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狐疑地盯著涼希的雙腿之間看。

只要長得可愛就算是男生也沒有問題對吧？

鴨蛋摸鴨蛋，

逸久逸久把衣拎，

牡蠣摸牡蠣，

最不安。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涼希敲了敲卡車車門。

林源為她打開，自己從主駕上車，隨口提醒了她一句記得脫鞋。

“你說你來自很久很久以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涼希已經(jīng)鉆到了身后的床上，舒服地伸張身體，纖長的小腿搭在副駕駛頭枕上，仰著頭，手指把視野里的林源框起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人類。”涼希撇了撇嘴。

感覺怎么都和這家伙說不通了。林源有些無奈，拿她沒什么辦法。

涼希就是所謂的古靈精怪隨心所欲。

你最好不要給她什么把柄，不然她一定會抓著不放，或者狠狠地嘲諷你。

林源猶豫了一會：“如果你不是人類，你難不成能變成貓不成？”

他忽然起了興致，朝著涼希嘬嘬嘬了幾聲。

涼希的手忽然僵硬了，那雙原本在空中悠閑比劃著的手指，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的蝴蝶，停在了半空中。她那雙總是帶著一絲慵懶和戲謔的眼眸，此刻也罕見地睜大了，直勾勾地盯著林源，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

“你……你剛才在干什么？”涼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搭在副駕駛頭枕上的小腿也微微蜷縮了起來。

看到她這么大的反應(yīng)，林源反而愣住了。他不過是心血來潮，學(xué)著喚貓的樣子逗她一下，畢竟，一個自稱“來自很久很久以前”的非人類，變成貓似乎也是個合理的想象吧？

“我就是學(xué)著喚貓叫了幾聲。”林源有些心虛地撓了撓臉頰，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飄向了涼希。她的皮膚在卡車駕駛室昏暗的燈光下，白得像上等的羊脂玉，細膩得看不見一絲毛孔。

這樣精致的女孩子，還的的確確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和貓扯上關(guān)系呢？

“你這家伙……！”涼希像是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臉頰迅速染上了一層薄紅，是羞的還是氣的，林源也分不清。她猛地坐起身，因為動作太急，腦袋“咚”的一聲撞上了車頂。

“嗚……”她捂著頭，眼角泛起了淚花，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喂，你沒事吧？”林源急忙湊過去，想看看她的情況。他身上那股剛洗過澡的淡淡皂角清香，不經(jīng)意間飄到了涼希的鼻尖。

涼希的身體又是一僵。她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一樣，迅速向后縮了縮，拉開了與林源的距離。

“不許……不許再對我做那種聲音！”她捂著發(fā)紅的額頭，氣鼓鼓地瞪著林源，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卻讓這記瞪視毫無殺傷力，反而更像是在撒嬌。

“好好好，我不叫了。”林源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tài)。

車內(nèi)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的沉默。

“好了。出發(fā)吧。”林源控制住表情，避免透露更多內(nèi)心的想法，開口說道。

林源重新發(fā)動了卡車，緩緩駛上公路。

窗外的路燈光影交錯，在他和涼希之間投下一道道明明暗暗的界線。

“我……”涼希忽然小聲地開了口，聲音像是蚊子哼哼，“我不會變成貓。”

“嗯？”林源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我說我不會變成貓！”她似乎有些懊惱地拔高了音量，“人類的想象力真是貧乏得可憐。為什么一提到非人類，就只能想到貓貓狗狗的？”

“那……不然呢？我倒希望你是小狗變的人類呢。”林源順著她的話頭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涼希撇了撇嘴，把頭轉(zhuǎn)向窗外，小巧的鼻尖在玻璃上呵出了一小團白霧。

似乎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涼希終于憋不住了，緩慢地在副駕駛上站立起來。

手揪著裙子，把頭轉(zhuǎn)向林源，一臉認真的樣子。

危險駕駛啊。

林源下意識抓緊了方向盤，希望前面沒有攝像頭。

我可不希望到時候警察來了，拿著監(jiān)控拍下的照片，然后問這是在車上干什么，我說“我不到啊，我這真不是魔鏡號”。

這樣好嗎？

這樣不好。

“坐下，先坐下……”林源朝著涼希揮手。

但他的視線依舊朝著前方，擋風(fēng)玻璃前是濃黑如墨的夜色。

這時他忽然覺得自己手抓到一團軟毛。

他微微哆嗦了一下，微微扭頭看向副駕駛。

涼希正一臉果決的表情看著自己，視線緊緊盯著自己的手，順著她的視線，林源視線下移。

一片微涼的寂靜，四目相交。

涼希咬著唇，背對著自己，掀起了裙擺，裙擺下不是白皙的肌膚，而是長在腰際附近的尾巴。

毛茸茸如同雞毛毯子。

還說你不是貓！

忽然，他感受到，自己的手在抖動。

回首看了一眼前路后，林源再次看向那條尾巴。

涼希那提起裙擺的手，還有被自己握住的尾巴。

在止不住地顫抖。

林源僵硬地抬起頭，視線從那條被自己握住的毛茸茸尾巴，上移到?jīng)鱿Ｄ且蛴昧Χ嚲o的、纖細的手腕，再到她緊抿著的、毫無血色的嘴唇，最后對上她那雙寫滿了倔強、羞憤，以及一絲果決的眼眸。

“嗚！”

一聲極輕的、混合著痛楚與驚慌的悲鳴從涼希的喉間溢出。她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猛地松開裙擺，整個人蜷縮起來，背對著林源，將那條尾巴緊緊地藏在身下。

裙擺遮住雪白的小腿，只露出緊繃的腳趾。

“假的吧……還真是貓不成……”

林源自言自語地喃喃。卡車向前拐入一個匝道，林源降低速度，專心過彎。車輪碾過路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過彎的時候，按理說卡車不會有太大的傾斜，但不知道為什么，林源莫名地有種被涼希磁吸住的錯覺，好像這個彎過起來比平常都艱難一些。

重新進入直道后，林源才重新掃了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窩在床鋪上的涼希一眼。她瞇著眼睛，盤著腿坐，那模樣還真有點像貓。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為什么涼希會從貓變成人呢？都是貓了為什么又想尋死呢？

他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開始浮現(xiàn)那些從小在書本和電影里看過的故事。日本自古以來，關(guān)于“物之怪”（もののけ）的傳說就層出不窮，萬物皆有靈，活得久了，便可能生出精魂，化為精怪。

其中最有名的，大概就是“化貓”了吧。

林源記得，傳說中有些貓活得年歲久了，尾巴會分叉成兩條，成為“貓又”，擁有神通，能說人話，能幻化人形。它們有的會報答主人的恩情，就像傳說中江戶時代一位名叫“薄云”的花魁，她的愛貓為了報恩，在她死后化作她的模樣，繼續(xù)在吉原生活。

但更多的故事，似乎都帶著一絲怨念和陰郁。比如著名的“鍋島藩化貓騷動”，講的就是藩主的愛貓被殘忍殺害后，化為怨靈，附身在藩主夫人身上，每夜吸食藩主的精氣，進行復(fù)仇。

林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但是也不是沒有結(jié)局是好的故事。比如仙鶴報恩，講的是一個善良的年輕人救下了一只受傷的仙鶴。不久后，美麗的女子來到他家，希望能嫁給他為妻。婚后，女子時常進入一間小屋，并囑咐丈夫“絕對不可以偷看”。她用自己身上的羽毛織出光彩奪目的“鶴羽千匹”，為家里帶來了財富。

事實上，如果涼希真的是貓的話，未必不能給他帶來財富和好運。

林源把自己的意識拉回現(xiàn)實。

“你現(xiàn)在還要狡辯自己不是貓嗎？”

“嗯？”涼希怔了一瞬，沉默了幾秒后，

忽然朝著他呲牙。

“咱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