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頭頂的巖層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碎石如雨點般簌簌落下。
凌夜蜷縮在狹窄的“蛇信巷”深處,豆大的汗珠混著黑色的粉塵從他額角滑落。他已經在這里面待了快一個時辰,氧氣越來越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動一個破舊的風箱。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瘋狂地揮舞著礦鎬,不是為了羅戈那虛無縹緲的承諾,而是想在徹底坍塌前,挖出一個能容身的坑洞。
“鐺!”
又是一鎬下去,傳來的卻不是巖石的悶響,而是一種清脆得近乎金屬交擊的聲音。
凌夜一怔,借著礦燈微弱的光芒看去。
他挖到了一塊奇特的石頭。
它不過巴掌大小,并非燼石那樣的漆黑,而是呈現出一種深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暗灰色。它的表面沒有燼石那種溫潤的火光,反而布滿了刀刻斧鑿般的銳利棱角。
最詭異的是,石頭表面上,天然生成了一些他從未見過的紋路。那些紋路不像是任何一種文字,筆畫像是凝固的閃電,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鋒銳感,仿佛多看一眼,自己的眼球都會被刺痛。
這是什么?
凌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塊石頭,是某種遠超燼石的存在。
“轟隆隆——!”
就在此時,劇變陡生!
整個蛇信巷發出了最后的哀鳴,巨大的巖塊從頭頂崩落,巷道開始全面坍塌。死亡的陰影化作了實質,朝著他當頭壓下!
躲不開了!
在生命終結的最后一剎那,凌夜腦中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讓他死死伸出手,抓向了那塊詭異的暗灰色石頭。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石頭的瞬間——
異變,發生了。
一股冰冷到極致的氣息,順著他的指尖,瘋狂地涌入他的身體!
那不是燼石帶來的灼熱神性,而是一種純粹、極致、霸道無匹的……概念!
【銳利】
凌夜的腦海中憑空炸響了這兩個字。
與此同時,他那從小就孱弱不堪、如同無底洞般不斷流失生命力的身體深處,某個沉寂了十幾年的東西,蘇醒了。
一個漆黑的、仿佛能吞噬萬物的漩渦狀符文,在他靈魂的核心處緩緩浮現。它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饑渴與貪婪,面對那股涌入的【銳利】之力,非但沒有排斥,反而像餓了億萬年的兇獸,張開了血盆大口!
【吞噬】
兩個截然不同的“真名”之力,在他的體內發生了最原始的碰撞!
“啊——!”
凌夜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撕裂了。
那塊暗灰色的石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碎裂,化作齏粉。而那股名為【銳利】的法則之力,則被他靈魂中的黑色漩渦盡數吞下,然后經過一種無法理解的轉化,化作最純粹的本源力量,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那常年咳血的肺部,灼痛感消失了。
他那虛弱無力的四肢,充滿了力量。
他的雙眼,仿佛能看穿黑暗。
頭頂,一塊磨盤大小的巨石夾著萬鈞之勢轟然砸落!
凌夜下意識地抬起頭,瞳孔中倒映出死亡的輪廓。他沒有時間思考,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只是在心中發出了一個最本能的咆哮:
“給我……斷開!”
剎那間,他體內的【銳利】之力應念而動。
一道無形無質的鋒芒,以他的目光為起點,瞬間劃過空氣。
沒有聲音,沒有光影。
那塊堅硬的巨石,在半空中,如同被最鋒利的刀刃切割過的豆腐,悄無聲息地……一分為二。
光滑的切面,映出了凌夜那張寫滿了震撼與茫然的臉。
碎石從他身體兩側滾落,將他掩埋的出口徹底封死。
黑暗與死寂再次降臨。
但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
凌夜低頭,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那股冰冷而強大的力量,如臂使指,在他體內靜靜流淌。
他活下來了。
并且,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礦奴凌夜。
他是竊取了神之權柄的……“竊火者”。
黑暗中,他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了弧度。外面那個世界,是時候該換一種方式來認識他了。