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嘉靖時期，沿海區域總共有著兩大倭寇集團，分別隸屬于王直、徐海，最讓人感到意外的是，這兩大倭首都是漢人。

這其中，王直的力量遠遠強于徐海數倍，盤踞海域二十余年，屹立不倒，在倭國更是相當于土皇帝，此時倭國處于內亂的戰爭期間，大大小小三十余個諸侯國，都要按時給王直上供。

相比于王直，徐海的勢力小了很多，未來不久發生的‘王江涇大捷’，明軍的主要敵人就是徐海。

根據朱載壡閱讀的歷史資料顯示，負責這一戰的是未來南直隸浙江軍務總督張經，剛開始率領當地駐軍，連戰連敗，死傷無數。

最終給張經逼得沒辦法了，請示朝廷出動湖廣永順、保靖土司兵、廣西兇悍的土狼兵，配合明朝正規軍及水師，這才‘慘勝’。

明軍死傷四千人，殲敵倭賊兩千，史稱‘王江涇大捷’。

為何張經命令俞大猷、盧鏜、湯克寬這三名大將，在前期戰爭中，率領嘉興府駐軍，連戰連敗？

除了當地軍隊戰斗力大幅度下降，另外一種重要的原因就是‘軍倭聯合’。

軍匪聯合，歷代皆有。

陸上是軍匪聯合，海上自然是軍倭聯合。

皇帝修仙、首輔貪污、清流忠臣們想的不是造福百姓，想的是斗倒嚴嵩，他們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上，沒有時間管下面的事情，上面已經爛了，下面更不用多說。

以徐海為首的倭寇們，需要嘉興府當地軍隊配合他們，不要大打出手，以免損失自身實力；當地軍隊需要這群倭寇時常侵擾沿海地區，這樣朝廷才能源源不斷撥款下來。

嚴黨等貪官需要大明朝下屬各個地區，頻繁出現這種情況，才能在撥款的過程中貪污；清流需要嚴黨等人貪污，才能彰顯自身的作用。

皇帝，需要嚴黨貪來的錢進行分成，支持他修宮殿。

最終苦的唯有百姓。

“嘉興府衛所，以楊、陳、宋、王四家為大，嘉興府當地豪強，以魏、葉、鄭、杜、袁、沈六家為大。”

這些天來，經過觀察。

朱載壡弄清嘉興府的局勢。

軍方，楊陳宋王這四家為大，其中的祖上就是軍官，代代延續，成為軍事門閥。

政方，魏葉鄭、杜袁沈六家，祖上屬于科舉中榜的文官，漸漸在當地成為家族。

這十座家族在嘉興府進行各種聯姻，形成壟斷多方面的強大力量。

這在當地，就是地頭龍！

思索間，朱載壡的神識正在偷偷的聽王家府邸，眾人的談話聲。

“朝廷這次針對衛所制度改革來勢洶洶，準備取締軍戶繼承者，軍戶功勛爵位不可傳予后代，僅賜金銀財物，若真如此，下一代我王家就無人將在軍中為官，勢必漸漸落寞。”

“目其他三家中，楊家和陳家堅決抵制，他們已派人到浙江各地衛所，與當地軍官家族取得聯系，共同駁回這項改制，但...宋家卻沒有表態。”

聽著這些消息，王家家主王慎面色沉重，“嘉興府和倭賊徐海聯系最為密切的就是宋家，宋家卻不表態？”

四家中唯獨宋家沒有表態。

宋家支持朝廷的決定？

人心難測，各大家族在面臨關鍵選擇時，做法也不同。

有人認為這次改制，朝廷迫于壓力會取消；因此選擇抵制。

有人認為這次改制，面對天大的壓力朝廷也會一改到底；因此選擇順從。

沒有誰對誰錯，只是選擇不同。

選擇對的家族依舊存續。

選擇錯誤的家族滅亡。

“除了這三家，本地的豪強、文官家族，是何想法？”

“皆抵制此事，同時已經聯絡中樞重臣，和浙江其他家族。”

“我猜測，朝廷這次改制是見到倭寇時常侵犯大明，但各大衛所卻無力抵抗，因此想要改制。”

有人道出問題的核心原因。

這個大家都很清楚。

但，現在軍隊已經爛成這個樣子了，無法抵御也是情理之事。

再者。

若徹底把倭寇打得不敢侵犯，朝廷還會撥款嗎？

朱載壡靜靜聽著王家眾人的交談。

普通百姓之家，在面對大事小情，各自想法尚且不同。

更不用提這些家族了。

畢竟選擇錯了，身死族滅。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嘉興府的諸多門閥家族，皆不是什么好東西。

他們皆是當地駐軍制度崩潰的主要原因，也都和倭寇有著聯絡。

各大家族聯絡的是小型倭寇海盜團伙，其中宋家聯絡的是沿海兩大犯罪倭盜集團之一的徐海組織。

不過現在看起來，宋家似乎和其他三大軍事門閥，有著不同的想法。

這段時日，朱載壡沒有巡視大明解決微型積弊，神識始終停留在這嘉興府諸多家族府邸中，聽著眾人的交談。

宋家現在的想法，他也知曉了。

宋家家主認為，這次改革可能會成功，所以選擇支持朝廷，以此在改革中存續下來。

這是其一。

其二，若是站隊成功，而其他各家皆反對的情況下，改制過程中這些家族勢必遭致滅頂之災。

那整個嘉興府，基本上就屬于宋家的地盤了。

對于宋家而言，他們還有其他家族所不具備的一條后路。

他們和倭寇聯系密切，族人不少在倭首徐海的強大海盜、倭寇組織中擔任首領。

若是這次關鍵選擇失敗，也可以舉族成為倭寇海盜。

當然，這是最最最壞的情況和打算，沒有人愿意這么做，可一旦改制成功，朝廷未來若是想清算他們，太容易了。

至于剩余的文官家族、豪強集體，一部分原因沉默，一部分也選擇抵制此事，聯絡各方家族、官員。

理清楚這些后，朱載壡心中已經有了辦法。

......

豎日，朱載壡去了仁壽宮一趟，讓嘉靖下旨調動部分錦衣衛，進入浙江嘉興府，都察除宋家之外，其余各家違法之事。

并且欽點了一位人，負責此事。

小小的嘉興府，不可能出動陸炳這把牛刀，陸炳還有事情負責，因此朱載壡挑挑選選，決定好了人選。

沈煉。

沈煉，今年四十三歲，其本身就是浙江人，生于州府麗水縣，嘉靖十七年進士，歷任溧陽、茌平、清豐三地縣令，現任錦衣衛經歷，得到陸炳的賞識。

根據史書記載，這個人膽子還是很大的，為人剛直，嫉惡如仇，未來以‘十罪疏’彈劾嚴嵩，處以杖刑。

被逐到塞外后，時常詈罵嚴嵩父子，最終嚴世蕃不滿，設計誅除沈煉，沈煉身死。

錦衣衛經歷，這個官不大不小，正好適合到嘉興府都察此事。

同時朱載壡又親筆書信一封，傳給趙貞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