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訴難道險阻南行
- 劉氏魅魔,三興大漢
- 野犬行
- 3098字
- 2025-08-15 23:57:16
溫縣城北,昔日御林軍駐軍營地內,劉畿、曹德、張平、韓良、以及快馬加鞭趕來的蕭及,五人再度齊聚一堂。
除此之外,例行的戰略方向碰頭會中,多了幾道身影:裴倫、郭令、梁大寶、司馬凱、司馬力。還有一位特邀嘉賓端坐主位:司馬熾。
皇帝司馬熾身側則有幾個是劉畿的老熟人:傅祗、庾珉、王雋。
還有幾人劉畿瞧著就有些面生了:
“不知這幾位是?”
依舊是老熟人傅祗指著新來的幾人向劉畿介紹道:
“這幾位是光祿勛閭丘沖、光祿大夫劉蕃、中庶子劉默、尚書盧志、侍中辛勉、尚書郎辛賓。聞陛下在此,特來護駕。”
傅祗每介紹一人,劉畿便先行恭敬地行禮。有些人如辛勉、辛賓兩兄弟,紛紛作揖還禮,而有些人如劉蕃、閭丘沖則拂袖不屑輕哼,剩下的劉默、盧志兩人則對劉畿的行禮視而不見,卻又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屑之情。
這些人的名字,掌握情報工作的張平在諸人入溫縣時就已經向劉畿匯報過,此番傅祗一一介紹,不過是幫著劉畿將名字與相貌一一對應上罷了。
至于這些人突然出現在溫縣甚至是天子身側,劉畿對此絲毫沒感到意外。
而今看似是劉畿主導著溫縣局勢,但劉畿麾下有多少人心中到底是忠天子還是忠劉畿,想必連這些人自己心里都不清楚。
就像當初的荀彧,恐怕連荀彧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漢室忠臣,還是曹操謀主。
當然,劉畿也不會主動讓手下人難做,這般曖昧不清的感覺,劉畿覺得還挺好。這以后做些缺德事,不就有人背黑鍋了嘛。
除了有皇帝能夠替自己背黑鍋外,劉畿更滿意的是來人之中:光祿大夫劉蕃,這位可是晉陽劉琨的親爹!
之前劉畿還發愁,若是司馬熾叫門,劉琨拒不開門又當如何?現在有劉蕃在此,不說劉蕃那點愚蠢的小心思可以利用。即使利用劉蕃被劉琨看破,劉畿也不是不能當著晉陽諸人的面,與劉琨分食一杯羹!就看劉琨在不在意自己的親爹,在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了。
想到此處,劉畿看向劉蕃的神情都和善了不少。
看著劉畿臉上那熟悉的假笑,曹德不禁打了個寒顫:
“大哥這是又要坑人了。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要被大哥賣了還給的大哥數錢。”
作為曾經替劉畿數錢的倒霉蛋之一,曹德對于劉畿的心狠手黑那可是深有體會。否則堂堂曹氏后裔,曹德怎會心甘情愿認劉畿當大哥。
就在曹德掃視營中新來的諸人中究竟誰先倒霉時,一旁的張平卻被劉畿率先點名:
“承留,營中內務皆由你來操作,你怎可如此無禮?還不快再取些蒲團、支踵,為諸君設座!”
劉畿一邊罵著張平,一邊又向司馬熾身旁諸臣道歉:
“屬下無禮,還請諸公多多見諒!”
劉畿的此番作態讓新來的幾人對劉畿的感官大為改善,卻引得包括皇帝司馬熾在內的幾位熟人對劉畿苦笑不已。前倨而后恭,其必有所求也!
不過此時韓良、曹德跟兩尊門神似的護佑在司馬熾身側,司馬熾及傅祗、庾珉、王雋等,這幾位熟悉劉畿道人也不好開口提醒。
在張平的安排下,大營諸人紛紛落座。待眾人坐定,劉畿當即開口主持起會議:
“此番請陛下及諸公前來軍中只為商議一事,溫縣距平陽不過五百余里,胡人騎兵旦夕可至,此絕非陛下久居之地,故而請陛下及諸公議定,我等該向何往?”
劉畿話音剛落,庾珉便開口說道:
“今海內大亂,獨江東差安,中國士民避亂者多南渡江。陛下自可南渡建康,收江南賢俊,以圖后事。”
庾珉的話頓時引來一片贊同,就連司馬熾此時也想早日南渡,到時有諸多南渡的衣冠大族在,想來劉畿也不敢在諸多大族眼皮底下行弒君之事。
只是還不等司馬熾順勢點頭,一旁的曹德頓時嗤笑:
“陛下身居大寶,為社稷之主,怎可不思恢復故疆?南逃之策,有茍安之漸無遠大之略,恐不足以系天下之望!”
“大膽!”
“小子,竟敢妄議大事?”
也許是被曹德的話語戳到痛處,也許是怕司馬熾聽了曹德的“蠱惑”以恢復故疆為業,留在北境不走。到時一班臣僚不止富貴連性命可都懸了!
見一眾晉臣目眥欲裂的模樣,劉畿趕忙打起圓場:
“此間議事,本就商議,非朝廷政論,還請諸位息怒。”
位居首座的司馬熾也順勢點頭:
“此子言語雖暴,其氣猶可嘉也。”
光祿勛閭丘沖對于司馬熾的評價卻有不同意見:
“陛下,余以為方此時避之南郡,天下事尚未去也,倘使陛下殉匹夫之節,委命于賊手,則江左亦不能保,我等諸臣罪不勝誅矣!”
見其余諸臣聞言紛紛點頭,劉畿當即向張平示意一番,張平登時會意,當即開口:
“夫遷誠雖是下策,然能奔走保其社稷,若燎旁之火,未可卒灰,只是時賊已漸近,車駕倘南,一旦賊追及之,奈何?賊輕騎躡我,重兵躡我,逆戰則不能,引退則無及,賊逼于前,援絕于后,群臣從騎,鳥獸奔竄,人主將安之乎?”
張平口中的賊可不止是匈奴人,還有那位至今猶在項縣屯駐的東海王司馬越。
張平的話語頓時引得營中諸晉臣一陣皺眉。即使是司馬熾自己也不想再回到司馬越的手上。司馬越是真不拿司馬熾當人看啊!
現在被劉畿控制,劉畿起碼還允許司馬熾與傅祗、庾珉等近臣交流一二,這要是回到司馬越手上,傅祗、庾珉等人怕不是又要被拖死狗帶走。
劉畿也趕忙在一旁敲起了邊鼓:
“自頃宰臣專制,委杖佞邪,內擅朝威,外殘兆庶,矯詔專征,遂圖不軌,縱兵寇掠,陵踐宮寺。前司隸校尉劉暾、御史中丞溫畿、右將軍杜育,并見攻劫。廣平、武安公主,先帝遺體,咸被逼辱。逆節虐亂,莫此之甚。臣請詔,將兵詣項,恭行天罰。待佞邪斃,再行南下之事。”
廣平、武安兩位公主,正是何倫、李惲在司馬越走后從皇宮之中搶來泄欲的公主。雖說兩位公主母族出身不高,但終究是司馬熾的親姐妹!
何倫、李惲如此欺辱皇室,再加上之前司馬熾在司馬越那里受的氣,一想到繆播、王延等人當初臨死之際的悲愴,司馬熾當即怒吼:
“朕誓殺此賊!”
見立起司馬越這個靶子成功激起在座君臣的一致怒火后,劉畿當即見好就收。
不用劉畿再添鹽加醋,傅祗、庾珉、王雋、劉蕃、劉默、辛氏兄弟等人皆一致認為司馬越該死!
唯有閭丘沖稍稍還有些理智,清楚以皇帝現在的境況,還無法擅殺一位秉國執政的宗室親王:
“陛下,東海糾合同盟,創為義舉,匡復之功未立,陵暴之釁已彰,罄彼車徒,固求出鎮。任帝京寡弱,狡寇憑陵,此禍難之極,振古未聞。然彼以行臺自隨,麾下兵馬甚重,皆為國家之力,不可迫之太急,不妨稍降其爵,以顯帝心,自有忠臣義士,奉大義而討逆,屆時逆賊旦夕可平矣!”
“卿老成之言,既如此,降其爵為縣王如何?”
“陛下和而不弛,寬而能斷,至圣至明!”
聽著一幫晉室忠臣阿諛奉承皇帝,劉畿五人都強忍著沒有露出笑容,就連曹德,寧可臉憋得通紅,也沒有當著眾人的面失態。
不過劉畿等人異常的表情還是落在有心人眼中。一直存在感很低的王雋在諸晉臣奉承完皇帝之后,鄭重的向劉畿行禮問道:
“今日之議,猶在陛下,洛陽諸公材不足以定遷,而賊鋒飄忽,禁軍亦非舊時可比,然將軍可憑此‘疲羸數百,貂勃數輩’迎天子而出洛陽,道備文武,衷懷忠亮,表宏才而應運,申茂績而經邦,不知此番將軍可否掃清途寇,護君南下,建茲大勛,成我王業?”
見營中晉室君臣將希冀的目光匯集到自己身上,劉畿當即長嘆:
“洛陽兵疲饑饉,旦夕不攻自破,賊乘勝席卷而南,輕騎兼行,以尾駕后,臣實不知當何以御之。”
劉畿話七分真心,三分假意。
按劉畿的預料,今年胡漢應該除了在外征戰的石勒、王彌之外,主力部隊應該不會輕出平陽。
劉淵病重,劉聰去年耗費偌大精力,坑死了太子劉和一班羽翼,為的不就是謀朝篡位?此時再出平陽追皇帝,那就是丟西瓜,撿芝麻了。
漢軍主力不在,劉畿麾下兩千余眾,護佑著司馬熾乘船南下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反而很高。
只是南下之后,不提司馬越現在還沒死且時刻提防著皇帝,便是已經先行南下的司馬睿、王導等衣冠大族也未必還歡迎司馬熾這個皇帝。
搞不好,劉畿就會跟著司馬熾一同在長江之上落水,提前替小明王探探龍宮。這年頭,皇帝名號是真不值錢。
當劉畿細細講述完心中疑慮之后,營中晉室君臣紛紛面露遺憾之情。也不知是遺憾劉畿無法保證南下安全,還是遺憾為何沒有早日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