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門口，王宇杰找了個借口，走到沒人的安靜角落抽了兩根煙。

他跟沈默從沒什么利益牽扯，高中同班時相處得挺和睦。

以前高中那會兒，他沒少嬉皮笑臉的找沈默借作業抄，關系一直沒差過。

這么算下來，沈默壓根沒必要坑他，更沒理由這么做。

而且沈默說的那些話，全球經濟下行、各地制造業在去產能，只要多留心查，應該不難找到相關消息。

王宇杰咽了口唾沫，越想心越沉，后背都冒了點冷汗。

原因無他，因為他家倉庫里囤的廢銅可不少，說夸張點，家里一半身家都壓在這上面了。

要是廢銅回收價格崩盤了，他家資產少說也得虧一半。

他沒再猶豫，掏出手機撥通電話，聲音都帶著點急：

“爸，你還記得我高中同學沈默不？就是我們班成績最好的那個！他剛才跟我說……”

從云溪縣往沈家村趕的路上，車子剛離開酒店沒多遠，蘇禾就忍不住好奇地問：

“默哥，你剛才跟破爛王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呀？”

沈默點頭應了聲“嗯，真的，這玩意兒就跟炒股一樣。”

“默哥你好厲害，感覺你什么都懂！”蘇禾眼睛亮晶晶的，滿是佩服。

“沒有，也就是剛好在有些方面多知道點兒罷了。”沈默嘴上謙虛，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藏不住的笑意。

至于王宇杰聽沒聽進去，會不會及時把囤的廢銅出手，就不是他能管得著的了。

說句不好聽的。

說多了反而不好，人家說不定還會疑心他有什么心思。

說到底，命運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機會擺到了眼前，能不能抓住，全看自己。

晚上的云溪縣，最大的 KTV里滿是喧鬧，王宇杰卻全程心不在焉，手機攥在手里，隔一會兒就低頭瞟一眼，連身邊同學的玩笑都沒心思接。

總算熬到散場，已是凌晨，王宇杰沒多耽擱，第一時間往家趕。

推開門客廳里的燈還亮著在。

爸媽居然還沒睡，雙雙坐在客廳里，滿屋子煙味嗆得人皺眉，煙灰缸里的煙頭早堆成了小山。

“回來啦？”王父的聲音帶著點沙啞。

王宇杰沒顧上換鞋，急著追問：“爸，你查了沒？沈默說的那些到底什么情況？”

王云鵬抬眼，目光沉沉地打量著兒子，心里忍不住嘆氣。

別人家的孩子怎么就這么優秀？自家這小子，說到底還是差點勁兒，滿腦子就想著繼承家里這點廢品生意。

他沒直接答，反倒沉聲道：

“你這同學沈默，不簡單。”頓了頓，語氣更鄭重，“以后沒事多跟他走動，把關系處好。”

“你信我的話，現在不主動點，等再過兩年，人家站得高了，你想跟人處關系，都夠不著了。”

話都說這份上了，王宇杰哪還能聽不明白，沈默給他的提醒是真的！

老頭子已經驗證過了！

他連忙接話：“爸，我也是這么想的！

我們都互留手機號了。

你是不知道，沈默還沒畢業就自己開公司了，這次同學聚會，他都是開著車來的！”

“正好明天上午，我再給沈默打個電話感謝一下他。”

“正好有理由喊他來家里吃飯，就是到時候，老媽可能要辛苦一點了。”

王云鵬聽著，欣慰地點了點頭，心里松了口氣。

還好，這小子還有救。

他這云溪縣破爛王的兒子，也不是全沒優點，起碼在為人處世這塊，還是可圈可點的。

坐在沙發上的楚瑤，四十多歲依舊風韻猶存，此刻莞爾一笑，語氣帶著幾分打趣：

“你要是真能把人請到家里來吃飯，別說一頓，多少頓都成。”

王宇杰咧嘴一笑，沒敢打包票。

“對了，爸，沈默還跟我說，智能手機、電腦這些電子廢棄物的回收，這里頭藏著銅、貴金屬，還有稀有金屬，比單純囤廢銅有搞頭。”

聞言，王云鵬彈了彈煙灰，淡定的說道：“這個我知道。”

東邊天剛透點麻麻亮，二叔家那只大公雞就扯著清亮亮的嗓子打鳴，隔著好幾戶人家都能聽見。

一大早，沈默一家就起了床，準備去云溪縣醫院做全身體檢。

見妹妹沈念耷拉著腦袋沒精神，時不時打個哈欠，沈默挑了挑眉：

“昨晚又熬夜玩手機了？還是……談戀愛了，跟你小男友聊天聊到大半夜？”

這話一出口，沈念當場懵了，再對上老媽李桂芝滿是懷疑的眼神，頓時百口難辯。

“我沒有！”

“真的沒有！”

“我發誓！”

李桂芝冷笑一聲。

“你要是敢學你哥，高中就在學校搞對象，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一旁的蘇禾憋不住，捂著嘴偷偷笑。

沈念更委屈了，癟著嘴喊：“媽，您這也太偏心了！”

“我哥高中談戀愛的時候，您怎么半句沒說啊？”

李桂芝輕描淡寫瞥她一眼：“那能一樣嗎？嗯？！”

“再說了，那時候我哪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會加倍心疼你嫂子。”

“你就不一樣了，你能跟你哥和你嫂子一樣，面對誘惑能把持住？”

沈念被堵得沒話說，蔫蔫地耷拉下肩膀。

“得咧，我晚上不玩手機就是了……”

為了做胃腸鏡，沈默昨天回來的時候就去縣醫院找醫生開了腸道清潔劑。

這會兒別說沒什么精神的沈念，一家人其實都有點虛脫。

還好村里旱廁多，不然昨晚搶廁所那場面，他真不敢想。

從血常規開始，一項項檢查做下來，輪到老媽進胃鏡室時，守在外面的沈默有些焦躁，手心都攥緊了。

一旁的蘇禾拉著沈默的手，“沒事的，我剛才做的時候沒什么感覺。”

“別怕。”

等檢查結束，護士推著剛醒麻藥的老媽出來，老媽臉色還有點白，眼神也暈乎乎的沒聚焦。

醫生摘下口罩，朝沈默走過來：“這位是您母親吧？”

“對，是我媽。”沈默連忙應聲。

“剛才做胃腸鏡時，發現她胃里有三個息肉，我們已經順手摘除了，沒什么影響，不用太擔心。”

醫生先安撫了一句，又補充道，“不過她胃里還有炎癥，后續飲食得多注意，清淡些，別吃太刺激的。”

末了，醫生特意叮囑：

“我建議再帶她做個幽門螺桿菌檢查，往后最好每年復查一次胃腸鏡，防止新的息肉長出來沒及時發現，避免后續有癌變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