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溫縣城門洞開,數十騎兵踏起一路煙塵隨司馬萬奔襲而來,劉季登時大喜:
“呦呵,咱禮物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司馬家就給咱們送禮來了!”
周圍掘土的眾人聞聲也是嬉笑,隨即無需劉季下令,一個個拿上鐵鍬或背鐵桶,或拎炸藥,快速翻身上馬向陷阱處如風轉進。
走在最后的劉季看著越來越近,連臉上怒容都愈發清晰的司馬萬,當即一撥馬頭開始加速,同時大聲嚷嚷著:
“來啊,來追乃公啊,追到了乃公,乃公賞你肉吃!”
“鼠輩!休走!”
從未遭遇如此挑釁的司馬萬真是氣得七竅生煙,當即狠抽馬鞭,誓要擒獲劉季,將劉季五馬分尸再細細凌遲!
見魚兒上鉤,劉季也不敢托大,登時加鞭催速,謹防晉軍中有騎射高手一箭穿心。當年高祖可就差點被項羽給“斬首”了!
好在陷阱距離溫縣不遠,就在劉季一行人快要被追上之際,劉季等人便已驅馬按照事前標識成功越過了陷阱。
緊緊跟隨在劉季身后的司馬萬等人就沒那么好運了,在踏入陷阱區域的瞬間就有七八名騎兵一頭扎進坑里,不少人更是被坑中木刺刺穿軀體。
更悲催的是,排頭的司馬家騎兵陷入坑中,緊隨其后的騎兵根本剎不住車,有的直接栽倒在舊坑里,有的踏著同袍戰友的軀體栽倒在新坑中。
直至一連陷進去十余騎,尾隨其后的司馬家騎兵這才控制住馬,剎住車。
還不等剩下的十幾騎思考是否要下馬協助戰友脫困,兩邊灌木里突然蹦出數百人,或是張弓搭箭,或是提槍執刀,向失去馬速的己方奔襲而來。
面對數量明顯碾壓己方的敵人,當一個人下意識的調撥馬頭,如風轉進時,剩余的司馬家騎兵士氣陡然崩潰,于是紛紛效仿,轉進奔逃。
回過頭來的劉季看著剩余司馬家騎兵遠去的背影不禁笑道:
“彼輩若早有這速度,我等皆為囚矣!”
四周軍士聞聲哄笑,隨即興奮的摩拳擦掌,前來收割勝利的果實。
很快,經過清點,因為此次陷馬坑中木刺布置的太長太密,所以此戰沒有輕傷的俘虜,更沒有還能用的馬匹。
所有俘虜、戰馬經過劉季審核傷情后,全部賞了一刀,幫他們早點結束痛苦。
尤其是沖鋒在前的司馬萬,腸子都在掙扎時被木刺扯出來了,被抬出來時僅剩半口氣,只能用那無神雙眸死死盯著劉季,宣泄著心中怒火。
劉季見狀,只是輕聲一笑:
“謝謝啊!正愁著糧食快不夠了。”
待劉季謝過,曹德當即剝開司馬萬身上甲胄,直接一刀穿心,司馬萬隨即不甘咽氣。
等到戰場被快速打理完畢,包括司馬萬在內所有尸體都被收殮入土后,劉季提著一塊馬肉放置在司馬萬等人合葬的墳塋前:
“雖然你沒追上乃公,但看在你送乃公如此大禮的份上,乃公還是賞你口肉吃!”
那塊馬肉正是出自司馬萬胯下戰馬,曹德見此情形也不知是該夸劉季慷慨大方,還是該贊劉季殺人誅心。
經司馬萬送大禮,全軍上下美美的吃上一頓馬肉鍋后,劉季再度召集所有騎兵前往溫縣繼續給司馬家拜個早年。
此時,司馬萬的敗訊早已傳入溫縣,因為損失足有十七騎,還丟了一副鐵甲。司馬凱不敢捂住此等敗訊,于是敗訊傳到了高陽王司馬毅耳中。
在司馬凱等人眼里,一戰損失十七騎是一件大事,但在真正的大晉宗室司馬毅眼中,損失十七騎不過是太倉一粟,無足掛齒。
司馬毅此時更想了解的是:是否真的是山陽劉氏上門,山陽劉氏來此又有何目的。
任憑山陽劉氏再落魄,司馬毅也不能小覷金刀之讖的威力!
劉淵這個匈奴人打著漢室的旗號就已經讓晉廷吃盡了苦頭,若是漢室真正的正統再鬧出什么事端,晉廷的未來司馬毅都不敢想。
正當司馬毅思索間,司馬凱又遣人來報:山陽劉氏又來獻禮。司馬毅頓時來了興趣:
“過去瞧瞧!”
等到司馬毅走上城頭時,城門校尉司馬凱早已在東門城樓恭候多時。
經司馬凱引導,司馬毅爬上望樓,看著東門兩百米開外,劉季一行人在往一處填土,司馬毅指著劉季等人問道:
“他們這是作甚?”
“回殿下,屬下不知,屬下斗膽自請單騎出城,探明賊人虛實以報殿下!”
“準了。”
得司馬毅允準,司馬凱走下城樓,卸去身上甲胄,僅著一身布衣單騎前往劉季所在。
一直在觀察溫縣情況的劉季看到司馬凱單騎而來心頭暗喜:只要司馬家肯來人交涉,敲竹杠的事就成功大半了!
兩百米的距離,司馬凱須臾而至,等到司馬凱來到近前,劉季特意派遣劉豺、劉狼持槊相迎。
雖然劉豺、劉狼褪去了匈奴漢軍的衣物,穿上了右衽戰袍,但司馬凱還是從劉豺、劉狼二人那突出的顴骨,深棕色的瞳孔一眼認出劉豺、劉狼匈奴人的身份。
見劉豺、劉狼近前只是威懾,并未動武,司馬凱定了定心神,向周圍人群護衛的劉季高聲喊道:
“莫非山陽劉氏已降偽漢?”
“沒有,不過有這個考慮。”
劉季早就跟劉豺、劉狼通過氣,所以劉季此話一出,劉豺、劉狼面上并無半分波動,倒是司馬凱瞳孔陡然一縮:
“君若欲興復漢室,降于胡虜,豈非貽笑天下?”
“先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你先過來看看,我給你們司馬家送的大禮!”
經過劉豺、劉狼一番搜身,確認司馬凱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后,劉季將司馬凱召至身前。
看著劉季身前大坑里的鐵桶,以及鐵桶旁八包隱隱透著硫磺味道的包裹,司馬凱面露疑惑之色:
“敢問,禮在何處?”
司馬凱并不認為一個破爛的鐵桶以及幾包不知用途的包裹當得起大禮之稱。
“別著急嘛,我這就給你送大禮!”
說著,劉季親自動手,嚴格按照肉包AI的提示布置安置發射藥,裝上炸藥包,布置引線。
待到點燃引線后,劉季趕忙拉著司馬凱跳入一旁準備好的壕溝。
雖說已經盡可能的按照肉包AI提供的辦法打造“沒良心炮”。但劉季也不敢保證自制的鐵桶能夠達到承載發射藥爆炸推力的基礎強度。
一旦“炮彈”炸膛,這禮物可就送到劉季自己頭上了。
好在運氣還是眷顧了劉季,被堆土夯實的鐵桶最終承受住了黑火藥發射藥的考驗,成功將足有十五斤重的炸藥包推上了高空。
隨后沒過多久,十五斤的炸藥包在溫縣城門前百余米的位置成功爆炸。
只聽得“轟”得一聲,溫縣城樓上的司馬毅被炸藥包震的耳朵嗡嗡作響,一旁司馬毅的親兵急忙護佑在司馬毅身前,唯恐司馬毅遭遇不測。
溫縣城樓上的慌亂劉季懶得多管,見炸藥包成功出膛且爆炸,劉季興奮的拉著司馬凱來到鐵桶前,指著尚在冒煙的鐵桶說道:
“你看,此物可將‘天火’擲于近百步外,其威足以摧敵破陣,可稱大禮否?”
首次見到火藥武器的司馬凱現在還沉浸在炸藥包爆炸的威力中,聽著劉季的講述,司馬凱只是呆愣的點頭。
“若我大晉皇室看不上這小玩意,那我便只能售予胡人,也好求取些糧粟果腹。”
一聽到劉季要將如此神器售予胡虜,司馬凱登時就急了!
“此事萬萬不可!山陽劉氏備受朝恩,自當盡忠報國!怎可將此神器贈予胡虜?”
就連常年征戰的司馬凱都被炸藥包的威力所震懾,若是還未見過炸藥包的洛陽守軍,突然被胡人大規模的炸一下,洛陽當場陷落都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處,司馬凱扯著劉季的衣袖,連連大喝:
“大丈夫自當憂國忘家,捐軀濟難,此忠臣之志也。怎可賣氣節,背祖宗,勾結陰險之夷狄,恃強以作惡!”
劉季聞言小熊攤手:
“沒辦法,餓啊。胡人既來,我攜鄉民上山避禍,而今糧粟已盡,若無糧果腹,只可不得已而為之。唯愿祖宗明靈寬宥我等這不孝子孫。”
劉季此話一出,司馬凱頓時醒悟。合著劉季不是來獻年禮的,而是來打秋風的。
但身為司馬家子弟,司馬凱還真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炸藥包此等利器流入匈奴漢國手中。
因此哪怕明知道劉季是在敲詐勒索,司馬凱也只能咬牙道:
“爾欲求糧多少,我自報于王上。”
“八千饑民嗷嗷待哺,懇請大王賜糧十萬石以濟饑民,我等鄉民愿為大王日日祈福,感謝大王活命之恩。”
劉季話說的好聽,但一聽到十萬石這個數字,司馬凱登時被嚇了一跳:
“十萬石!爾當溫縣是糧倉?便是有十萬石糧,憑你們這些人,帶得走嗎?”
十萬石糧食足有近兩千噸重,以當下的環境,起碼需要三五千輛馬車才能一次運走。溫縣雖富,但還沒富到在城里畜養三五千匹馬的程度。
“唉,國難當頭,想我國族竟已淪落至此,罷了,此間物什便是我等鄉民獻于皇族新年賀禮,還請將軍笑納。我等小民,暫且告辭!”
“且稍待!”
眼見劉季是真的要走,司馬凱急忙攔在劉季身前。一旦讓炸藥包技術流入到匈奴漢國手中,洛陽晉廷十有八九就完了!
看著攔在身前的司馬凱,劉季故作疑惑道:
“將軍還有何事?國族既已無力賑濟,我等饑民自當自謀生路,還請將軍放行。”
司馬凱雖然很想一拳轟到劉季臉上,但還是不得不強忍情緒,擠出一抹笑容:
“還請劉公稍待,且容我將此物報于大王,具體賑濟之數目,還請大王定奪。如何?”
劉季聞言“大喜”:
“勞煩將軍為我等饑民求得活路。此間大恩大德,我等感激不盡!”
“呵呵,不敢!”
司馬凱深怕再待下去就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氣,于是簡單問清楚炸藥包的使用方法后就拎著炸藥包回轉溫縣。
很快,司馬凱回到溫縣將劉季的話一一轉述,聽到劉季求糧十萬石時,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司馬毅都被氣笑了。
十萬石是什么概念?晉廷最鼎盛的太康年間,朝廷一年歲入也不過四五千萬石。
劉季一開口就要晉國最鼎盛時年收入的千分之二三。換成現代,就是劉季一開口就要五六百億元。
到了現在,晉廷歲入還不知道有沒有七八百萬石,相當于劉季要拿走晉廷如今一年財稅的百分之一二。這是司馬毅能給得出的物資數?
但司馬凱又在溫縣城內點燃了炸藥包,親自給司馬毅演示了一遍爆炸威力。司馬毅知道,此物萬萬不可為胡虜所得。
可是派遣軍隊黑吃黑的路子都被司馬萬那個蠢貨堵死了,司馬毅也是無奈,最后只得指著司馬凱咬牙道:
“你再去一番,告知那刁民!十萬石糧沒有,將此物制法獻上,朝廷自有賞賜!”
“諾!”
雖然很不想再去看劉季那副欠抽演技,但司馬毅命令已下,司馬凱也只能俯首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