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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蛇吞象亦有機

司馬毅在司馬懿昔日舊居枯坐一夜,第二天清晨,司馬毅得出一個結論:

現在秉國的是他東海王司馬越,晉祚如何關他司馬毅鳥事?能夠守住溫縣祖地,他司馬毅足可稱得上是司馬氏功臣了!

想通之后,司馬毅當即將面前的炸藥包重新捆好,然后命司馬凱攜炸藥包南下洛陽,向秉國的司馬越敘述黑火藥一事。

此時圍困洛陽的大軍大部雖已撤離,但還有小股游騎環繞洛陽,既是劫掠,也是斥候。隨時向各方匯報洛陽晉軍動向。

等到司馬凱帶著炸藥包九死一生進入洛陽城時,時間已經來到永嘉三年十二月。

此時,圍繞在洛陽周邊的匈奴游騎已盡數撤離,但洛陽外圍的局勢已經徹底糜爛。

王彌在河南肆虐,石勒在河北縱橫,漢主劉淵又調大軍東屯內黃,進一步鎖死洛陽以東黃河水運。洛陽已近乎成為一座孤城。

太公曾曰:“凡攻城圍邑,車騎必遠,屯衛警戒,阻其內外。中人絕糧,外不得輸,城人恐怖,其將必降。”

洛陽城內可不是鐵板一塊。隨著河南、河北大亂,洛陽城內的糧食已經開始出現缺口,隨著糧食供應不足,城內的小民百姓可以再苦一苦,那些王公大臣、世家名流可吃不了餓肚子的苦,已經有人開始人心騷動。

尤其是司馬越自秉國政以來,先是沒用任何能夠說服世人的理由擅殺當朝國舅王延,再之后為了掌控皇宮,罷免宿衛。將洛陽城內的王公大臣、世家大族盡數得罪。

王公大臣、世家大族支持你司馬越攝政,為的不就是榮華富貴?裁員裁到世家子侄身上?這誰能情愿?

于是,隨著局勢不斷敗壞,一眾王公大臣、世家大族對司馬越專權的不滿越來越多,諸多大臣、世家大族開始私下陰謀串聯。

司馬越能夠專權至今,手下不是一點本事都沒有,當洛陽城內人心騷動之始,司馬越第一時間就有所察覺。

尤其是司馬越用盡手段,探明洛陽城內諸多大臣、士族開始抱團取暖、同氣連枝之時,司馬越知道,這個洛陽城他是待不下去了。

當司馬凱攜司馬毅密信進入東海王府時,司馬越已經顧不上搭理老家來的窮親戚,匆匆披上戎裝率軍入宮。

局勢糜爛,內外交困,何進、董卓已經用生命闡述了此時的風暴中心究竟有多危險!所以,司馬越想跑了。

當司馬越率領兵馬入宮時,洛陽上下都嚇了一跳。司馬家可是有當街弒君的黑歷史的!誰也不敢保證時局重壓之下司馬越會不會發瘋。

就連晉帝司馬熾也在得知消息后惴惴不安。好在當司馬越劍履上殿時并未第一時間拔劍,而是恭敬下拜:

“今大晉衰微,枝黨皆盡,陛下孤危,篤臣忠睦,委臣朝事。臣小心忠孝,神祇所鑒。然戰久糧乏,城中大饑,諸公承謬,率眾見責,朝臣無正,各慮私困,更有右衛將軍高韜與殿省小人交通,密與太傅參軍姜賾、京兆杜概等陰私謀逆!臣已盡誅!然內亂已除,外患猶甚,臣請討石勒,且鎮集兗、豫以援京師。”

河南王彌作亂,河北石勒逞兇。南陽之地兵禍連綿,河北王浚內有異志。司馬越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兗、豫二州了。

聽聞司馬越要走,晉帝司馬熾眼前一亮,但還是故作挽留:

“今逆虜侵逼郊畿,王室蠢蠢,莫有固心。朝廷社稷,倚賴于公,豈可遠出以孤根本!”

司馬越當即奏對:

“臣今率眾邀賊,勢必滅之。賊滅則不逞消殄,已東諸州職貢流通。此所以宣暢國威,籓屏之宜也。若端坐京輦以失機會,則釁弊日滋,所憂逾重!”

見司馬越是真的要走,司馬熾當即應允。甚至還“體恤”司馬越征戰勞苦,詔加九錫。

只是司馬熾沒有想到,司馬越雖然要跑,但不代表司馬越是要讓權。

得到皇帝首肯之后,司馬越連東海王府都沒回,只是遣人告知裴氏、世子司馬毗,部將何倫、李惲等人繼續留下守衛洛陽,防衛察看宮廷,并留任心腹潘滔為河南尹,總管留守事務。

司馬越則讓朝廷以行尚書臺跟隨自己,任用太尉王衍為軍司,并將朝廷中享有聲望的賢臣充作佐吏,有名望的名將勇士,全部納入自己官署。近乎徹底掏空洛陽人才,還點齊四萬精銳兵馬隨自己一同南下。

司馬越這一走不僅閃了司馬凱的腰,更讓洛陽上下都看得目瞪口呆。還能這么玩?

已知洛陽現在已是一座孤城,不少稍微有點腦子的王公大臣紛紛向行臺上書,自請隨軍,殺敵報國。

司馬越只一招便將洛陽城內王公大臣與世家大族的串聯破壞殆盡。真不可謂不機智。

只是司馬越及諸多王公大臣這一走,洛陽既有的糧食缺口被司馬越及王公大臣、世家大族聯手砸出一個巨大的窟窿。連皇宮都開始有人挨餓了。

司馬熾也沒想到,司馬越居然做的這么絕!給足了留守洛陽的司馬熾及一些王公大臣運轉權力的空間,但沒有給司馬熾多留一粒米糧。

想要奪權?先填飽洛陽這幾十萬張嘴再說!政斗能玩到這種份上,年前通過商業渠道收到洛陽相關消息的劉季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根據史書記載,司馬越提前了一年逃出洛陽,此事已經證明了,后世的史書不一定符合劉季當下的現實。

不過劉季對此也不是很在意,不說有自己穿越在前的事例,就是后世史書記載的也不一定真實。史書與現實有些許偏差,不足為怪。

事情已經出現,劉季隨即召集眾人商議。

以謀士自詡的張平都沒眼看司馬越的操作:

“這,東海王此舉就不怕洛陽人心盡失嗎?”

“司馬越此時還有人心可言?”

曹德都能看出來,司馬越此次跑路既是時局所迫,更是因為洛陽人心動蕩。

群情激憤之下,權力最大的司馬越可不就是所有人針對的對象?這黑鍋,司馬越不背誰背?

不過曹德也不在乎司馬越的死活就是,聽聞司馬越率領四萬精銳出走,曹德頓時心神一蕩:

“大哥,值此洛陽人心動蕩,防備空虛之際,我等是否有機會,南下擒王?”

當年曹德的老祖宗曹操不就是趁長安內亂之機,出兵西迎獻帝,挾天子以令諸侯,打下曹魏基石。

還不等劉季開口,一旁的張平就直接否決了曹德的妄想:

“高祖據漢中,得蜀地千里沃野,方有成漢之基,光武出撫河北,延攬英雄,優撫民心,方得用武之地。主公現身無尺寸之土,兵不過千,將不過掌,根基虛乏,此時謀洛陽,猶小蛇吞巨象,與自盡無異。”

說白了,劉季現在還沒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穩定的糧食產區。覆釜山終究只是一時之選,做不到立身長遠。

張平的話說的在理,曹德也不得不服,正當曹德迫于現實,垂頭喪氣之時,一旁的劉季卻是看著洛陽邸報笑了:

“小蛇吞象?也不是不可能嘛。”

邸報這玩意起源于西漢,最初是由朝廷內部傳抄,到東漢時便時常張貼于宮門,公諸傳抄。晉承魏祚,此項漢制也繼承了下來。

永嘉三年十二月,最熱門的邸報不是王公大臣的陰私勾當,不是胡虜侵逼郊畿,而是司馬越傳告天下的一道檄文:

“皇綱失御,社稷多難,孤以弱才,備當大任。自頃胡寇內逼,偏裨失利,帝鄉便為戎州,冠帶奄成殊域,朝廷上下,以為憂懼。皆由諸侯蹉跎,遂及此難。投袂忘履,討之已晚。人情奉本,莫不義奮。當須合會之眾,以俟戰守之備。宗廟主上,相賴匡救。檄至之日,便望風奮發,忠臣戰士效誠之秋也。”

司馬越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號召天下諸侯起兵勤王。

劉季隨手將司馬越的檄文邸報丟到桌上供眾人傳閱,等到在座的幾人都看過后,劉季指著邸報笑著說道:

“你們以為,會有幾人應召,出兵勤王?”

“想勤的都勤過了,不想勤的估計也不會勤。此時出此檄文,當真貽笑大方了。”

說話的張平可不認為現存的晉室宗室、地方諸侯會來洛陽湊這個熱鬧。就連天下數得著的“晉室忠臣”張軌也不過是派遣北宮純率領千騎勤王。

晉室天下,放眼望去,真沒幾個真忠臣。

劉季敲了敲桌子,將眾人的目光聚焦后,指著司馬越的檄文笑著說道:

“你們說,若我用山陽之后,漢室正統之名,響應此檄,晉室朝廷當如何謝我?”

“啊?大哥,你幾時成晉室忠臣?”

曹德在一旁滿臉不可思議。

以往每每提到司馬氏,都是曹德啐一口,劉季跟著吐一口。對晉朝開國皇帝司馬懿更是直呼司馬老賊,極盡鄙夷。

曹德是真沒想到,值此晉廷洛陽危難之際,劉季居然想挺身而出。

“嗨,不過是劉越石無能,據晉陽寶地,挾燕趙義士而不得用,我實在是痛心疾首啊。”

當今天下,劉淵占河西、據平陽(臨汾),王浚挾冀州,司馬睿居青徐,窺淮揚,司馬模鎮關中。石勒、王彌縱橫兗豫。

天下梟雄都著眼于逐鹿中原,而占據晉陽形勝之地的劉琨,居然以漢室血裔死忠晉室。

真心給司馬家當狗,劉季都沒臉認劉琨是同族!

劉季的想法震驚四座,但眾人細細想想,以司馬越的政治智慧,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一旁久未開口道蕭及道出心中憂慮:

“劉越石出身大族,少時便以雄豪著稱,時與石崇、歐陽建、陸機、陸云等號稱‘金谷二十四友’,名動天下。謀其爵祿,何其難啊。”

“正因其名重,若我以漢室之名,傳告天下,召其一同南下勤王。你說他來,還是不來?”

越是名聲大的,越是會被名聲所累。劉琨真的忠于晉室嗎?在劉季看來未必。

否則受劉琨名聲感召前往晉陽的抗胡義士就不會雖歸者數千,去者亦以相繼。

但只要劉琨還在意自己忠君愛國的名聲,當劉季以山陽劉氏、漢室正統的名義響應司馬越檄文南下勤王時,劉琨想要保住自己的名聲,保住自己忠君愛國的人設,就不得不出兵響應!

劉季的辦法逼迫劉琨出兵概率很高,但蕭及還有擔憂:

“若劉越石如夏時,僅遣部將南下以全其名,又當如何?”

“那便厚賄東海王僚屬,勸東海王明發旨意,召劉越石南下襄助!想來值此檄文如箭之時,東海王當不吝于營造一番群情響應之態。”

不論是南下勤王還是謀取晉陽都是要花錢的,劉季這么多年行商賺的錢,不就是等待時機用的嗎?劉季才不吝于花大價錢買個機會。

劉季不怕花錢,總管后勤的蕭及卻是心疼錢,一聽到厚賄二字,蕭季不禁問道:

“東海王當真應允?”

“只能說機會很高,因為劉琨在朝中最大的靠山:劉琨的親哥哥劉輿于上月暴斃。”

劉輿的經歷很有意思:

八王之亂,趙王司馬倫專權時,其妹嫁司馬倫之子,劉輿官任散騎侍郎。

趙王司馬倫死后,齊王司馬冏輔政,授劉輿中書侍郎。

及東海王司馬越、范陽王司馬虓舉兵西向迎惠帝,劉輿被任為潁川太守,總攬后方。

當司馬虓被豫州刺史劉喬所敗,北奔河北,任劉輿為魏郡太守。總督后勤。

司馬虓薨逝,劉輿又被東海王司馬越任為左長史,被委以軍國之務。

八王之亂,劉輿接連跳槽四家,皆被委以重任,原因只有一個:能力卓絕,不可或缺。

司馬越一開始也瞧不上劉輿這個“四姓家奴”,言其:“輿猶膩也,近則污人。”

等到司馬越掌權,軍國多事,很多事情司馬越的僚屬自潘滔以下,都拿不出一個妥善的方案,逼得司馬越不得不召見名聲在外的劉輿。

劉輿一來,應機辯畫,深得司馬越之心,司馬越以劉輿為上佐,賓客滿筵,文案盈機,遠近書記日有數千,終日不倦,或以夜繼之,皆人人歡暢,莫不悅附。命議如流,酬對款備,時人服其能,比之陳遵。

時間一長,劉輿在司馬越幕府中成長為近乎謀主的人物。可是這樣的劉輿,今年他死了!而死人是沒有價值的。

任憑劉輿在司馬越心中再重要,時間一長,也會成為蚊子血、飯米粒。

而且劉輿臨終時是勸司馬越,遣弟弟琨鎮并州,為司馬越北面之重。但現在司馬越跑路了,北面重不重對司馬越來說還重要嗎?

聽聞劉輿死訊,蕭及頓時神情一振,當即鄭重點頭表示認可劉季的方案。

見說服蕭及,劉季回頭掃視其他人,張平、曹德、韓良皆點頭附和。“五人小組”全票同意,五人當即籌劃起方案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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