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逼從
- 黃巢穿越北宋末
- 引火松果
- 2423字
- 2025-08-18 23:56:08
石頭搜羅的極快,滿倉也是生怕黃巢故意將他落下,因而幾乎是用光了吃奶的勁頭,竟是在不到一個時辰之內(nèi),就將那包藏在槐樹底下的布包為黃巢取了來。
黃巢甩開布包,一泓寒光霎時間盈滿屋內(nèi)——包里的正是那柄從孫鐵頭處奪來的那柄樸刀。那一日搜檢孫家兄弟身上財物,黃巢便不顧黃大反對,將孫家兄弟的刀留下了一柄來。那時他初到此地,若是不留一柄利刃護體,如何安心?
要說這宋廷的刀劍,倒確實比唐時更利上幾分——這樸刀只是分配給孫家兄弟這等底層弓手所用,但其鋒利之處,卻是不遜于唐時精兵所佩利刃。
也或許是因為大宋著實富庶,故而武備充實,連最底層的弓手也能用上此等好刀?總之,這柄刀黃巢頗為滿意——這樣的刀,平日里與人斗勇爭勝,已盡夠使了。
他自然不知,那日為擒“妖賊”,縣衙是連武庫里壓箱底的軍械都豁出來了。故而,才給孫家兄弟這等人都佩了好刀。
與黃巢這柄刀相比,石頭尋摸來的其他的兵刃,就有些不夠看了:削尖的毛竹綁個刀子作的長矛,柴刀綁鋤柄的造的樸刀——要知道宋律對刀劍管制極嚴(yán),民間私斗及江湖火并,多也只能有這些破爛充門面。
哨棒竹槍等自不必說,民間所用的樸刀,也不過是將柴刀草刀等器,用個桿棒接在柄上。雖說可以隨時規(guī)避盤查,但自是比不過黃巢手里的這柄正經(jīng)軍械。
“好刀!”黃滿倉一見這刀的刀光,眼睛便是一亮。旋即便見到了這口刀刀柄上銘著字,他驚訝道:“阿叔你從哪兒得來的這柄刀!”
“若是被人知曉了,這可是徒三年的重罪。”
“閑話少說。”黃巢道。“先做事罷。”
他讓石頭帶了幾個劉五的絕對心腹,將這些拿來的兵刃通通武裝到位了。等這些人都挎了刀背好弓箭,便讓他們通通躲在了屏風(fēng)后頭。而后和黃滿倉一起將重傷的劉五扶到正廳中的交椅上。他看看天色,對劉五道:“可以了。”
“若再晚了,黑夜里需不好劃船。”
劉五喉結(jié)滾了滾,眼底漸漸被血仇燒得通紅,狠狠一點頭。
廳門洞開,院子里憋了大半日的漢子們濁流般的涌將進來——他們在外頭嚷了大半日,沒幾人見到劉五,此時見了劉五渾身裹著繃帶,病怏怏的坐在正中,有的人面露關(guān)切,有的人則怒發(fā)沖冠,紛紛七嘴八舌的叫嚷起來:
“渠頭,你沒事吧?怎傷的這般重!”
“怎這般多血……頭兒,郎中究竟咋說?”
“娘的,那薛老鼉……爺爺日翻他祖宗!”
劉五冷眼看著底下這些弟兄們七嘴八舌的叫嚷。或許是因為身上的劇痛,他此時沒心思去思忖那些兄弟義氣,卻反而能看出這些人中有不少人心里頭都打著自己的心思——他們紛紛擠在這院子里不愿走,又哪兒全都是在關(guān)心他這個渠頭。
必定有不少人是想要從自己這里得個準(zhǔn)信——看看自己會不會死,好決定之后投靠誰去。
自己平日里待所有人都不薄——雖然不薄,但真遇了事,又有幾個人會真想著知恩圖報?
“咳…咳咳——!”他沙啞的嗓子咳得渾身抽動,繃帶洇開更大片褐紅。眾人的喧鬧頓時被這聲咳嗽掐住喉嚨。幾十雙眼睛齊齊向劉五看去,場面也漸漸的安靜下來。
“昨兒,咱們好酒好菜款待薛鼉子,那廝卻騎上臉來,不止刺了俺,還殺了咱五個弟兄——”劉五牙縫里擠出字來。“這是血海一般的深仇,俺和他不共戴天。”
他喘著粗氣,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摳著交椅的扶手,指節(jié)慘白,“老子……閉眼前…定要剜了他的心肝下酒!”
“不共戴天!”
“娘的!入他薛鼉老娘!”
他說完這一句,底下已經(jīng)有人騷動了起來。“接下來該咋辦——俺在里頭,聽你們在外頭吵嚷的歡騰。”
“現(xiàn)下俺坐這里,就聽你們先議一議,你們都覺得應(yīng)當(dāng)咋辦?”
“渠頭,這還有什么好說的,薛狗鼉都欺到俺們頭上來了!”幾個和被殺弟兄沾了血親的漢子吼得脖子通紅。
“對!渠頭,那五個兄弟死的可慘!這仇可不能不報!”
“可…姓薛的手下過百……硬拼怕是要撞鐵板啊渠頭!”
“渠頭,還是報官穩(wěn)妥些。俺們沒了五條人命,官府沒道理不理……”
底下頓時再度吵嚷起來,唾沫星子四處橫飛。黃巢立在劉五椅后陰影里,眼風(fēng)如冷刃剜過人群——只有十來人氣勢洶洶的叫嚷著要和薛登拼命,其余大多數(shù)人不是支持繼續(xù)去尋官府,就是躲在后頭沉默不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十來人……卻也夠了。黃巢向劉五微微點頭,劉五會意,猛然一掌砸在交椅扶手上,低低喝罵一聲:“夠了!”
底下渠幫好漢們霎時噤聲。劉五咳得眼球充血,才掙扎著挺起,枯枝般的手指毒蛇般戳向那幾個叫嚷著該去報官的,恨聲道:
“報官……報官若是有用,薛登那廝如何敢來刺俺!”
“俺平日里可待你們不薄,現(xiàn)今俺受了這般屈辱,你們還叫在底下這般吵吵嚷嚷,像罵街的潑婦,就是不想著給俺報仇!”
“是不是都指望著俺立時死了,好立即動身,舔他薛鼉子的腚眼子去?”
江湖上最是講究義氣二字,劉五這番大帽子扣將下來,他們哪好再言其他?那群叫嚷著報官的,恨不得把頭塞進褲襠里。
劉五順勢道:“俺要你們?nèi)ぱ冏訌?fù)仇,你們誰不愿去?”
方才那番話言猶在耳,在場的這些漢子們,又有哪個敢公開說自己不愿意幫著劉五去向薛鼉子尋仇?方才那些嚷嚷著薛鼉子實力強大不可力敵的,此時只敢悄悄的面面相覷,絲毫不敢做聲。
“……誰、不、愿?!”
劉五又問一遍,只有窗外風(fēng)聲嗚咽,場中皆無人應(yīng)答。劉五滿意一笑,朝身后的陰影點了點頭。
黃巢會意,上前一步踏出一步,正踏在了火把前頭,如山鬼般投下的巨影似將所有人都遮在了影中。
他抬起手,指腹摩挲過樸刀冰冷的脊線,金屬摩擦的干澀嘶鳴,刮擦著每個人的頭皮。
“好,既然弟兄們盡都同意。”
“那么,今夜里,我們便并肩子殺到采石去。取了那薛賊的狗頭,為劉渠頭雪被刺之恥。”
“刀口舔血的買賣,自該要上下一心。兄弟這里已備下了一份血契。”黃巢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絹布來。
“若是講義氣的,在這絹布上畫押留印,便是一同上刀山的好兄弟!”
“若是不愿……”他唇角勾起一抹陰森的弧線,眼神掃過堂下訝異的眾人。
屏風(fēng)后,腳步聲沉重踏地!石頭領(lǐng)著那五六個挎刀背弓的劉五親信,鋼刀皆半出鞘,如鐵塔般封死了大廳正門。
“萬一教薛鼉子或是官府知道了,弟兄們都要沒了活路。”
“——只有死人,才不會露了消息。那只能勞煩不愿的弟兄死在這處,權(quán)當(dāng)為我和兄弟們祭旗了。”
黃巢拔出了樸刀,聲音冷得如同閻羅殿吹過的陰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