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猛被官差帶走后，再也沒出現過。聽說判了刑，因為私練邪功、虐待婦女，要在牢里待很久。

縣城的日子徹底安穩下來。林硯的鐵匠鋪開起來了，生意不錯，街坊都說他打的鐵器又結實又好看；蘇晚的繡坊名氣越來越大，連鄰縣的人都來找她訂繡品；張念初考上了縣里的學堂，每天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去上課，先生總夸她聰明。

這天是念初的生辰，蘇晚做了桌菜，林硯買了塊糖糕，上面插著根小蠟燭。

“快許愿！”蘇晚笑著說，眼里的光比蠟燭還亮。

念初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偷偷睜開一條縫，看了看林硯，又看了看蘇晚，嘴角偷偷翹起來。

“許了什么愿？”林硯逗她。

“不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了！”念初咬了口糖糕，含糊不清地說，“反正就是希望娘和小師弟……不對，是希望我們三個永遠在一起！”

蘇晚和林硯對視一眼，都笑了。院子里的薔薇開得正盛，香氣飄滿了整個小院，混著飯菜的香，甜得人心頭發軟。

晚上，念初睡熟后，林硯和蘇晚坐在院子里乘涼。月光落在石桌上，上面放著那本詩集，頁腳都被翻軟了。

“還記得在武館的柴房嗎？”蘇晚忽然說，“你給我抹藥，我總說‘別對我好’。”

“記得。”林硯握住她的手，“那時候我就想，不管你是誰，我都想護著你。”

“我也記得。”蘇晚靠在他肩上，聲音很輕，“那時候我就想，這孩子真傻，不怕被連累嗎？”

兩人都笑了，笑聲落在月光里，像碎銀。

林硯低頭，看見她鬢角有根白頭發，很細，在月光下卻很顯眼。他伸手想拔掉，蘇晚卻按住他的手。

“別拔。”她笑著說，“都這個年紀了，有白頭發很正常。”

“在我眼里，你永遠是那天躲在柴房里，給我紅薯的樣子。”林硯的聲音很柔，“一點都不老。”

蘇晚的臉紅了，像年輕時被他撞見抹藥的樣子。她沒說話，只是往他懷里靠了靠，聽著他的心跳，安穩得像躺在最軟的棉花上。

夜風帶著薔薇的香氣吹過來，吹起蘇晚的頭發，拂過林硯的臉頰。遠處傳來打更人的聲音，“咚——咚——”，是平安的調子。

林硯看著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像逃亡那晚的月光，卻比那時暖了百倍。他知道，那些驚心動魄的日子已經過去，剩下的，都是尋常的、帶著煙火氣的日子。

或許不夠轟轟烈烈，卻比任何東西都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