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埠貴吃了癟，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鼠，連著好幾天都縮在家里，不敢再輕易招惹林磊。但四合院里的空氣并未因此變得輕松，反而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彌漫著一種更壓抑、更令人不安的沉悶。

林磊修復卡尺獲得獎勵、又“逼退”了閻埠貴的消息，經過各種添油加醋的傳播，早已不再是秘密。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更多。尤其是易中海，林磊那次毫不留情地頂撞和拒絕，如同在他一大爺的權威上狠狠抽了一鞭子，讓他顏面盡失。

他需要一個機會，重新確立自己的掌控力，而“不服管教”、“自私自利”的林磊，無疑是最好的靶子。

周六晚上，吃罷晚飯，各家各戶正在收拾碗筷，一陣急促的敲擊破鐵盆的聲音就在中院響了起來，伴隨著劉海中那刻意拿腔拿調的喊聲：

“開會了！開會了！全院大會！每家至少出一個當家的！趕緊到中院集合！”

又是全院大會。

林磊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該來的終究來了。易中海絕不會放過他。

他放下手里的東西，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出去。

中院已經拉亮了一盞昏暗的電燈（電費是全院公攤的），下面擺了一張八仙桌，易中海端坐正中，臉色陰沉得像能滴出水。劉海中挺著肚子坐在他左手邊，臉上帶著一種終于又能行使“權力”的興奮。閻埠貴縮在右手邊，眼神躲閃，不敢看林磊的方向。

各家各戶的人陸陸續續出來，男人們蹲在墻根或自帶的小馬扎上，女人們則聚在后面竊竊私語，孩子們在人群縫隙里鉆來鉆去。傻柱靠著自家的門框，嘴里叼著根草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賈張氏和秦淮茹也出來了，坐在離易中海不遠的地方，賈張氏那雙三角眼惡狠狠地剜著林磊。

林磊找了個靠后的角落，默默站著。

易中海見人來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桌子，場面安靜下來。

“今天召集大家開這個會，主要是針對近期院里出現的一些不良風氣，進行一下批評和自我批評。”易中海的開場白一如既往的冠冕堂皇，目光卻像鷹隼一樣掃過全場，最終定格在林磊身上。

“咱們院，一直以來都是街道上的先進大院，講的就是團結互助，尊老愛幼！可最近呢？有些年輕人，仗著自己有點小本事了，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眼里沒有長輩，沒有鄰里，自私自利到了極點！”

他沒有點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林磊。

林磊面無表情，垂著眼皮，仿佛沒聽見。

“就說幫助困難鄰居這件事！”易中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痛心疾首的意味，“賈家的情況，大家有目共睹！東旭癱著，幾個孩子嗷嗷待哺，就靠淮茹一個臨時工那點工資，容易嗎？咱們院里有點能力的，誰不伸把手？幫襯一把，怎么了？這不是咱們工人階級應該有的感情嗎？”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向林磊的方向（雖然沒直接指他）：“可偏偏就有人！冷血心腸！眼睜睜看著鄰居揭不開鍋，自己有點糧食，寧可…寧可拿去換雞蛋吃獨食，也不愿意拿出來幫助更困難的兄弟！這是什么行為？是給我們全院臉上抹黑！”

帽子一頂比一頂扣得大，

賈張氏立刻配合地嚎哭起來：“老天爺啊！沒法活了啊！都是黑心肝的啊！看著我們孤兒寡母餓死啊…”

秦淮茹也適時地低下頭，用手抹著眼角，肩膀微微聳動。

劉海中立刻跟上，義憤填膺地幫腔：“老易說得對！這種行為絕對不能縱容！必須嚴厲批評！！”

閻埠貴縮著脖子，小聲附和：“是…是要批評教育…”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傻柱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地大聲道：“可不是嘛！人家現在是能人了，能修機器能掙獎勵，眼里哪還有咱們這些窮鄰居啊！”

人群中開始響起嗡嗡的議論聲，不少人看向林磊的目光帶上了指責和不滿。易中海成功地煽動起了集體輿論。

易中海滿意地看著這場面，感覺權威又回來了。他目光威嚴地逼視著林磊，終于圖窮匕見：“林磊！你還有什么話好說？當著全院老少的面，你自己說說，你拒絕幫助賈家，只顧自己享受，對不對？你眼里還有沒有集體？還有沒有一點工人階級的互助精神？”

所有的壓力，所有的矛頭，瞬間全部集中到了林磊身上。

燈光下，他孤身一人，面對著全院的目光，面對著易中海、劉海中、賈家、傻柱等人組成的強大“道德”陣營。

仿佛他只要敢說一個“不”字，就會被這洶涌的“民意”徹底吞噬。

易中海嘴角甚至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就是要用這種公開批斗的方式，徹底壓服林磊，讓他認錯，讓他屈服，讓他以后只能乖乖聽話。

全院寂靜，只剩下賈張氏故意的抽泣聲。

所有人都等著林磊的反應。

是羞愧地低頭認錯？還是蒼白無力地辯解？

林磊緩緩抬起頭，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但那雙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卻亮得驚人。

他沒有看易中海，也沒有看任何人，只是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然后，用一種清晰而平穩，卻足以讓每個人聽見的聲音，緩緩開口：

“一大爺，您說完了？您說完了，那該我說幾句了吧？”

易中海一愣，沒想到他居然還敢用這種語氣說話。

林磊不等他反應，繼續說道：“您口口聲聲感情，互助精神。好，說得很好。”

他話鋒猛地一轉，聲音提高，目光如電般射向易中海：“那我倒想問問，您這位全院最講道德、工資最高、定量最多的一大爺，您家這個月，具體幫助了賈家多少糧食？多少現金？您又號召其他鄰居捐了多少？賬目能不能公開一下，讓全院都學習學習您這‘無私’的榜樣？”

“您自己帶頭了嗎？您要是自己頓頓啃窩頭，把白面大米都省給賈家，那我林磊沒話說，我現在就回去把最后那點棒子面全給秦姐端來！您做到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冰冷的子彈，精準地射向易中海！直接撕破了他那虛偽的道德外衣！

易中海瞬間臉色煞白，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怎么可能自己不吃給賈家？他還要保持八級工的體面呢！

全場嘩然！

誰也沒想到，林磊不但不認錯，反而直接把矛頭指向了易中海！

“你…你胡攪蠻纏！”易中海氣得手指發抖。

“我胡攪蠻纏？”林磊冷笑一聲，步步緊逼，“還有，您說我自私？我一個月十八塊學徒工資，爹媽撫恤金早就辦后事用光了，我每天喝稀糊糊啃窩頭，就換來幾個雞蛋想嘗嘗葷腥，這就叫享樂？那院里天天吃食堂帶回來油汪汪飯盒的，”他目光掃過傻柱，“算什么？天天算計著怎么占公家便宜、怎么從鄰居身上刮油水的，”他目光掃過閻埠貴和劉海中，“又算什么？！”

傻柱猛地站直了身體，臉色難看。閻埠貴恨不得把腦袋縮進脖子里。劉海中氣得臉通紅：“你…你說誰呢！”

“我說誰，誰心里清楚！”林磊毫不退讓，聲音鏗鏘有力，“幫助困難鄰居，我贊成！但不能逼著一個人餓死去幫另一個人！更不能成為某些人道德綁架、滿足自己私欲的工具！”

他猛地轉身，目光掃過全場那些被易中海煽動起來的鄰居，聲音帶著一種穿透力：“各位大爺大媽，叔叔嬸子！大家都不容易！誰家糧食寬裕？誰家不是緊巴巴地算計著過？今天能逼我勒緊褲腰帶幫賈家，明天是不是就能逼你們家？這真的是互助嗎？這難道不是另一種形式的不公平嗎？！”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不少只是盲從的鄰居。是啊，明天會不會輪到自己？易中海的道德大旗，似乎沒那么光鮮了。

場上的氣氛陡然逆轉！

易中海徹底慌了，他沒想到林磊如此犀利，不僅反擊，還直接瓦解了他的群眾基礎！他猛地站起來，指著林磊，氣得渾身發抖：“你…你強詞奪理！歪曲事實！大會是讓你承認錯誤的，不是讓你在這撒潑的！”

“錯誤？我有什么錯？”林磊迎著他的目光，毫不畏懼，“我的糧食是廠里按定量發的，我的獎勵是靠手藝掙的！我一不偷二不搶，清清白白！我倒想問問，一大爺您這么急著，到底是為了幫賈家，還是為了維護您說一不二的權威？！”

最后這句話，如同致命一擊，徹底戳穿了易中海的心思！

“你放肆！”易中海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茶杯都震得跳了起來！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激烈的交鋒驚呆了。

林磊孤身站在那兒，像一桿寧折不彎的標槍，直面著暴怒的易中海和整個院的沉默。

全院大會，徹底脫離了易中海的掌控。

一場發難，變成了一場對他的拷問。

【負面情緒+50（來自易中海的權威受挫與暴怒）】，【負面情緒+20（來自劉海中的計劃被打亂的氣惱）】，【負面情緒+30（來自賈張氏的咒罵與計劃落空的怨恨）】，【負面情緒+15（來自傻柱被戳痛處的惱怒）】…各種負面情緒提示音幾乎連成一片！

林磊感受著腦海中瘋狂涌入的能量，眼神卻越發冰冷銳利。

他知道，戰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