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辰用指節敲擊著透明牢房的墻壁，發出沉悶的“咚咚“聲。“第三次了，還是同樣的頻率。“他轉頭對隔壁囚室的孟清歌說，“這材料至少有一米厚，混了碳納米管和——“

“——和某種吸波聚合物。“孟清歌接話，手掌貼在泛著微藍光的墻面上，“我更好奇他們為什么把我們分開關。那個機器人獄警說的'污染風險'是什么意思？“

俞辰剛要回答，整個走廊突然陷入黑暗。三秒后，應急紅光像血一樣潑在墻壁上。遠處傳來金屬撕裂的刺耳聲響，接著是某種高頻嘯叫，聽得人牙根發酸。

“蹲下！“俞辰本能地撲向隔開兩人的透明墻。幾乎同時，他們頭頂的通風管炸開，銀白色霧劑暴雨般傾瀉而下。

孟清歌劇烈咳嗽著，看到霧中浮現出一個人形輪廓。那身影抬手按在囚室門鎖上，掌心里有什么東西發出蜂鳴般的震動。門禁系統爆出一串火花，玻璃墻突然變成液體，嘩啦一聲垮塌在地。

“呼吸抑制劑的解藥只有四分鐘效力。“來人甩給他們兩個面罩，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想活命就跟上。“

他們在錯綜復雜的管道里爬行。帶路人黑色作戰服后背印著模糊的符號——一個被閃電貫穿的沙漏。面罩讓孟清歌的呼吸聲在耳邊放大十倍，但至少遏制了喉嚨里火燒般的疼痛。

“執法者用的是神經毒霧。“那人頭也不回地說，“專殺你們這種時間線外的寄生蟲。“

俞辰差點撞上突然停下的帶路人。前方管道盡頭透出冷白的光，隱約能聽見機械運轉的嗡鳴。帶路人摘下面罩——是個三十出頭的女性，左眉骨到顴骨爬著蜈蚣似的傷疤。

“記住路線。“她敲擊腕甲，投影出迷宮般的立體地圖，“藍點是追兵，紅點是哨戒炮。我們走黃色路線，但三號通道的屏蔽器快沒電了。“

孟清歌突然抓住她手腕：“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們——“

“——從2089年來？“女人咧嘴笑了，“因為你們聞起來像過期柴油和絕望的混合物。我是時影。“她掀開袖口，露出手腕內側的烙印：一個正在溶解的表盤。

管道突然劇烈震動。時影臉色驟變：“媽的，他們啟用了'清道夫'！“

當那個六足機械蜘蛛撞破管壁時，俞辰確信自己看到了死神。它頭部旋轉著十二個鏡頭，腹部伸出三根注射器似的探針，針尖滴著熒綠液體。

時影把兩人推進側面的檢修口：“跑！別回頭！“

孟清歌最后看到的畫面是時影從靴筒抽出一把脈沖刀，刀身炸開的藍光里飛舞著數據流般的紋路。機械蜘蛛的嘶叫和金屬撕裂聲混在一起，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他們跌進一個滿是屏幕的房間。墻上的監控畫面顯示整個設施正在封鎖，無數紅點從四面八方涌來。俞辰喘著粗氣看向通風口——時影沒跟上來。

“她死了？“孟清歌聲音發顫。

“不太可能。“俞辰指向角落的顯示屏。上面跳動著血色文字：【存活確認：時影。清除進度32%】。他突然僵住了——監控畫面里，時影正把脈沖刀插進最后一個機械蜘蛛的鏡頭組，她掀起的面罩下，右耳戴著和俞辰一模一樣的隕石材質耳釘。

門被踹開的巨響打斷了他的思緒。時影渾身是血地跌進來，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她甩過來一個數據芯片：“植入你們皮下，除非想被穹頂的掃描系統標記為入侵物種。“

孟清歌接過芯片時倒抽冷氣——時影露出的手腕內側，有一道和俞辰車禍疤痕完全一致的Y形傷疤。

時影給自己注射某種銀色藥劑時，俞辰注意到她戰術腰帶上的裝備：一臺改裝過的量子計算器，型號是2088年MIT實驗室被盜的原型機；還有半塊融化后又凝固的巧克力——孟清歌最愛的比利時牌子。

“你們偷看的未來資料是閹割版。“時影咔噠一聲接回脫臼的肩膀，“穹頂紀元不是人類進化的終點，而是——“

警報聲突然炸響。所有屏幕同時閃爍：【檢測到時間線污染源】。時影罵了句臟話，拽起兩人沖向備用出口。經過某個控制臺時，孟清歌瞥見上面貼著的照片：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時空裂隙前合影，其中年輕版的時影旁邊，赫然是頭發花白的俞辰。

“那是——“孟清歌剛要開口，時影突然把她推向俞辰：“接住！“

某種透明力場在三人之間展開。時影的身影開始詭異地閃爍，就像信號不良的全息影像。“記住，“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當你們看到太陽表面出現黑色漩渦時——“

力場崩塌。時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地板上幾滴閃著銀光的血。俞辰彎腰觸碰那些血珠，它們立刻汽化成一行懸浮文字：

【時淵即將開啟。找到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