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

喬清梧被江蕓的拍門聲叫醒：“起床了細妹，今天還要上學。”

“唔”，喬清梧的意識還沒清醒，迷迷糊糊回了句，“這就起來，阿媽。”

她先用自己微胖的小爪子，使勁揉揉眼睛，感覺能睜開后，艱難的睜開了雙眼。

嘴里打著哈欠，摸著枕頭邊的衣服，就往頭上套。

江蕓正往飯桌擺早飯，余光看到閨女半瞇著眼，腳步虛浮，拿著牙缸往外走。

“睜開眼睛走路，你看得清路嗎？”

不上學的時候起那么早，一上學就蔫了，江蕓感覺能看到閨女不及格的將來。

多練練字吧，字寫得好，人家會覺得孩子有后勁，以后成績就能趕上來了。

字寫得像亂草，人家只會覺得孩子智商不行，不用努力了。

喬清梧走到水房，和一眾鄰居問過好后，找了個空位開始刷牙洗臉。

涼水拍在臉上的那一刻，喬清梧身子一激靈，整個人徹底清醒。

“阿媽、阿媽，今早吃什么呀？”喬清梧神清氣爽地打開門，沖到飯桌前。

“哇！阿媽你去買腸粉了，是國營飯店秦阿爺做的嗎？”

喬清梧從小只吃秦阿爺做的腸粉，他做的腸粉細膩、嫩滑、不粘連，料汁鮮甜。每次他做腸粉，排隊的人能拐兩個彎。

江蕓將筷子遞給閨女：“今早醒的早，一看日期是你秦阿爺掌廚的日子，就去排隊買腸粉了。”

喬清梧伸著小舌頭，被燙的使勁哈氣：“阿媽肯...肯定是想...想阿爸了，才睡不著覺，醒的那么早。”

江蕓筷子一反，敲了下閨女的頭：“小孩子懂什么，吹吹氣再吃，別燙著。”

喬清梧語出驚人：“就是這樣呢，阿爸在家的時候，都是阿爸出去排隊買腸粉，阿媽起的比我還晚呢，還和我一樣睡不醒。”

江蕓像是想起什么，臉上一紅，瞪著眼睛催促：“快吃吧，過會你阿哥就來了，別又讓人家等著你。”

喬清梧沖阿媽做了個鬼臉，大人可真奇怪，小孩子說真話還惱羞成怒了。

剛剛她用了個成語埃！

說阿哥阿哥到，門口的喊聲震破天際：“細妹你吃完飯了嗎，該去上學了！”

喬清梧正好咽下最后一口腸粉，抓起飯盒和書包跳下凳子，就往外跑。

江浩扯著嗓子，剛要喊第三遍，就見眼前的門打開了。

一個飯盒杵到他面前，細妹的臉從飯盒旁邊露出來：“阿哥快吃快吃，是腸粉哦。”

江浩邊走邊打開飯盒，拿起勺子挖著吃：“我記得姑父出差了，這不會是姑姑出去買的吧。”

喬清梧找到了知音，她就說阿媽早起買腸粉很驚奇，阿媽還不承認。

江浩吃完了腸粉，將飯盒放回布袋，拿在手里拎著。

“細妹你攢了多少錢了，我這里有三毛錢，都給你。”江浩吭哧吭哧從兜里掏出錢，周末在家翻遍了自己的房間，才找出來的三毛錢。

錢不多，但能幫細妹一點，是一點。

喬清梧小手一揮，拒絕道：“講咗出口，收唔返。哪天買都行，我自己攢夠錢讓阿媽帶我去買。”

“好吧，你要是哪天需要，再和我說。”江浩了解喬清梧的性格，沒再強求。

工人子弟學校離服裝廠家屬院不遠，就隔了兩條街。

四條小短腿連跑帶跳，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學校。

江浩比喬清梧大一歲，只是他上學晚，兩人都上一年級，在同一個班，還是同桌。

喬清梧進教室之前，袁媛早就來了學校。

她坐在喬清梧的斜后方，隔著走廊盯著喬清梧看。

她很討厭喬清梧，上幼兒園的時候，她是班里最漂亮、最可愛的小姑娘，男孩子都捧著她。

她很享受眾星捧月的日子。

沒想到上小學后，這一切都被喬清梧打破了，她長得比自己更漂亮，性格還好。

男生女生都喜歡和她玩。

而自己在班里，只有零星幾個朋友，落差不可謂不大。

而且喬清梧穿的用的都很好，她爸是棉紡廠的車間主任，竟然都比不上喬清梧。

上周她姑姑給她買了個新發卡，大紅色，蝴蝶結，中間有一顆亮晶晶的鉆石。

終于輪到她去喬清梧面前炫耀了，沒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還說自己有零花錢，在家里也能掙錢，可以自己攢錢買。

袁媛嫉妒的盯著喬清梧，憑什么她能活的這么開心。

江浩轉身放書包的功夫，看到了袁媛的眼神，雖然她轉頭很快，但仍看到了不懷好意的眼神。

喬清梧拿出語文課本、本子、鉛筆盒，整齊的擺放在桌面上，察覺到江浩的頭湊過來。

“你以后小心點袁媛，她剛剛看你的眼神好嚇人，就跟要吃了你一樣。”

喬清梧不解地回頭看了眼，袁媛正在寫字，阿哥在說什么？

人能吃人嗎？

她怎么記得，阿爸說過，殺人犯法呢？

江浩看細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腦子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心里嘆了口氣，保護細妹的重任，只能落在他的肩上了。

這周五要進行期末考試，老師們上課都在領著大家復習。

都是學習過的知識，老師講課循規蹈矩、死氣沉沉，喬清梧在下面偷偷看起了小人書。

...

“細妹，你上課看的小人書看完了嗎？看完的話今晚借我看看。”

喬清梧早就看完了，叮囑道：“你寫完作業再看，要是讓舅舅發現你不寫作業，沒收了小人書，我就和阿哥沒完。”

這可是她自己攢錢買的書。

江浩再三保證，看完一定完好歸還。

喬清梧走到自家走廊樓下，和阿哥道別后上樓，剛要用鑰匙開門，門就開了。

“阿爸！你回來了！我好想你啊！”喬清梧舉著胳膊，讓喬沛林抱她。

喬沛林一把舉起喬清梧，越過頭頂，咔嚓——

他若無其事的放下喬清梧，摸摸她胖胖的小臉蛋：“細妹這些天吃的不錯呀，快看看阿爸給你帶的禮物。”

喬清梧驚喜的哇了一聲：“阿爸帶了什么禮物，快讓細妹看看。”

喬沛林看閨女迫不及待的樣子，趕忙拿出行李包，將禮物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