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啊,“嗖”的一下就穿過天臺了,跟一把看不見的刀似的,把空氣都給割開了,那風叫得可尖了。
沈昭昭的黑頭發在大風里可勁兒地飄呢,頭發就跟鞭子似的,抽到臉上,涼颼颼的。
她腳底下的金屬格子有點顫悠,涼氣順著高跟鞋底就往腳心里鉆。
遠處城市的輪廓在風里都看不清楚了,霓虹燈在越來越暗的天色里一閃一閃的,就跟偷看人的眼睛似的。
風一吹,沈明月臉上那副甜甜美美、柔柔弱弱的假樣子也沒了。
她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就沒了,肉眼都能看出來,口紅在冷風中都干巴得沒光澤了,那雙畫得漂漂亮亮的眼睛里,頭一回明晃晃地露出驚慌和怨恨。
睫毛膏在風里有點花了,就像黑色的眼淚印子似的,把她心里的慌張都給暴露出來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的壞主意藏得特別好呢,沒想到讓沈昭昭這么隨隨便便就給說破了。
“姐,你說啥呢?啥病歷記錄啊……我就是擔心你。”沈明月的聲音有點發抖,手指頭冰涼冰涼的,死死抓著手袋的鏈子,金屬扣都把手心硌出一道紅印子了。
她想努力擠出個笑來,可是嘴角的肉不聽話地直抽抽,就像個馬上要破的面具似的。
沈昭昭呢,連個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給她。她慢悠悠地把芋圓奶茶的吸管從杯子里拔出來,指尖就感覺到塑料和紙杯分開時那輕輕的“啵”的一聲,芋圓殘留的汁水滴下來,在水泥地上弄出一小片深褐色的臟印子。
她很隨意地把吸管丟到旁邊的垃圾桶里,動作很優雅,可就是有一種讓人沒法反駁的壓迫感。
“擔心我?”她這才把頭側過來,那雙清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明月的心窩子,就像兩把鋒利的手術刀似的,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偽裝一層一層地剝開,“你是擔心我‘情緒不穩定’,壞了你借著我搭上瀾星珠寶,再攀附上顧家的好事?還是擔心秦雅那個笨蛋把你給供出來,讓你在沈家沒了地位?”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子彈,準準地打中沈明月的要害。
風呼呼地灌進她的耳朵里,耳朵嗡嗡的,差點就把沈昭昭的聲音給蓋住了,可那些話就像針一樣,一根一根地扎進她的神經里。
沈明月往后趔趄了一步,手指甲狠狠地掐進手袋的皮子里面,皮子發出很細微的“吱呀”聲,還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掐痕。她就納了悶兒了,自己這事辦得那么隱秘,沈昭昭咋就知道了呢?
難不成是顧時宴?
不能夠啊,顧時宴就算去查,也只能查到秦雅和白薇,怎么可能查到自己這個躲在背后的人呢?
“我都不知道你在瞎扯啥!”沈明月硬撐著氣場,可聲音還是變得尖銳了些,就跟玻璃劃在金屬上似的,“姐,你剛和瀾星鬧掰,現在又在這兒亂懷疑人,我看你才是真的情緒失控了呢!要是爸知道你這樣,肯定特失望!”
“爸?”沈昭昭冷笑了一聲,那笑聲被風一吹就散得七零八落的,可還是充滿了嘲諷和悲涼,“你倒提醒我了。沈明月,你可得好好祈禱爸永遠別醒過來。不然的話,他要是知道你跟外人勾結,用這么卑鄙的手段來算計他的親閨女,你說,他是先拔掉你的爪子呢,還是直接把你掃地出門?”
她往前邁了一步,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冷得就像寒冬似的。
風把她銀灰色戰甲裙的裙擺吹起來了,那金屬質感的面料在暮色里閃著寒光,就像鎧甲似的貼在她身上,勾勒出一種不容冒犯的線條。
這銀灰色的戰甲裙啊,這個時候就好像真的變成了堅不可摧的鎧甲,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馬上要上戰場的女將軍。
“我再跟你說一遍,沈家的事兒,哪有你這個上不了臺面的養女說話的份兒。你以為偷了媽媽的設計稿就能把我給頂了?你覺得巴結上公司那幾個老頑固就能把位置坐穩嘍?沈明月啊,你靠偷弄來的所有東西,我肯定會讓你加倍還回來的。”
說完這話,沈昭昭就不再瞅她了,扭頭朝著天臺門口走去。
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又很干脆的“噠、噠”聲,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沈明月的心尖兒上。
“還有我的劍呢,”她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清楚又果決,“馬上,你就能瞧見了。”
門被輕輕關上了,把沈明月那張因為嫉妒和害怕都扭曲了的臉給隔在了外面。
金屬門鎖“咔噠”一聲輕響,就好像命運的大門關上了似的。
沈明月站在那兒,渾身冷得不行,天臺的風就像能鉆到骨頭縫兒里似的,喘氣都像帶著冰碴子。
沈昭昭剛剛說的那些話,特別是“養女”這倆字,就像一根有毒的刺兒,狠狠地扎進了她心底最見不得人的地方。
“沈昭昭……你就等著吧!”她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眼睛里冒著火,那是一種瘋狂的火焰,“我要是不好過,你也甭想好過!”
在另一邊呢,沈昭昭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那厚厚的玻璃門把風聲都給擋住了,屋里的恒溫空調吹著暖風,吹到她有點涼的臉上。辦公室里,淺灰色的地毯把腳步聲都給吸沒了。
墻上掛著沈父年輕時畫的幾張設計手稿呢。那燈光啊,柔柔和和地照在實木辦公桌上,把她安安靜靜的側影給映了出來。
小桃正興奮地拿著平板電腦,那屏幕上啊,各大媒體關于“瀾星事件”的報道不停地跳出來。嘿,這風向可是完全變了啊。
“姐!你快瞅瞅!瀾星的股價今兒一開盤就跌停了呢!網上都在罵他們忘恩負義,捧一個踩一個的!還有人把白薇的老底都給扒出來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豪門準兒媳,顧家那邊根本就沒人承認她這號人!”小桃激動得臉都紅透了,在這安靜的辦公室里,她的聲音顯得特別響亮,“顧總可太厲害了!就跟突然冒出來的救星似的!”
沈昭昭看著屏幕上顧時宴那張清冷又帥氣的側臉照片,手指頭不自覺地在手機屏幕上摩挲著,那屏幕冰冰涼涼的。
那張被他撿起來、夾在筆記本里的破裂合約的照片,好像還帶著溫度呢。
“下回啊,讓我自己來解決。”
他這話呢,有點霸道,不過也讓人心里暖暖的。
不得不說啊,這一回,是顧時宴幫她把那些障礙都給清除了,讓她贏得特別漂亮。
但是沈昭昭心里比誰都明白,這種被保護的情況啊,可不能一直這樣。
顧時宴就像她的鎧甲一樣,不過她可不能老是躲在這鎧甲后面。
沈家的這份家業,那可是父親辛辛苦苦一點一點打拼出來的。現在老爸病倒了,家里有沈明月那個壞女人在那兒盯著,就像條毒蛇似的,隨時準備咬人。外面呢,也有好多心懷不軌的人在打主意。
我得守住的啊,可不只是自己的面子,那沈氏集團的將來也得靠我撐著呢。我可不能光指望著顧時宴。我得自己動手,把自己的本事都使出來。
深吸一口氣,沈昭昭就撥了內線電話,很沉穩地說道:“告訴設計一部和打版中心的王叔、李師傅,十分鐘之后,到我辦公室來開會。”
小桃愣了一下,說:“姐啊,設計一部現在可是沈明月的人在管著呢,王叔他們啊,都被晾在一邊好久了。”
“就是因為這樣才叫他們來呀。”沈昭昭眼睛一亮,“去吧。”
十分鐘之后,幾個頭發都白了,臉上滿是憂愁的中年男人,很不自在地站在沈昭昭的辦公室里。
空氣里有股淡淡的茶香,這是沈昭昭親手給他們泡的龍井呢,熱氣騰騰的,在燈光下飄著。
王叔是打頭的,他可是沈氏的老功臣了,從老爸剛開始創業的時候就跟著,是整個公司里打版技術最厲害的。
“大小姐,您找我們……”王叔嘆了口氣,聲音干干巴巴的,透著那種壓抑了很久的疲憊。自從老爸生病倒下,沈明月掌了權,他們這些就知道埋頭搞技術,不懂怎么站隊的老人就被擠到一邊去了,整天都沒什么事兒干。沈昭昭站了起來,親手給他們倒茶呢。那瓷杯和托盤輕輕一碰,就發出了清脆的“叮”的一聲。
她的樣子特別謙和,可又有一種讓人沒法反駁的威嚴勁兒。
“王叔,李師傅呀,我爸以前老是念叨,說你們是他最信得過的伙伴,就像沈氏的定海神針一樣呢。”
就這么一句話,幾個老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在茶香彌漫的時候,有的人低著頭抿著嘴,有的人輕輕咳嗽幾聲,其實都是在掩飾自己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大小姐……”
沈昭昭也不啰嗦,直接就把投影打開了。屏幕上出現的,正是她在瀾星盛典上穿過的那件銀灰色的戰甲裙。
光影晃來晃去的,金屬的光澤在幕布上一閃一閃的,就好像那戰袍是有生命在呼吸一樣。
“這件裙子,你們肯定都認識。”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外面的人都說,這是我用來反抗的戰袍。可我想跟你們說啊,這可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戰袍,它也是咱們沈氏設計精神的戰袍呢。”
她眼睛掃了一圈在場的人,目光特別熾熱:“沈明月上臺之后,主推的都是些啥玩意兒啊?都是那些迎合市場的流水線生產出來的東西,都是些沒有靈魂的仿品。她扔掉的,恰恰就是我爸最看重的東西——原創精神和匠心工藝。而這些東西啊,可都在你們的手上呢。”
王叔他們幾個一下子呼吸都停住了似的,特別激動地看著她,手指不自覺地在茶杯上摩挲著,熱氣把他們的指尖都熏得紅紅的。“瀾星的合同我給撕了,不過現在沈昭昭的名聲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響亮。”沈昭昭嘴角帶著一抹自信的笑,“我打算在公司內部成立一個獨立的設計師工作室,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昭’。”
“‘昭’這個字呢,來自我的名字,也有‘昭示天下’的意思。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沒有瀾星,沒有那些所謂的超棒資源,光靠咱們自己的設計和手藝,也一樣能在這個行業里站到頂尖位置!”
“工作室的第一個系列啊,就叫做‘涅槃’。而這條戰甲裙呢,就是咱們的主打款!”
這話就像一顆炸雷,在安靜了好久的辦公室里猛地炸開來!
王叔他們那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睛里,又有光亮冒出來了。
那可是被壓制了太長時間的熱情和夢想啊!
“大小姐!咱們干!”王叔用力一拍大腿,激動地站起身來,聲音特別響亮,“只要您說一聲,我們這些老骨頭就拼了!”
“沒錯!拼了!可不能讓沈總的心血被那個女人給毀了!”
看著又振作起來的大家,沈昭昭心里暖乎乎的。
茶香、人聲、光影混在一起,這個時候,她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這就是她的依仗啊,是她能拔劍而起的底氣呢!
可誰能想到啊,會議剛一結束,沈明月那邊的報復就到了。
公司的財務總監,那可是沈明月的親信,直接就跑到她辦公室來了。臉上似笑非笑的,把一份文件遞了過來,那文件的紙邊啊,利利的,就跟遞過來一把刀似的。
“沈總監啊,這是集團新出的財務規定。您想弄個獨立工作室,行是行,但所有預算都得嚴審。還有啊,您要的那種頂級絲光錦面料,倉庫那邊說庫存不夠了,一時半會兒調不出來。再有呢,打版中心那幾臺德國進口的機器,下午就得送去檢修,啥時候回來還不知道呢。”
這說的每一句話呀,都像是在掐她的脖子。
沒了錢,沒了料子,又沒了設備,她的工作室不就成了個空架子嘛。
小桃氣得全身直打哆嗦:“他們也太欺負人了!這明擺著就是公報私仇嘛!”
沈昭昭呢,卻特別平靜,就淡淡地瞅了一眼財務總監,說:“曉得了。”那聲音平靜得就跟鏡子似的湖面一樣,一點起伏都聽不出來。
等那人走了之后,她掏出手機,沒給顧時宴打電話,而是撥了另外一個號碼。電話一接通,就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昭昭啊?咋想起來給我這個老頭子打電話啦?”
“周伯伯,”沈昭昭的聲音里透著股晚輩特有的親昵勁兒,她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著,敲得穩穩當當的,“我記得伯伯您旗下的紡織廠,是不是新搗鼓出一款叫‘云織紗’的面料呀?聽說這個面料可比絲光錦還要輕薄,還特別堅韌呢。”
電話那頭的周董呢,那可是沈昭昭她爸的鐵哥們兒,在國內紡織業那可是響當當的老大。
周董先是一愣,緊接著就開懷大笑起來:“你這小丫頭,消息還挺靈通的呢!沒錯,剛弄出樣品來,還沒對外說呢。怎么著,你看上這面料啦?”
“嗯。”沈昭昭也不兜圈子,直截了當地說,“我需要一批,價格就按市場最高價給您算。不過呢,我有個挺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請求,這件事兒啊,希望伯伯您能幫我保密。”
“保密?”周董多精明的人啊,一下子就感覺出這里頭有點不尋常的味兒,“丫頭啊,是不是在沈家受啥委屈了?你跟伯伯說,誰要是敢欺負你,我……”
“周伯伯,”沈昭昭把他的話給打斷了,語氣那叫一個堅定,就跟金屬似的又冷又硬,“這是一場我必須得自己去打的仗。您呀,只要把最好的劍遞到我手上就行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幾秒,接著就聽到一聲滿是欣賞的夸贊:“行啊!老沈的閨女就是不一樣!有骨氣!你就把心放肚子里,面料還有最棒的師傅,我明天就偷偷給你送過去!看誰敢卡你脖子!”
掛了電話,沈昭昭望著窗外,城市的霓虹燈開始閃起來了,光影在她眼睛里晃悠,就像星河倒過來了似的。
沈明月還以為斷了她的資源,就能讓她乖乖聽話?
她可太傻了。
沈家的那些人脈啊,沈家的聲望啊,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那才是最厲害的武器呢。
而且這把武器,一直都在她手里攥著呢。
天越來越黑了,顧氏集團頂樓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老周把一份調查報告輕輕擱在顧時宴的桌子上,紙張在光滑的大理石臺面上滑過,發出了很輕的“沙”的一聲。
“顧總,都查明白了。瀾星那事兒,背后確實有沈明月小姐在搗鬼。她讓助理聯系了秦雅,暗示可以拿沈昭昭小姐‘精神狀態不好’當理由換主秀,還答應事情成了之后,會推動沈氏和瀾星深度合作呢。”
顧時宴翻著文件,他那金絲眼鏡后面的眼睛冷得像冰一樣。
手指頭在紙頁上滑過,就像刀在雪地上劃過去似的。“還有啊,”老周接著匯報,“今天下午呢,在沈氏集團里頭……沈明月那小姐啊,用自己的權限,把沈昭昭小姐新工作室的物料和設備供應全給切斷了。”
顧時宴本來在做著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他把頭抬起來,那目光就像閃電似的,一下子就穿過夜色,朝著沈氏大樓的方向射了過去。
“她干了啥?”
“沈小姐啊……她沒找我們求救呢。”老周小聲地說道,“她找了周氏紡織的周董,偷偷地調了一批特別頂級的面料。”
聽到這兒的時候,顧時宴原本緊繃著的嘴角,突然很細微地往上翹了那么一下。
那一絲笑意啊,冷颼颼的,可又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驕傲勁兒。
真不錯啊。
他的那個女孩,不需要他老是在后面護著。
她正在磨煉自己的本事呢,打算自己親手把那些束縛自己的東西都給弄掉。
他把手機拿起來,翻出沈昭昭的電話號碼,手指頭在撥號鍵上頭停了好幾秒,到最后呢,還是沒按下去。
他改撥內線電話了。
“去告訴公關部,準備一份通稿。”他說話的聲音又回到了平常那種冷靜又冷淡的樣子,不過這通稿的內容啊,可是能在整個商界攪起特別大的風浪呢。
主題是顧氏集團旗下的“風投基金”呢,要開始一項叫“原創之光”的扶持計劃啦,第一期就投十個億進去。這計劃面向全國,只要是那些一直堅持原創,還有匠心精神的設計師工作室,都能得到扶持。
他停了一下,又接著說:“老周啊,你讓法務部準備準備,沈氏集團內部最近不是有那種‘涉嫌不正當競爭,還打壓原創設計師’的事兒嘛,給他們發個律師函。這律師函呢,措辭要友好點,就是給他們董事會提個醒兒。”
老周一聽,心里猛地一震,一下子就懂了顧總的想法。顧總這不是要直接去管這事兒,而是要給沈小姐弄出一個特別公平的環境,甚至是對她特別有利的局面呢。
顧總要讓整個行業的人都看清楚,誰在給原創撐腰,誰又在打壓原創。他想讓沈明月那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在這么大的資本力量和輿論壓力面前,變成大家眼里的一個大笑話。
顧時宴靠在椅背上,手指長長的,輕輕敲著桌面,敲得很有節奏,眼睛看著窗外沈氏集團大樓那邊,聲音輕輕的,就像情人在耳邊悄悄說話似的,可這聲音里卻有著一種能把啥都毀掉的力量。他說:“告訴沈明月,這游戲啊,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