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開始梳理記憶，假如從來到京華開始覺醒的部分視為前世記憶……”

蕭炎坐在328宿舍的床上，指尖摩挲著那枚幽藍色的晶體。面前擺放著他從迪克西手中保留下來的碎片，碎片中殘留的畫面像走馬燈般閃爍——地獄位面的血戰、光明教廷的祭壇、還有母親琳娜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蒼白面容。這些明明是林雷的記憶，卻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所以，你的前世是個差點被滅族的龍血戰士？”蕭炎抬頭看向林雷，試圖用調侃的語氣緩解凝重的氣氛，“還挺慘的。”

林雷沒有回答，只是將手中屬于蕭炎記憶的兩枚碎片交給他。他低頭凝視著盤龍戒，戒面上的“蚯蚓”已徹底化為一條蜷縮的黑龍，鱗片泛著暗金色的光澤。他的指尖輕輕撫過戒面，低聲道：“德林爺爺說過，雕刻是削去多余的部分……但如果連‘自己’都是被削出來的呢？”

林雷手里緊緊握著一枚碎片，碎片在太陽下折射出奇異的光——那是他最后的那枚碎片。

黑暗的祭壇上，一個女人被釘在十字架上，鮮血順著蒼白的手臂滴落。林雷嘶吼著想要沖上去，卻被父親死死按住。“記住這一幕，兒子……”霍格·巴魯克的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這就是光明教的‘仁慈’。”

“我之前聽你說過光明教祭壇的事，如果有空……我們可以去光明教的祭壇遺址看看。”

窗外，午后的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進來，斑駁的光影在兩人之間晃動。光明教作為邪教，早已被函夏國所圍剿消滅，但林雷的母親和光明教有牽連，這一定不是什么美好的記憶。

“說起來，我為了保留這些碎片，給了引導的師兄一枚‘保研丹’，”蕭炎忽然想起觸碰迪克西時看到的畫面——那個黃毛低聲下氣地向“師姐”求情，而師姐的背影卻有些熟悉……“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這個迪克西？”

林雷搖頭反問，“你會記得18年前的玩伴嗎？”

“其實，我的記憶中不僅有前世，可能還有前世的前世。”蕭炎半帶著戲謔的語氣說道，“可是一點都不記得了。”

“要不你去演‘你的名字’，我幫你向星海誠舉薦。”林雷突然開了個玩笑。

“怎么說？”

“那電影主題曲不是叫‘前前前世’嗎？你的前世有多少啊！”林雷繼續打趣，蕭炎也笑了起來。

“對了，”蕭炎突然轉頭，“你記得試煉里那個戴兔耳朵的女生嗎？”

林雷剛剛放松的肌肉瞬間繃緊。

“小舞？”

“對，就是她。”蕭炎瞇起眼睛，“你出來的時候，我好像看見她躲在樹后面……但一眨眼就不見了。”

林雷點頭：“知道了，還有艾麗絲提到的‘學院生活錨點維護協會’，這個‘錨’具體代表了什么我們也需要探討。”

一只紫色的蝴蝶輕輕落在窗欞上，翅膀上的紋路像極了某個少女的眼睛。

蕭炎突然翻身下床，掌心燃起一縷青色火苗。火焰中，隱約有電光流轉——那是他從碎片中領悟的“三千雷動”。他的身形瞬間化作殘影，在狹窄的宿舍內閃轉騰挪，最后穩穩停在葉凡的足球鞋旁。

“速度不錯，”葉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抱著足球，額角還掛著汗珠，顯然是剛訓練回來，“但規則沖突的問題還沒解決。”

蕭炎收起火焰，咧嘴一笑：“規則？如果這世界本身就是個縫合怪，還講什么規則？”

葉凡沒有反駁。他走到書桌前，攤開手掌，青銅疤痕微微發燙：“你們看這個。”

疤痕上浮現出一行模糊的文字：

“熒惑守心，九龍拉棺，此去……經年。”

三人沉默了片刻，蕭炎率先總結道：

“現在我們可以確定的是，我們每個人的記憶模組中起碼有前世和今生兩個部分，我確定我18年的經歷決定了我現在的我，至于這些穿插的‘前世記憶’，可能像是林雷所說的前世記憶，或者還有一種可能——植入記憶。”

“記憶可以是植入的，但有問題的不至于此，還有我們的能力。”葉凡率先否定。

“我們現在不確定的是，這些能力是我們先天就有，還是來到這里被賦予的，或者是……”林雷最后的話語沒有說出來，只是在手機備忘錄中打出來：有某種力量在引導我們。

“你接下來要去做什么？”葉凡模棱兩可地問道。

“我下午有一堂‘基礎地質學’課，我先去上課了。”林雷一邊收拾著書包，一邊望向蕭炎，不得不說，蕭炎的冒險精神為這件事情開創了某些奇特的路徑。

葉凡無聲點頭，蕭炎卻在林雷關上門后用青蓮地心火煮起了香薰：

“老葉，下次踢完球，把你的足球鞋放到陽臺上——”

葉凡壓抑著笑容，拎著球鞋往陽臺走，順便洗了個澡，剛剛進浴室沒多久，宿舍門就被推開，唐三抱著一摞資料走了進來。

他的袖口沾著機油，敲了敲衛生間的門。

“葉凡在里面。”蕭炎望著他的袖子，那上面除了機油，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唐三卻沒有多說，他的眼鏡片上反射著冷光：“查到了。”

他將資料攤在桌上——那是從玉天恒那里拿來的電子暗器設計圖，但背面用紅筆潦草地寫著一些公式，他分給蕭炎一部分，而這些公式最終都推導到一行字：

“記憶錨點等同于角色核心事件，破壞錨點，角色消失。”

“玉天恒說，每個‘特殊學生’都有對應的錨點。”唐三推了推眼鏡，“只要錨點事件觸發，他們就會按照既定的命運走下去。而這個錨是什么——”

他看向剛剛從浴室出來的葉凡，他赤裸著上半身，掌心的青銅紋越加明顯了，沒有說下去。

下午，林雷獨自前往《基礎地質學》教室。授課的教授——是個滿頭銀發、眼窩深邃的老人——在講到“地脈構造”時，突然用蒙語問他：

“鄂爾多斯的祭壇，你還記得嗎？”

林雷的戒指驟然發燙。教室的地面突然裂開，一道暗紅色的紋路從講臺蔓延至他的腳下，宛如血管般搏動。

教授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地風水火，四象歸位……孩子，你該醒來了。”

當晚，四人聚在宿舍陽臺。

“你確定這玩意兒暫時會不工作？”蕭炎點燃一縷異火照明，望著鋪開暗器設計圖的唐三，像早上葉凡一樣搖了搖電子環。

“你這用詞就很不嚴謹，”唐三瞥了他一眼，“對于我們這種出盡風頭的學生，不工作就是很大的問題，所以我選擇了凌晨兩點半開會，這樣我屏蔽完只用插入你雷鳴般的鼾聲就行。”

蕭炎不悅，剛想和他斗嘴，卻被葉凡打斷，他用青銅疤痕投射出星圖，“先說正事。”

“總結一下，”蕭炎掰著手指數，“第一，我們是‘角色’，被某種力量塞進了這個縫合世界；第二，我們的記憶和力量正在互相污染；第三——”

葉凡目光銳利，補充道，“有人想讓我們‘演完劇本’，而有人想反抗。”

林雷摩挲著戒指，輕聲道：“比如納蘭嫣然，比如艾麗斯……”

唐三突然抬頭：“所以，選吧。”

“是順從錨點，繼續當‘角色’……”

“還是撕了劇本，哪怕會消失？”

夜風拂過，四人的影子在墻上交織，宛如一場無聲的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