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的中心位置，沈昭昭卻平靜得很，就跟在品嘗一道普普通通的小菜似的。

她把最后一根辣條放進嘴里，那辛辣的味道在舌尖一下子就散開了，就像一小團火焰似的，把她眼底深處的那種戰斗欲望給點燃了。

手指尖上剩下的紅油在燈光下面閃著微弱的光，辣味混合著孜然那種焦焦的香味在鼻子里繞來繞去的。她不慌不忙地拿紙巾擦手指，動作慢悠悠的，就好像剛才吃那根辣條不是要引發大風暴的前奏，而是下午茶休息后的一點小尾巴。

“昭昭姐，你這可算是把周曼姿往絕路上逼啊！”陳默的臉色比沈氏的股票價格還讓人看了難受，他拿著手機，手心里全是冷汗，那手心的汗都快要滲到手機屏幕的邊兒上了，“她可是《錦繡行》的投資人之一呢，在圈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兒，有仇必報啊！”

“投資人？”沈昭昭慢悠悠地擦著手指，聲音里帶著點嘲諷的意思，手指尖在紙巾上劃過時發出很小的沙沙聲，“她那點投資啊，等顧氏注資的消息一公布，就啥都不是了。至于有仇必報嘛，哼，我這人啊，也從來就不相信什么以德報怨那一套。”

她的話剛說完，手機屏幕又亮了，這次是《錦繡行》的導演李維打來的電話。

陳默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緊張兮兮地盯著沈昭昭，連呼吸都變得特別輕，就好像生怕打擾了命運的宣判似的。是被周曼姿逼著來興師問罪的呢，還是有別的啥情況？

沈昭昭按下免提鍵，就聽到李維那聲音，有點激動，還帶著點沙啞，從聽筒里傳了出來：“沈小姐啊！你那個試鏡的視頻我看了，哎呀，可不是就看了一遍，我看了幾十遍呢！簡直太牛了！這才是我們心里想要的衛國女將啊——不對，你簡直把衛青梧這個角色給演活了！”他激動得聲音都有點發顫了，還能聽到背景里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就好像他正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那個視頻呢。“你那回頭的一眼啊，冷得就跟北境的風雪似的，可是眼睛里頭又藏著那種國家破碎的痛苦——就那一瞬間，我就知道，衛青梧又回來了！”

陳默驚得嘴巴張得老大，都能塞進去一個雞蛋了。

沈昭昭嘴角微微往上翹了翹，不過說話的語氣還是挺平淡的：“李導，您可夸得太過了。”

“哪里過了，一點都不過！”李維的聲音里滿是那種藝術家的狂熱勁兒。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玻璃杯碰撞的聲音，估計是他激動得站起身來不小心碰到桌角了。“網上那些評論說得沒錯，這才是真正的女將軍啊，有血有肉的，有那種殺伐決斷的氣魄！我可不管什么周曼姿，什么刪減戲份的事兒，衛青梧這個角色，必須得是你演！二十集的戲，一分鐘都不能少！不行，我還得跟編劇商量商量，必須得給你加戲！”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有力，直接就宣告了周曼姿第一輪的攻擊徹底失敗了。

沈昭昭放出那個視頻，可不是腦子一熱就干的事兒。她賭的啊，就是李維當導演的那份藝術上的追求，還有對自己作品的那種愛惜勁兒。

一個真心想拍出好片子的導演，咋可能拒絕一個能把角色演得特別出彩的演員呢？更何況這個演員都已經給劇集帶來超級高的熱度了。

“李導，多謝您信任我。”沈昭昭的聲音穩穩當當、很有力量，她的指尖輕輕敲著桌面，敲出的節奏穩穩的，就像戰鼓敲完之后還留著的那點余音似的。“我肯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電話一掛，辦公室里安靜得要命。

空調嗡嗡響著，冷風一吹，陳默那汗濕了的后脖子涼颼颼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陳默瞅著眼前這個特別從容、特別淡定的沈昭昭，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一樣。

這還是以前那個老是跟在顧時宴屁股后面，又膽小又自卑的沈家大小姐嗎？

這明擺著就是一個能在千里之外就把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然后決勝千里的大將啊！

就在這個時候，在另外一個城市的豪華大別墅里，周曼姿氣呼呼地把手里的平板電腦使勁兒往地上一摔，那屏幕一下子就碎得跟蜘蛛網似的，碎片的邊兒上還映出她那臉都扭曲了的模樣。

“沈昭昭！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耍我！”她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穿著高跟鞋就往碎屏上踩，發出那種特別刺耳的“咔嚓”聲，化得再精致的妝也蓋不住她眼睛里的那種兇狠勁兒。

她的經紀人在旁邊站著，嚇得哆哆嗦嗦的，大氣都不敢出，就感覺這空氣像冰一樣，都凝固住了。“李維那個老不死的，居然為了沈昭昭跟我對著干！他也不想想，這劇本可是我投的錢呢！”周曼姿咆哮著，伸手就去抓桌上的水晶杯，想砸出去，可舉到半空中的時候，突然就停住了。

她逼著自己鎮定下來，手指頭因為太用力都變白了，眼睛里滿是怨恨，就像裝滿了毒液似的。

正面剛不行的話，那就來暗的。

“去，給我聯系那些熟絡的營銷號和娛評人。”她的聲音陰森森的，就像一條吐著舌頭的毒蛇，從嘴里說出來的每個字都透著一股寒意，“就說沈昭昭是帶資進組的，靠著后臺欺負人，搶了本來定好的演員的角色，現在還買熱搜吹自己演技好，在劇組里霸凌別人呢。把她描繪成一個靠著背后資本就肆意妄為的壞女二。我要讓她在開機發布會之前，就被大家當成過街老鼠一樣討厭！”

她冷冷地笑了一下，用指甲輕輕在嘴角劃了劃，小聲嘀咕著：“演技？熱度？在鋪天蓋地的輿論抹黑面前，這些都不值一提。沈昭昭，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哼，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在顧氏集團的最頂層，顧時宴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最后停在了一個15秒的視頻上。

他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這個視頻，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緒，窗外的霓虹燈在玻璃上投射出流動的光影，映照在他冷峻的側臉，就好像在數據的洪流里一尊安靜的神像。

助理蘇婉輕輕地把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說道：“顧總，您要的資料。”沈小姐昏迷前后的所有醫療記錄，還有她近三年的社交圈子、消費習慣，以及網絡痕跡分析，這些東西都在這兒了。

顧時宴呢，沒馬上看文件，反倒問了句：“你咋想的？”

蘇婉扶了扶眼鏡，客客氣氣又很客觀地說：“從做生意的角度來講啊，沈小姐這公關做得可太漂亮了。她借著周曼姿打壓她的事兒，把不利的局面一下子扭轉為有利的了。不但保住了自己的角色，還讓《錦繡行》有了特別大的前期熱度，咱們的投資價值一下子就體現出來了。她算得上是個合格的合作伙伴。”

“就只是合格？”顧時宴這才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挪開，看向蘇婉的臉，聲音低低的，就像有股暗暗的力量在流動似的。

蘇婉心里頭“咯噔”一下，眼睛垂了下來：“……我就直說了啊，她這手段太厲害了，太鋒芒畢露了，不像是一個剛醒過來、公司都快破產的人該有的樣子。倒更像是……”

“像啥？”

“就像那種習慣了掌控一切的獵人，突然闖進了別人的狩獵場。”蘇婉小心翼翼地說著，說完之后，屋里一下子安靜了一小會兒，就只能聽到空調出風口發出特別輕微的“嘶嘶”聲。

顧時宴輕輕笑了一聲，他那修長的手指這才翻開那份厚厚的資料。

他看得可快了，一眼掃過去能看好多行呢。

醫療記錄上顯示啥問題都沒有，沒有腦部創傷后遺癥。我的社交圈那叫一個寒磣，就那么幾個塑料姐妹，能算得上深交的幾乎沒有。

消費方面呢，就跟那種沒腦子的富家女似的，凈買些奢侈品，可這些東西沒一個有收藏價值的。

再看網絡上留下的那些東西，真沒什么出彩的。除了給顧時宴的微博點個贊，剩下的就是些無病呻吟的風花雪月的玩意兒。

所有的資料都表明以前的那個“沈昭昭”是個特平庸、特淺薄，還無可救藥的戀愛腦。

可是昨天那個眼神犀利、氣場超足的女人，到底是誰啊？

顧時宴把文件合上，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那嗒嗒的聲音很有規律，就像倒計時的鐘聲一樣。

“有點意思。”他就說了這么兩個字，然后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我準備一套禮服，尺寸就按照我發給你的數據來。還有啊，通知公關部，明天《錦繡行》的開機發布會，我要親自去。”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愣了一下：“顧總？您以前可從來不參加這種活動的呀。”

“現在情況特殊。”顧時宴眼睛看向窗外，城市里的燈光在他眼睛里閃爍，映出好多細碎的小光點，“我的‘未婚妻’剛打了個漂亮仗，我這個‘未婚夫’，怎么也得去給她撐撐場子，對吧？”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嘴角還帶著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沈昭昭啊，你到底是個啥樣的人呢？

我倒要瞧瞧，在那實打實的聚光燈下面，你還能裝模作樣到啥時候。

天越來越黑了，這網絡上的情況啊，也在不知不覺間就變了。

“我的天吶！沈昭昭居然是帶資進組的，本來定好的女三號都哭著說角色被她搶走了！”

“好好扒一扒沈氏集團和《錦繡行》背后的資本關系，沈昭昭的背景可不簡單啊！”

“她那所謂的演技特別好，到底是真的演得好呢，還是背后資本在控制著評論啊？那些看起來特別厲害的高光時刻，說不定是擺拍的呢！”

數不清的黑料還有質疑，就跟大晚上突然冒出來的潮水似的，一下子就把白天大家夸她演技好的那些話都給蓋住了。

那些剛剛還在一個勁兒夸她的網友呢，眨眼的工夫就變成了罵她最兇的人。

陳默急得呀，就跟在熱鍋上亂爬的螞蟻似的，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皮鞋在地毯上蹭來蹭去，發出那種讓人聽著就心煩的“沙沙”聲。他嘴里還念叨著：“壞了壞了，周曼姿開始使壞，到處潑臟水了！昭昭姐，咱們得趕緊發個聲明，把事情說清楚啊！”

可是沈昭昭呢，就跟沒聽到一樣，正一門心思地看劇本呢。她的手指頭在劇本的紙邊上摸來摸去的，還用紅筆在上面寫了好多密密麻麻的標記，那筆尖在紙上劃動的“沙沙”聲都能清楚地聽到。

“說清楚？”她連頭都沒抬，就這么反問了一句，聲音冷靜得就像冬天夜里的月光似的，“跟那些被人挑唆的人有啥好說清楚的？他們今天能相信營銷號發的那些黑料，明天就能相信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嘴長在別人身上，咱們可管不了。”“那……那咱們可咋整啊？就這么干聽著他們罵啊？”陳默都快哭出來了。

沈昭昭這才把筆放下，抬起了頭，眼睛里一丁點兒慌亂的影子都沒有，反倒是透著一種讓人覺得挺冷酷的冷靜。

“陳默啊，你得記著，在輿論這場仗里呢，最好的防御辦法啊，那永遠都是主動出擊。”說完她就站起身來，朝著那扇老大的落地窗走過去，窗戶玻璃上映出她那直直的后背，窗外的霓虹燈在她眼睛里晃悠，就跟馬上要燒起來的戰火似的。

“他們想把我弄成大家都攻擊的對象？想讓我在發布會之前就名聲臭到家？”

她慢悠悠地轉過身來，嘴角往上一挑，露出一抹冷冷的笑，那嘴角彎起來的樣子就像刀在冰面上劃了一下。

“哼，那我就非得讓他們好好瞅瞅，等真正的大麻煩來的時候，到底誰才能站在最中間，一直笑到最后。”

明天啊，就是《錦繡行》開機發布會了。

這可是她重生之后，頭一回正兒八經地站在大眾的鎂光燈下面呢。

也是她和顧時宴那種“情侶”關系，第一次讓所有人都知道。

更是她跟周曼姿那些個不咋地的人，頭一次正面剛的地方。

紅地毯、記者、閃光燈……啥都準備好了，就像一張仔仔細細織好的大網一樣，就等著獵物和獵人進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