴藝超群，今日可否賞臉一曲？”
沈清正想婉拒，柳如晦卻輕輕按住她的手：“承蒙二皇女抬愛，在下獻丑了。”
侍從搬來古琴，柳如晦端坐琴前，指尖輕撥，一曲《陽春白雪》流淌而出。琴音清越，如山澗清泉，聽得眾人如癡如醉。沈清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撫琴的樣子，心中滿是驕傲。
曲終，掌聲雷動。二皇女感嘆：“難怪三妹一見傾心，如此才情，京城難尋第二人。”
沈清正想回應，一道揶揄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退婚時家母把我一頓家法好生伺候，如今看到柳公子尋得良人我也放心了。”
人群自動分開，一個身著紅色緊身紗裙的女子大步走來，與在場貴女們的端莊打扮格格不入。
柳如晦身體一僵，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袖。沈清當即明白，這就是那個當眾退婚給了柳如晦難堪的穿越女——林珞妉。
“林小姐有何貴干？”沈清上前一步，將柳如晦護在身后。
林珞妉上下打量沈清，嗤笑一聲：“三皇女殿下，柳公子雖然被稱為什么第一公子，我卻是看不上的。我喜歡的男子怎么也要是自立自強能和我掰手腕的。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不是我的菜。”
場中一片嘩然。柳如晦臉色煞白，身子微微發抖。
沈清怒火中燒，“錚”的一聲拔出佩劍，劍尖直指林珞妉咽喉：“道歉。”
林珞妉沒想到沈清會當眾拔劍，嚇得后退兩步：“你……你敢！”
“三妹！”大皇女連忙勸阻，“別沖動。動手了不好跟母皇交代。”
沈清劍尖紋絲不動：“我數到三。一……”
“對不起！”林珞妉穿越到這就是國公府世女的身份，尋常人不敢動她。這是第一次體會到這是個殺人不償命的階級社會，倉皇道歉，轉身就跑，引得眾人哄笑。
沈清收劍回鞘，轉身握住柳如晦冰涼的手：“沒事了。”
柳如晦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低聲道：“謝謝。”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游園會的歡樂氣氛沖淡。沈清帶著柳如晦游遍各處景點，還特意避開人群，帶他去了自己小時候最喜歡的秘密花園。
“這里很少有人來。”沈清推開爬滿藤蔓的木門，“是我七歲時發現的。”
花園不大，但布置精巧。一株古老的梅樹下擺著石桌石凳，旁邊還有一架小小的秋千。
“要試試嗎？”沈清指著秋千
柳如晦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他小心翼翼地坐上秋千，沈清在后面輕輕推著。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柳如晦的發絲隨風輕揚，有幾縷掃在沈清臉上，癢癢的。
“開心嗎？”沈清問。
柳如晦回頭看她，眼中盛滿笑意：“很開心。從未這么開心過。”
就在這時，“咔嚓”一聲，秋千的繩索突然斷裂！柳如晦身體一歪，眼看就要摔下。沈清一個箭步上前，穩穩接住了墜落的柳如晦。
兩人一起跌坐在草地上，沈清緊緊摟著柳如晦的腰，心跳如鼓：“沒事吧？”
柳如晦驚魂未定，搖搖頭。兩人的臉近在咫尺，呼吸交錯。
柳如晦不禁臉紅，面龐細膩紅潤，讓人想一親芳澤。沈清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蘭花香，能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時間仿佛靜止，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傾身……
“三皇女！柳公子！你們在哪里？”遠處傳來侍女的呼喚。
兩人如夢初醒，慌忙分開。沈清扶柳如晦起身，替他拍去衣服上的草屑：“我們……該回去了。”
回程路上，兩人都有些沉默。經過一片竹林時，柳如晦突然開口：“殿下今日為何要那樣維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