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得宗室公卿還
- 劉氏魅魔,三興大漢
- 野犬行
- 3060字
- 2025-08-12 23:58:22
小小的津陽門,歷經王彌屯兵,劉聰攻打,一度遭遇大火燒卻。
劉聰退兵之后,津陽門雖經修葺,但也不復當年雄壯,唯剩焦黑的城墻,廢墟般的城樓依舊屹立。
此時,洛陽城內浩浩蕩蕩數千人洶涌而至,每個人都想盡快通過津陽門,登上逃生的船只。
洶涌的人流涌入狹窄的門道,只經過簡單修葺的津陽門頓時不堪重負,大量車馬擠在門道,無數人在門內、門外互相指責、叫罵著。
早已登上船只的劉畿見此情形隨口吐出幾顆橘子核:
“還好跑得快,這要是被堵住了,還不得被拖死?”
“由此觀之,晉室朝臣并無英雄人物,總攬全局。”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晉室盡是鼠輩出!此話當真不假,己謀逆而人成之,事成而惡其人,如此,誰家英雄愿意為司馬氏效命?”
大船上,劉畿與張平一唱一和,一旁的司馬熾聽著面色潮紅,卻又無可奈何。
津陽門內外的荒誕景象真實,當年司馬昭的所作所為真實,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面對昭昭史書,司馬熾也無從辯駁。
津陽門內外眾人,聽到船上不時傳來的笑聲,頓時有人氣不過,高聲大喝道:
“不吊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酲,誰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
當即有人跟著唱道: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怨其正。”
劉畿聞聲,笑聲更加囂張:
“未曾想,我一介山陽草芥,此時竟可與太史尹氏齊名。哈哈,恐怕不日我便成袁紹、董卓之流!只是不知幾時可成霍光、伊尹之輩。”
劉畿的聲音毫無遮掩的傳遍四下,津陽門內外,聽到劉畿聲音的人頓時神情一怔。誰都沒想到,挾持皇帝的人居然會如此的不要面皮。
霍光、伊尹雖行廢立,但還以君王失德為遮掩,袁紹、董卓雖野心勃勃,但仍尊天子。而劉畿,居然敢公然在言語中藐視皇權,蔑視皇帝!
這對歷經九品中正制多年熏陶的王公大臣而言,著實難以理解。劉畿就不怕失天下人心嗎?
若論失天下人心,劉畿當然怕。但劉畿心中的天下人不包括此時擁堵在津陽門內外的世家大族。
劉畿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這些人支持自己,當然這些人也不會支持劉畿,所以劉畿自然不用給這些人好臉色。
世家大族無非是仗著把持教育權,控制知識,以此來控制朝堂。而劉畿恰好手中別的不多,就兩千年的人類文明知識多到溢出。
自己培養的官吏,不比這些道貌岸然的蟲豸更加得力?
劉畿的笑聲,不是沒引來罵聲,可幾句“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的辱罵,劉畿聽著耳朵都快起繭,滿不在乎。
新入伙的裴倫、郭令及梁大寶倒是覺得主辱臣死,派人前來請命出兵給這些“無端”喝罵的賊子們一個教訓。
劉畿卻是擺擺手,告知前來請命的諸人:
“命諸將勿要輕舉妄動,不過是幾聲謾罵,我怎容不得?反害自家兵卒性命?讓他們罵,反正急的不是我等。”
聞令的傳令兵四散之后,劉畿當即朝津陽門口擁擠的人群大叫道:
“敢問太常潘公何在?說好的一炷香,還有片刻,我等便要起航了!”
“將軍稍待!將軍稍待!河南尹在此,裴妃在此!還請將軍稍待,我等這就來!”
此時仍站在門口的潘尼急的滿頭大汗。此時若是走不脫,那可就真的陷在這洛陽了!
不止是潘尼急的跳腳,此時尚在門外的潘滔、裴妃更是急的上竄下跳。一向身居高位,儀態端莊,氣質非凡的裴妃更是急得破口大罵:
“這亂臣賊子,竟敢如此相脅!當真該殺!還有那司馬凱,也是個不頂事的!不過區區幾輛車馬!竟然堵在門口,動彈不得!”
世子司馬毗則稍有見識,知道此時已經來不及再攜帶車馬,只好在裴妃身旁勸慰道:
“母妃,事急矣,不妨棄此間車馬,我等步行前往。”
“棄了?若無車馬相隨,我等飲食何來?如何恩養士卒!非是母妃吃不得粗茶淡飯,只恐無兵卒護佑,我等性命皆操持于亂臣賊子之手啊!”
“可此間兵卒,彼輩豈容相攜?”
司馬毗還是十分清醒的,自家老爹司馬越入洛陽,都要先清理皇帝身旁忠臣,裁汰宮中舊有衛士,防的就是步梁冀、何進后塵。
從劉畿的言語中,司馬毗聽出了劉畿對皇帝毫不掩飾的蔑視,但司馬毗也聽出劉畿不是不學無術的山野土匪,寒門孽子。
尋常山匪、寒門孽子能聽得懂《詩經·小雅·節南山》?有些士族子弟都未必聽過這段。顯然劉畿治學頗深。因此就不能再將其視作等閑。
司馬毗向母親裴妃細細講述了自己的分析,裴妃聞言只得掩面痛哭: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母妃,還是走吧,縱使身陷囹圄,彼輩終是我中原正朔,若待胡人至此,我等皆無命矣!”
“唉,罷了,罷了!走吧!”
不遠處的潘滔見裴妃都在司馬毗的扶持下走下馬車,輕身前往碼頭。潘滔也只得長嘆一聲,跳下馬車,緊隨其后。
雖說劉畿蔑視皇帝、不當人子,但劉畿自俘虜一干后妃、宮室之后,一直秋毫無犯。便是何倫、李惲都逼辱公主。兩相對比,可見劉畿人品。
也許劉畿不是什么好人,但總比落到匈奴人手里強吧?只要不死,日后便可尋得機會,攜天子遷都東南,到時仍可不失公侯之位!
可若是留在洛陽,那可就十有八九要死了!
裴妃母子及河南尹潘滔獨身下馬,身后的人群見狀頓時又是一陣騷動。有的人舍不得家財,有的人害怕失去兵卒護佑,生死操持于他人之手。
最后僅有吳王司馬晏、竟陵王司馬楙、尚書左仆射和郁、右仆射曹馥及太子司馬詮攜寥寥幾位家小徒步前往碼頭。
司馬熾所在的“龍舟”之上,劉畿站在船只舷門,親自迎接太子、諸王、左右仆射、裴妃母子、潘尼、潘滔等人。
一直等到在落在隊伍最后的司馬凱登船,看到司馬凱身后再無人,劉畿當即下令:
“收錨,起航!”
當船隊起航的那一刻,任憑津陽門下何人追逐、喝罵乃至嚎啕大哭,哀聲祈求,船隊都不再有一刻停歇。
劉畿都懶得理會那些舍命不舍財的主,只是命令麾下兵卒朝著那些人大喊:
“若洛陽有失,四下無著,可至山陽覆釜山!上山可得飽食!”
消息傳送出去后,劉畿就不再關注堵在津陽門外嚎啕的那些倒霉蛋,而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司馬凱這位熟人:
“將軍何日來此洛陽?”
“不瞞劉公,年前便至。”
“獻火藥制法?”
“然也。”
“獻出去了?”
“未曾,我來之日,東海王已出京都。”
“哈哈,此則厭德之象已彰,代終之兆先見。不知將軍可愿隨我奉蕭王之業,成沛公之基?”
如果劉畿還是去年那群數不過千的山中賊匪,司馬凱想都不想就會拒絕劉畿的邀請。
但現在,劉畿天子在手,宗室諸王、左右仆射皆為所控。劉畿大勢已成,司馬凱也不再猶豫,當即拜道:
“固所愿,不敢請耳,主公在上,受末將一拜!”
“哈哈,今日得將軍,吾志足矣!”
不管司馬凱是真心還是假意,劉畿都不在乎,只要司馬凱辦事得力就行。當然,前期劉畿也不會安排司馬凱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收下司馬凱后,劉畿這才悠然來到諸宗王、大臣身前:
“山陽劉畿,見過諸位。”
劉畿話音未落,一旁便有人叫罵道:
“哼!賊子!”
劉畿也不惱怒,而是走到此人身前:
“敢問?”
“大晉右仆射曹馥!”
“哦!恭侯(曹洪)幼子,久聞大名。恭侯忠烈為心,愛親憂國。乃穆滿之駿,方之白鵠,可謂齊足者也。然恭侯之子仕晉室,不亦慚乎?”
“賊子安知天命!”
“《魏略》有云:恭侯自以麄疏,欲屈自輔宣帝,宣帝恥往訪,乃托病拄杖。恭侯恨之,以語魏武,魏武辟宣帝,乃投杖而應命也。然否?”
“你!你!”
曹洪家的舊事,曹馥又豈不知?只是曹馥知道也不敢認,卻也不敢否認沒有此事,最后只得啞然無語。
早就領教過劉畿厲害的光祿大夫傅祗不得不出面打起圓場:
“先帝屬當期運,伏茲億兆,順天應時,西平巴、蜀,南和吳會,海內得以休息,兆庶有樂安之心,方得基業,卻是與長白(曹馥字)無干。”
“哼!若非顧念傅公年老疾重,我自當列舉先帝昭昭偉業!”
經劉畿言語壓服了曹馥之后,新上船的諸人再也不敢小覷劉畿。
皇帝司馬熾被劉畿“恭敬”請入龍舟上層與后妃一同歇息,徒留諸王、臣公在甲板上面面相覷。
劉畿不怕這些人私下聯結,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些人無權無兵還怕死,只要握緊了皇帝司馬熾,劉畿諒他們也掀不起什么大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