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猛雖然跑了，卻像根刺，扎在每個人心里。林硯找碼頭的兄弟打聽，說張猛沒離開鄰縣，就在城外的破廟里住著，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得找個能安身立命的營生，”蘇晚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總在布莊做活不是長久之計，萬一他找去布莊鬧……”

“我去學門手藝吧。”林硯說，“碼頭的王師傅說，他認識個鐵匠，愿意收我當徒弟，學好了能自己開個鐵匠鋪。”

“那我開個繡坊吧。”蘇晚的眼睛亮了亮，“掌柜的說，我繡的薔薇很受歡迎，不如自己干，不用看別人臉色。”

念初舉著手：“我也能幫忙！我可以給娘穿線，還能去街上發傳單！”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都笑了。原來只要心齊，再難的坎，好像都能邁過去。

林硯去學打鐵，手上磨出了厚厚的繭，每天回來都累得倒頭就睡，卻從沒喊過一句苦。蘇晚心疼他，每天早上都給他煮兩個雞蛋，晚上給他揉肩，指尖劃過他后背的舊傷時，總會輕輕嘆口氣。

“不疼了。”林硯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你看，這都是勛章。”

蘇晚的臉瞬間紅了，抽回手卻被他攥得更緊。院子里的薔薇開得正好，風一吹，花瓣落在兩人身上，像撒了把碎光。

繡坊開在街角的小鋪子里，蘇晚給它取名“晚香繡坊”，既帶了自己的名字，又暗合薔薇的香氣。開張那天，布莊掌柜送來塊“巧奪天工”的匾額，念初在門口放了串小鞭炮，噼里啪啦的，引得街坊都來看熱鬧。

“蘇姑娘這手藝，真是沒話說！”隔壁的大嬸摸著繡品，贊不絕口，“以后我家閨女出嫁，就來你這訂嫁衣！”

蘇晚笑著道謝，眼里的光比鞭炮還亮。林硯站在旁邊看著，心里像喝了蜜，覺得手上的繭都不疼了。

安穩日子沒過多久，張猛又找來了，這次沒帶壯漢，就他一個人，醉醺醺地堵在繡坊門口。

“蘇晚！你個賤人！給老子出來！”他拍著門板大吼，“把老子的錢還給老子！那是老子的錢！”

街坊們圍過來看熱鬧，指指點點。蘇晚在里面嚇得發抖，林硯剛從鐵匠鋪回來，見狀一把推開張猛：“你鬧夠了沒有！”

“喲，小白臉回來了？”張猛瞇著眼笑，“怎么？靠女人吃飯了？沒老子，你們能有今天？”

“我們憑自己本事吃飯，不像你，只會打女人！”林硯的拳頭攥得咯咯響。

“老子打自己的女人，關你屁事！”張猛揚手就要打他，卻被林硯抓住手腕，反手一擰。

“啊——！”張猛疼得大叫，“你敢打老子？”

“再敢來鬧，就不是擰手這么簡單了。”林硯的眼神很冷，“滾！”

他甩開張猛的手，張猛踉蹌著后退幾步，看著圍過來的街坊，臉上掛不住，撂下句“你們等著”，灰溜溜地跑了。

街坊們七嘴八舌地安慰：“林小子別怕，這種人就是欠揍！”“蘇姑娘放心，我們幫你盯著！”

蘇晚從繡坊里跑出來，撲進林硯懷里，眼淚掉在他的鐵匠圍裙上，混著鐵屑的味道，竟也不覺得難聞。

“沒事了。”林硯拍著她的背，聲音很穩，“以后有我，他再也不敢來欺負你了。”

夕陽落在繡坊的匾額上，“晚香”兩個字被照得金燦燦的。林硯看著懷里的人，看著旁邊蹦蹦跳跳安慰人的念初，忽然覺得，所謂的家，不就是這樣嗎？有你，有我，有煙火，還有面對風雨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