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歌把耳朵貼在透明牢門上，冰涼的合成材料凍得她耳廓發疼。外面走廊傳來規律的“咔嗒“聲，像是某種機械關節在移動。

“第十三次巡邏，“俞辰蜷縮在墻角，手指在膝蓋上劃著看不見的公式，“間隔23分48秒，比上次縮短了12秒。“

“這說明什么？“孟清歌揉著被拘束手環勒出紅痕的手腕。那些未來人給他們戴上的銀色圓環會釋放電流，只要他們說話聲音超過60分貝。

俞辰抬起青黑的眼圈：“說明他們在加緊排查。按照這個效率，最遲明天早上就會對我們進行記憶掃描。“他指了指太陽穴，“直接用納米探針插進大腦那種。“

牢房突然劇烈震動，孟清歌踉蹌著撞上墻壁。警報聲炸響，紅光像血一樣潑滿整個房間。她透過牢門看見三個巡邏機器人齊刷刷轉向走廊盡頭，胸腔部位的武器模塊“咔嚓“展開。

“趴下！“俞辰撲過來把她壓在地上。

爆炸的氣浪掀翻了兩個機器人，第三個剛抬起脈沖槍，一道黑影從濃煙中閃出。金屬碰撞聲過后，機器人的頭顱旋轉著飛過牢門，“咣當“砸在孟清歌面前，電子眼還在一明一滅地閃爍。

黑影在牢門前蹲下。這是個穿黑色戰術服的男人，左眼泛著詭異的藍光，右臉有道貫穿下巴的疤痕。他用手掌按在門鎖上，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

“生物密鑰識別成功。“機械女聲響起時，孟清歌注意到男人的手在發抖。

牢門滑開的瞬間，俞辰擋在她前面：“你是誰？“

男人扯下頸間的金屬片扔過來。孟清歌接住一看，是枚老式懷表——和俞辰隨身帶的那只一模一樣，只是表蓋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叫我時影。“男人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如果還想回到你們的時代，現在跟我走。“

時影帶著他們在通風管道里爬行。管道內壁結著冰晶，孟清歌的膝蓋很快被凍得失去知覺。下方不時傳來爆炸聲，整座建筑像患了瘧疾般顫抖。

“那些機器人...?“俞辰壓低聲音問。

“萊拉的玩具罷了。“時影頭也不回，“真正的威脅是'清潔者'，它們應該已經——“

管道突然被整個掀開。孟清歌尖叫著墜落，被時影拽住衣領甩到一旁。她滾了兩圈抬頭，看見個三米高的金屬怪物。它沒有頭，軀干上布滿攝像頭，六條機械臂末端分別是電鋸、注射器和噴火器。

“趴著別動！“時影躍起時抽出腰間的銀色細鞭。鞭子甩出去時竟然在半空中分裂成數十條，像蜘蛛網般纏住清潔者。但怪物只是頓了頓，就扯斷那些金屬絲繼續前進。

俞辰突然沖向右側的控制面板。清潔者立刻調轉噴火器，火焰擦著他后背掠過，燒焦了半邊頭發。就在火舌即將吞沒他的瞬間，面板“滴“地亮起綠燈，天花板的消防系統突然啟動。高壓水霧籠罩了整個空間。

“導電水凝膠。“俞辰咳嗽著爬回來，“我在控制臺見過配方...“

時影的鞭子殘骸突然全部亮起來。清潔者渾身迸發出藍白色電光，攝像頭發出一連串爆裂聲。它搖晃著倒下時，砸穿了二層樓板。

“走！“時影拽起兩人跳進破洞。孟清歌在墜落途中看見下層房間的全息投影——赫然是2089年的青藏高原，她上個月剛考察過的冰川正在投影中崩塌。

安全屋里堆滿古董級設備。時影給俞辰處理燒傷時，孟清歌注意到墻上的照片：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時空裂隙前，其中有個年輕女孩長得像她。

“那是萊拉，五十年前。“時影頭也不抬，“當時她還是'方舟計劃'的首席工程師。“

俞辰猛地坐直：“你們早就發現了時空裂隙？“

“發現？“時影冷笑，“是創造。“他調出段全息錄像：2185年，地球大氣層已無法過濾太陽輻射。萊拉的團隊用量子對撞機強行撕裂時空，想尋找適合移民的平行宇宙。

錄像突然變成雪花點。時影的機械眼閃過一絲紅光：“他們沒想到會打通到過去。更沒想到...“他指了指兩人，“時空旅行需要'錨點'，必須是成對出現的量子糾纏生命體。“

孟清歌突然明白過來：“所以我們能穿越...因為我和俞辰...“

“你們的腦電波頻率完全互補。“時影敲了敲太陽穴，“就像鑰匙和鎖。“

窗外傳來直升機的聲音。時影迅速關燈，示意他們看街道——成群穿銀色制服的人正挨家挨戶搜查，每個人眼睛都閃著和萊拉同樣的銀光。

“納米蜂群，“時影的聲音突然變得疲憊，“她把所有官員都變成了宿主。現在明白為什么必須阻止你們回未來了？“

俞辰突然抓住時影的領子：“你還沒解釋為什么會有我的懷表。“

時影的機械眼第一次出現波動。他剛要開口，整面墻突然爆炸。孟清歌被氣浪掀翻，模糊看見煙塵中走出個銀瞳女人——正是全息影像里的萊拉，只是現在她半邊臉都覆蓋著金屬紋路。

“找到你們了。“萊拉的聲音帶著電子混響。她身后懸浮著無數納米機器人，像銀河般旋轉。

時影突然把某個裝置塞進孟清歌口袋：“記住，太陽耀斑不是災難——“他的話被激光束打斷。萊拉抬手時，時影的胸口出現個燒焦的洞。

“跑！“俞辰拖著孟清歌撞碎后窗玻璃。他們在下墜途中，孟清歌看見時影用最后力氣撲向萊拉，懷表從他領口滑出——表盤里嵌著的，赫然是她紋身圖案的微縮版。

兩人摔進垃圾處理車時，孟清歌摸到時影給的裝置。那是個微型投影儀，顯示著2089年的地球模型，但大陸板塊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裂。底部有行閃爍的紅字：

【當前時空穩定性：11%】

【臨界倒計時：72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