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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失控的齒輪

  • 牽絲
  • 逢人之墓
  • 3123字
  • 2025-08-01 19:34:07

林偉失蹤的消息傳進公司時,陳默正在給王總整理合同。

辦公室里的議論聲像漲潮的水,一點點漫上來。“聽說林偉三天沒去公司了,手機關機,家里也沒人。”“他老婆都報警了,警察在濱江路那邊搜呢……”

王總把雪茄摁滅在煙灰缸里,眉頭擰成個疙瘩:“搜濱江路?他去那兒干嘛?”

陳默翻過一頁文件,指尖在“林偉”的簽名上頓了頓:“可能去那邊見客戶吧,聽說他最近在跟一個建材商談合作。”他說的建材商,是上周故意透露給林偉的假消息——地址就在濱江路附近的廢棄倉庫。

王總的目光飄到墻角的香爐上,香灰積了薄薄一層。“清玄大師說,替身的事不能拖。”他忽然開口,聲音有點發飄,“林偉要是找不到……”

“應該快有消息了。”陳默合上文件夾,“我剛看警方通報,說在濱江路發現了點線索。”他沒說是什么線索——昨天匿名給警局寄了封信,里面裝著趙強工棚的照片,照片里能隱約看到件夾克,和三年前那起肇事逃逸案中受害者的衣服款式一樣。

王總沒再問,只是從煙盒里摸出那張黃紙符,指尖抖得厲害。

中午去食堂吃飯,陳默在角落看見了趙強。他面前擺著碗沒動的面條,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窗外,手指在桌底下攥成了拳頭。

陳默端著餐盤走過去,故意把筷子掉在地上。彎腰撿的時候,他瞥見趙強的褲腳沾著泥,不是工地的黃土,是濱江路那邊特有的黑泥。

“趙哥也在啊。”陳默坐下來,夾了口青菜,“聽說林偉失蹤了?”

趙強猛地抬頭,金牙在燈光下閃了閃:“關我屁事。”

“也是,”陳默慢悠悠地喝湯,“不過警察好像在查他失蹤前見過誰,趙哥前陣子不是跟他吵過架嗎?”他說的吵架,是上周故意挑唆的——他匿名給林偉發了條短信,說趙強在背后罵他“靠女人上位”,又轉頭跟趙強說“林偉想搶你的工程”。

趙強的臉瞬間漲紅了,抓起碗往桌上一砸,面條濺了一地:“他媽的,誰說的?!”

周圍的人都看過來,趙強罵罵咧咧地站起來,撞開陳默的肩膀往外走。陳默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噙著點若有若無的笑——魚餌已經拋出去了,就等魚上鉤。

下午去蘇晴公司送文件,在樓下碰到了她。她穿著件米色風衣,臉色白得像紙,看見陳默,眼圈忽然紅了:“他們說……林偉可能出事了。”

“別多想,”陳默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指尖碰到她的耳后,她像觸電似的縮了一下,“警察會查清楚的。”

“可是……”蘇晴咬著唇,聲音發顫,“那天他來家里喝酒,說趙強在濱江路埋了東西……”

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卻不動聲色:“他喝多了胡咧咧吧。”他拉起蘇晴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我送你上去。”

電梯里,蘇晴一直低著頭,忽然冒出一句:“你說……趙強會不會真的……”

“別瞎猜。”陳默打斷她,指腹摩挲著她手背上的疤,“趙強是渾,但還不至于殺人。”他說這話時,想起了那個舊筆記本——里面夾著張撕碎的工牌,照片上的人是趙強,名字被蘇晴用紅筆涂得看不清了。

送完蘇晴回到公司,王總把他叫進辦公室。香爐里換了新香,煙繞著梁頂打了個圈,像條游走的蛇。

“清玄大師說,替身有消息了。”王總的聲音壓得很低,“他說林偉……已經不在了。”

陳默心里冷笑,面上卻露出驚訝的表情:“大師怎么知道?”

“大師能通陰陽。”王總從抽屜里拿出個紅布包,打開,里面是個小木頭人,上面寫著林偉的生辰八字,“他說,把這個埋在濱江路,就能替我擋災。”

陳默看著那個木頭人,忽然想起趙強工棚里的麻袋——大小,剛好能裝下一個人。

“什么時候去埋?”他問。

“今晚。”王總把紅布包塞進他手里,“大師說,得找個屬虎的人幫忙,你剛好屬虎。”

陳默捏著那個布包,木頭人的邊角硌得手心發疼。他忽然明白,王總不是在請求,是在拖他下水——如果林偉的死真和王總有關,他這個“幫忙埋替身”的人,就是最好的證人,也是最好的共犯。

“行。”陳默把布包放進公文包,“我去準備工具。”

走出辦公室時,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來,里面傳來趙強的聲音,帶著哭腔:“陳工……你得幫幫我……”

陳默走到消防通道,靠在墻上:“趙哥怎么了?”

“我……我把林偉殺了……”趙強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昨天去濱江路找我,說知道我埋了張老三……他要報警……我一時糊涂……”

陳默的手指在墻上輕輕敲著,節奏和他的心跳一致:“埋在哪了?”

“就……就在上次埋張老三的地方……”

“蠢。”陳默的聲音冷下來,“同一個地方埋兩個人,生怕警察找不到?”他頓了頓,拋出早已備好的誘餌,“我知道個地方,在廢棄倉庫后面,沒人去。”

趙強那邊沉默了幾秒,然后是急促的呼吸聲:“真的?”

“我騙你干嘛?”陳默看了眼手表,“今晚十點,我帶你去。”

掛了電話,陳默看著窗外。夕陽把云染成了血色,像極了蘇晴口紅的顏色。他摸出那個紅布包,木頭人在包里輕輕晃著,像個不安分的靈魂。

他忽然想起蘇晴的話——“那天他來家里喝酒,說趙強在濱江路埋了東西”。原來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裝糊涂。

也好,糊涂點,或許能活得更久。

晚上九點半,陳默開車去接趙強。他穿著件黑色連帽衫,帽檐壓得很低,看見陳默的車,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鉆進來。

“工具帶了嗎?”陳默問。

趙強點點頭,指了指后座的鐵鍬和麻袋。麻袋鼓鼓囊囊的,用繩子捆著,隱約能看出人形。

車往廢棄倉庫開,路上沒什么人。趙強一直低著頭,忽然說:“陳工,你為啥幫我?”

陳默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王總說,你知道太多事,留著是個禍害。”他編了個最合理的理由,“但我跟你無冤無仇,幫你一把,就當積德。”

趙強沒再說話,只是從懷里摸出個東西,塞給陳默:“這個……你拿著。”

是枚工牌,上面的照片被劃爛了,名字處寫著“趙強”。陳默認得,這是蘇晴筆記本里夾著的那枚。

“前幾年……我對不住蘇嫂子。”趙強的聲音悶在喉嚨里,“這玩意兒,是她當年扯下來的……我一直留著,想找機會……”

陳默把工牌塞進褲兜,指尖冰涼。原來他什么都記得,記得自己的惡,也記得蘇晴的痛。

“過去的事,別再提了。”陳默踩下油門,車窗外的樹影像鬼一樣往后退,“好好埋你的人,以后好好做人。”

趙強沒接話,只是從后視鏡里看了眼那個麻袋,眼神里有恐懼,也有解脫。

廢棄倉庫到了,陳默把車停在陰影里。趙強扛起麻袋往后面走,腳步踉蹌。陳默跟在后面,手里握著手機,屏幕亮著——他給警局發了條定位,備注是“林偉失蹤案線索”。

月光透過倉庫的破頂照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趙強揮著鐵鍬挖坑,泥土飛濺起來,落在他的連帽衫上。

陳默靠在墻上,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趙強和林偉,甚至王總,都像這倉庫里的影子,看似張牙舞爪,其實早就被人釘在了地上。

而他自己,就是那個釘影子的人。

“挖好了!”趙強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回蕩。他把麻袋扔進坑里,開始填土。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

趙強手里的鐵鍬“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臉白得像紙:“警察……警察怎么來了?!”

陳默掏出煙,點上,煙霧在月光里散開:“可能是路過吧。”他說得云淡風輕,心里卻清楚,收網的時間到了。

趙強忽然瘋了似的撲過來,掐住他的脖子:“是你!是你報警了!”

陳默沒掙扎,只是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殺了張老三,又殺了林偉,還欺負過蘇晴……你覺得,你跑得掉嗎?”

趙強的手猛地松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警笛聲越來越近,紅藍交替的燈光透過倉庫的破窗照進來,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陳默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趙強還坐在地上,懷里抱著那個紅布包——不知道什么時候從陳默的包里掉了出來,木頭人滾在泥土里,生辰八字被泥水糊成了一片。

警燈的光落在陳默臉上,一半紅,一半藍。他摸了摸褲兜里的工牌,金屬邊緣硌得慌。

風吹過倉庫,帶著泥土和血腥的味道。陳默拉了拉衣領,把半張臉埋進陰影里。

第一縷陽光出來的時候,他應該已經在辦公室里了,替王總整理新的合同,像往常一樣,沉默,溫順,像個沒脾氣的影子。

而那些藏在陰影里的線,只會越收越緊,直到把所有該纏的人,都纏成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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